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六道轮回

林寻被带到大殿上，身后的教徒对准他的膝窝用力踢去。林寻吃痛，砰的跪在地上，抬头便看见那半死不活的黑影。此刻，金座上的黑影似乎已经没了气息，就如一具紧紧裹在黑袍里的干尸。久久才开口问道：“是谁送他的极乐丹？”

        这声音如同雷声刺耳，听的林寻脑袋发胀，四肢酸痛。

        众人默然，黑影沉思了片刻，又问道：“到底是谁？再没人说话就杀了他！”

        “嗯，那就杀了。”

        听到这里，林寻骇得不轻，只感到喉咙一干，也说不出什么话来辩解了。跪在最后面的古童突然往前蠕动了两下，颤声道：“教主三思。”

        那黑影“咦”了一声，不再说话。

        缪歧公脸色大变，轻声喝道：“古童，这里轮得到你说话？”

        黑影从黑袍中伸出一只手来，似乎在向前摸索着什么。

        那只手已经枯萎的不成样子了，深褐色的皮肤下看不见丝毫血色，指甲发红，如同地狱的魔爪。林寻吓得退后两步，只见那只枯手五指曲卷，一股吸力自上而下袭来。

        林寻衣服都被吸力撑得臌胀起来，腰带，铜币，银票都被那枯手紧紧捏在手里。林寻摸了一下腰带缝口，暗叫不好，那枚钥匙也被他吸去了。

        黑影的手掌摊开来，腰带，铜币掉在地上，打破了寂静，最后只剩下那枚泛着银光的钥匙。

        只见他的目光好似透过了那层黑袍，死死盯着那枚钥匙。

        大堂上的众人都屏住了呼吸，齐齐望着那枯手中的钥匙。众人心中都是纳闷：这银钥匙莫非有什么名堂不成？缪祁公等人更是懊恼当初怎么没有发现这钥匙？

        众人都见黑影久久不说话，心中颇为不安，若是惹恼了教主，这可如何是好啊！

        大堂上的蜡烛燃完了一支又一支，已经前后进来了两拨教徒，外面的天也已经黯淡下来，那只枯手就这样僵在半空中。

        那黑影不曾开口，座下一干人就这样候着，林寻和古童跪在最后面，迫于那黑影的威压都不敢说话。

        昆仑一到晚上，山风过袭，气温差很是巨大。由于大堂上的门大开，刺骨冷风打在身上，那些长老和古童内功深厚，到还能抵御，但是林寻却是冻的眼泪鼻涕粘在一起了，手脚都失去了知觉。

        众人都有了昏昏睡意，林寻最后一次抬头，那金座上的枯手似乎动了一下，林寻本以为是自己幻觉。转头见一旁的古童也盯着上方，只听那黑影终于开口了：“嗯，你叫什么名字？”

        跪在地上的众人都为之一振，抬头望向黑影，只见那只枯手终于缓缓收回了黑袍中去了。

        林寻对这个声音有着天生的恐惧，心中毫无抵抗之意，哆嗦着答道：“林寻。”

        那黑影顿了一下，道：“从今日起，你就是明教人道长老了，持人道圣火令。”话语中仍然听不出喜怒哀乐，一如既往的深沉。

        一旁的教徒忙从那金座上取下一枚金令，渡步到林寻跟前，道：“林长老，请。”

        大厅上众人都是瞠目结舌，那跪在最前面的青衣长老更是跳了起来，上前一步又跪下，不住的边磕头边高声道：“教主，万万不可啊！怎么能…怎么？”说到后面却是小了下来，只因那黑影身子晃动了一下。

        林寻一愣，斜眼只见古童正一脸得意的望着自己。

        “扑通”一声，那教徒忽的跪在地上，将手中的盛放金令的盘子端的更近了，俯首再说一道：“林长老，请。”

        见众人齐刷刷望着自己，大多都是不怀好意的眼神，林寻此时只觉得这右手犹如千斤重，但是自己打心底却是想拿起这枚金令。

        林寻正在犹豫，只听黄石公高声吼道：“教主，万万不可啊！”众长老再也控制不住了，平日里虽然勾心斗角，拉帮结派，但是在这问题上却是前所未有的默契，齐声劝道：“教主三思啊！”只有古童在一旁得意的偷笑，始终望着那托盘上的金令。

        那黑影明显的抖了一下，伸出右手平举，黄石公“噗”的一声，一口鲜血吐在法袍上，趴在地上。应老鬼挪动几步，扶起黄石公叩首道：“愿听从教主圣令。”

        这应老鬼话少人好，在十二长老里德高望重，仅次于大长老妙峰。此刻众人见他已经妥协，也知道自己再劝也是无用，都齐齐叩首道：“愿听从教主圣令！”

        那黑影收回右手，道：“嗯。”

        林寻心中想起沈梦溪的生死嘱托，还有乔月的长剑，金牙坤，自己此刻绝对不能迕逆金座上的人。伸手拿起金令，学着那些长老叩首道：“愿听从教主圣令！”

        那黑影应了一声：“好，好，古童！”

        古童忙颤栗的爬到前面，低声道：“教主。”

        那黑影的头部似是点了一下，道：“从今以后，你就是天道长老了。”左边的教徒上前取下最后一枚金令，捧到古童面前。

        一众长老目瞪口呆，互相对视一眼，满是无奈。

        古童嘴角的诡笑一闪而过，接过金令，叩首道：“愿听从教主圣令！”

        那妙峰壮着胆子，正要说话。

        但是黑影似乎是倦了，当下身子缩得更紧了，道：“都退下吧！”

