第四十章 血脉：鉴定，生命脆弱陨落

项玉成欣慰的笑笑，却摇摇头，说：“李医生说的对，我堵着你的路，就是打开了让企业走向失败的路。其实我也早就想通了，要不是这几年自己这样，也看不到儿子的另一面，他会从一个文弱胆怯风  流不懂情感的男孩子变得固执成熟想要担当起来的男人。虽然很多事情他没做到，也没有做好，但是他一直在努力，不会停止。爸爸希望你做一个好男人，做到每一句你对别人许下的诺言，如果做不到就不要许诺。”

        他知道父亲的意思，他是接受自己，理解自己的。

        他又说：“如果泽恩的婚期是在五年前就开始的，也许现在也能喝一杯媳妇茶了。人活着的时候总觉得一切都比命重要，现在才知道，命没了，那些虚名，那些议论和非议不过是股风，让他们都来，我有话要说。”

        和康泽恩说了好久的话，可再见李茶时，却一句话也没有，只把手中的录音笔递给她，便让她离开了。

        比尔来到医院，拿出药和支票放在他面前，冷声说：“凝婉沙给了你一些东西，加上上次我要的。这里有钱，怎么用是你的事情，也有药，你父亲时间不多了，但是这药可以刺激他的身体各部位，延续人的生命，至于延续多久，就看你的诚意了。如果去年你肯合作，何至于有今天呢？识时务者为俊杰，任教授的生活不是很好吗？光彩照人，一次又一次的被提升，被称赞，谁能扒开他的内心去看他在想什么，谁又能看到他做了什么呢？”

        项络臣起身说：“他是他，我是我，我们之间没什么可谈的，请回吧。”

        比尔拿起手机递给他，他看到视频里面那些人已经到了凝婉沙那里，几乎把家里翻了个底朝天，有人抓起她，逼问着她把李为医的东西交给了谁，甚至拿出一支针放在她面前，她依然像个木头人看着对方，不哭不笑不说话。

        项络臣吼道：“那是什么？”

        “不是毒品。”比尔低声说，“她给了你，你应该不会看着她出事而不闻不问吧？我知道康家现在翅膀硬了，在HEN制约他们的时候他们也制约着我们，李茶是我的最后选择。但是她？你师父的小情人？想不想知道这药用上之后她是什么状况？”

        可对方的针还未进入她的动脉，她便浑身抽搐，仿佛被电击中了一般，脸上狰狞的表情不再是原来那个冷艳的美女，更像是一个恐怖的妖怪，口中发出痛苦的叫声。

        显然对方也愣住了，松开手，她应声倒地，撕扯着自己的心口和身体，如同万箭穿心疼痛，又如万蚁撕咬的表情让比尔也霍地起身：“这个症状？她……哈哈哈，好啊，没想到她也有今天，这病我可以缓解，如果你不想让她被这样折磨死，就把东西拿出来。”

        项络臣知道她是被那种药物所控制，不愿再看下去：“我没有。”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比尔刚要发怒，就听到一声声警笛声，他抓起手机看到一行人破门而入，将他的人迅速制服，忙收起东西大步走了出去，项络臣深吸口气。

        他们不愿李茶知道这些事，都异口同声的说是入室抢劫，人已经抓起来了，这几个人是惯犯，被警方盯了很久了。凝婉沙更自我解释说曾经沾染过毒品，所以毒瘾犯了，才会出现那种情况。

        不知道是李茶是把她当成了李为医的女人，当成寄托思念的唯一方式，还是因为不愿回康家，也不愿一个人面对恐慌，只是便日夜的陪在凝婉沙身边，却也不说一句话。她画画，她看书，她休息，她也躺下，仿佛一对连体。

        项玉成的离世是在所有人预料之中，可是预料并不能减少内心的疼痛，瞬间这个世界便只剩下黑白色，各自由着眼泪冲洗着对他的悼念。

        项络臣不顾一切的将李茶抱在怀中嚎啕大哭，那样的寸断肝肠，像一个迷路的孩子，找不到家和父母，找不到一个安全和依靠的港湾。抱着她，就是抱了整个世界，而父亲似乎也有所感知。

        她一直认为医生是最怕死的人，因为看过太多死亡，生命很脆弱，消失就是一瞬间的事情，如同一把骨灰，风吹即散。而死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带着韧劲的死的过程，被病痛折腾得扒心揪肝，无法承受，无法拒绝，可又对生有着做本能的向往和**，那是一场身体和精神的战争，让人恐慌。

        人永远不知道自己的生命会在什么时候，又会在什么地方，以什么样的方式陨落，但是陨落的过程便是恐慌的过程。她不愿看周围人的目光，不想听周围人的议论，只是伸手紧紧的抱着他，陪着他一起哭，哭这个失去的生命，和即将失去生命，还有对自己不确定的未来。

        听他嘴里的每一句对父亲想说的话，虽然说了无数遍的，可每每听到都有不同的感触。

        或许爱一个人就是这样的简单，不论他一句话说多少遍，一件事重复多少次，她都不会厌烦，而不爱也是简单的，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她都觉得是多余的。对项络臣，对于康泽恩，似乎正是如此。

        如果说项玉成的去世带给项家人重大的打击，那么带给李茶的更是心灵的冲击，她在葬礼上几次要哭晕过去，被康泽恩紧紧抱住，低声安慰：“茶儿，别这样，项伯伯不是说过，他这样离开已经是最大的幸福了，让他走得安心一点。”

        李茶喃喃的说，不知道当初我被留在那小小的病床上时，爷爷奶奶是什么心情，是痛苦的不舍的，还是觉得摆脱了一个累赘呢？更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看着空手回去的他们作何感想，是否也这般撕心裂肺，不得安慰呢？

        康泽恩无法回答她，亲人离世总是会在身边上演，只不过是早晚而已，他也看到前面爷爷和父母的老去的背影，眼泪落下，内心顿时充满了惊慌，伸手握住他们的手：“爸，妈，对不起。”

        他们回头看着他，不知道眼眶里的泪水是送逝者，还是给儿子的。

        当他回头，却看到了让自己想念了无数个日夜的身影，她回来了，也看到了他。

        没有当初想象中的激动，没有飞奔而来，只是隔着人群，凝视着对方，黑色的衣衫让脸上的泪水那样的晶莹，仿佛滚落在盛开在白色***上的露珠。在这些天里，任凭他们怎么哀伤，哀伤什么，都有足够的理由去哭泣。

        两人还是在从前常去的餐厅吃饭，都憋着一肚子的话，诉说思念？抱怨？许诺明天？这两年的一切？却似乎又不知道怎么开口，直到旁边的餐桌上有小孩啼哭。

        安然才主动说：“如果从前我冷静一些成熟一些，多信任你一些，少听爸妈的话，我们的孩子也有两岁多了。会叫爸爸妈妈，可惜有些事情有些人注定只走一程。”

        康泽恩握住她的手：“对不起，这些年，我们还可以再有的。”

        安然看着他，平静的眼神依然带着柔情，可也带着苦涩，轻声说：“我也会想你，会后悔自己毁了我们之间的路和感情，也伤了李茶。我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更不知道感情会怎么样，所以我想好好把握现在的生活，工作很让我安静，享福，那是享受。”

        “然儿……”

        “泽恩，你想说的话我都了解，也理解。”安然拍拍他的手，反倒安慰起他，“你的一切我都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把集团弄好，等你掌握了一切，能够改变在自己和别人的命运时，我们每个人都会有一个明朗的未来。”

        可当她转身，心痛的落泪，内心很想回头投入他的怀抱，很想再一次和他好好相爱，可是她知道她回头，他会一如既往的接纳，然后更多的风波等着他们，而康家再也不会容纳自己。

        康泽恩看着她的背影，始终没有走上前。或许如同项络臣所说，也许他们之间都只是对过去的缅怀，缅怀完了大概什么都没了，说爱，爱的也只是对彼此的那种爱。其实即便没有李茶，他们也会是这个地步，命运如此，她无法左右，只能随波逐流，垂死挣扎或许只是让心里好受一点。

        李茶竟主动找莫母，自己愿和他们去做亲子鉴定，但是有一个条件。

        莫幽兰看着她，以为她会让自己不要再纠缠项络臣。

        可李茶却说：“我之所以去只是为了让你们死了这条心，我不会是你的女儿。所以结果出来后，不需要告诉我，更不要再来找我，不要找我身边的人。”

        莫母含泪说：“你就那么不希望我是你妈妈吗？”

        “我只是希望我的亲妈永远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不要来打扰我和我爸爸的生活。妈，这个人物，她注定是要永远沉睡在我的心底的，所以我不希望她醒来，你懂吗？”李茶淡淡的说，忽然又摇头，苦涩的笑笑，“你们不会懂的，也不需要懂。”

        当她转身离开，莫母失声痛哭。

        莫幽兰追上她：“李茶，谢谢你。不管你是不是我妹妹，我想和你说句真心话，络臣哥不喜欢我，甚至这么久了连我的名字都常弄错，但是我和你不同……”

        “你不需要来告诉我怎么做。”李茶打断她的话，“这些话无数的人说过，可是爱在心里无法阻挡。你可以说我不知廉耻，说我无药可救，生在福中不知福，可我现在不想生活在这样的福中，不想我的家人心爱的人在冰冷无助的时候触摸不到任何温暖。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我爸爸和项络臣，我什么都不再在乎了，即便在乎又如何，谁又在乎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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