        翌日，地牢里所有的昆仑奴手脚戴上镣铐后，如同猪猡一般被吆到了昆仑半山腰。一路上，沈梦溪一直望着那最高的山峰，昨夜，自从林寻被带出去之后就再没回来，也不知道他现在是死是活？

        半山腰的空地上，四周布满了各色的祭坛和图腾，只见那最高的祭坛上站着两人，正是大长老妙峰和缪祁公。台下两侧站满了明教弟子，个个手拿长鞭，高声呵斥，维持秩序。

        “我明教重现六道轮回，分天道，阿修罗道，人道，畜生道，饿鬼道，地狱道，以求光明重现。”妙峰指着远远的六座高峰道：“那六座山头，便是六道圣地。”又转身望着一干奴隶道：“你们是今年新的昆仑奴，要分别投入其中一道，经历万千磨难，来日进入生门为教主牺牲，方可享得极乐。”

        一旁一个明教教徒掏出卷宗，大声读到：

        “天道者，主修气息，一气无敌，万法皆空。”

        “阿修罗道，主修意念，一念之间，摧枯拉朽。”

        “人道者，主修剑术，一剑擎天，所向披靡。”

        “畜生道，主修体术，一体撼地，也可胜天。”

        “饿鬼道，主修虚招，一虚至极，假亦是真。”

        “地狱道，主修左道，万道合一，殊途同归。”

        待他将六道一一解读完毕，也不论台下的昆仑奴是否听懂，一旁的缪祁公接口道：“我教有至宝圣火令六枚，上面有无上玄功。这六枚至宝分别保管在六道长老手中，你们拜入其门下，便可修行大道，来日享得极乐。”他忽的一顿，捋须道：“不过…饿鬼道，释长老...尚在外远行，呃，所以饿鬼道只开半日山门。”

        缪祁公拨开手中葫芦，将丹药倒在地上，道：“好了，你们过来。”一群昆仑奴因手脚上了镣铐，只得慢步上前，缪祁公道：“教主开恩，一人一颗极乐丹，让你们提前享受一番。”

        沈梦溪看着那群昆仑奴像疯狗一样上前拼抢，心中大不是滋味，当时呆立原处。旁边一明教教徒见他发愣，顺手一皮鞭劈下，正中后背，喝道：“你发什么愣？”只听沈梦溪惨叫一声，跌倒在地上。

        缪祁公听见叫声，跳出人群，一把夺过皮鞭呵斥那教徒道：“你怎么下手如此重？”虽是责备，却并不理会沈梦溪，转头道：“都别看了，快领极乐丹。”一干昆仑奴怕得要命，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要挨鞭子，忙好好转身排队。

        缪祁公认出沈梦溪来，道：“咦，是你？”

        沈梦溪没有回答，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缪祁公冷笑道：“哼，你那朋友如今身为十二长老之一，却不来救你，情义可见一斑啊！”

        沈梦溪勉强爬将起身，仍不说话。

        缪祁公见他竟敢两度不睬自己，因一旁教徒全瞧在眼里，顿感脸面全无，转念又想起林寻一事，不由气急败坏，飞起一脚踹翻沈梦溪，大怒道：“陆人海，收回极乐丹。”又指着一干昆仑奴，喝道：“你们全都给我滚。”

        那陆人海匆匆拾起地上的极乐丹，随缪祁公等人去了。

        妙峰见状直摇头，咂嘴道：“哎，这缪老头火气怎么还这般大？”当下也萌生退意，朝昆仑奴道：“你们快去各自山头吧！”然后唤过几个明教弟子吩咐道：“给我看紧了这些昆仑奴，只要少了一个，嘿嘿，就得小心你们耳朵。”说完也不久留，坐着小花轿下山去了。

        等明教众人散去，服用了仙丹的昆仑奴的药效便上来了，个个如临仙境，只感觉欲仙欲死。没领到乌香丹的昆仑奴见状好不羡慕，火气正旺，齐齐望着卷缩在地的沈梦溪，摩拳擦掌，上前将这段日子的怒气全撒在了他身上。

        一旁的明教弟子冷眼望着，直到实在看不下去了，才上前喝道：“快滚去找各自的山头。”

        沈梦溪被众人群殴得还剩半条命，身上乌黑紫青，眼角也被打裂开。连滚带爬终于上到最近的饿鬼道山头，却见山门早已紧闭。坐在门外一宿，又受了风寒，醒来只觉得身体忽冷忽热，剧咳不止。

        天微微朦胧，晨曦微亮。

        沈梦溪只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心中想起祖训来，现在听说林寻做了长老，又觉得所托有望。只希望他能看在生死之情，帮自己完成祖训。

        只听山门“呀”的一声，突然闪出一人影来，轻手轻脚走到一半，却见沈梦溪躺在一旁，吓了一跳，小声问道：“谁在哪里？”

        沈梦溪听有人发问，却没力气回答，门内却是又有人出来了。突然之间，沈梦溪只觉得香气扑鼻，又被拦腰抱住，心中正是纳罕，却停耳边喊道：“救命啊！非礼了。”

        沈梦溪忙伸手去推，想脱开这女子的搂抱，但是手上哪里还有气力，一时之间竟然推她不开。

        忽的眼前一亮，两个玄衣男子手执火把，问道：“小姐什么事？”

        那女子一下子跳起来，哭喊道：“非礼我，他…他非礼我。”

        沈梦溪忽觉后颈一阵冰凉，一柄长剑已架在脖上。几人借火光看清沈梦溪手脚镣铐，道：“你这昆仑奴好大胆子，来拜山头还敢调戏大小姐，真是不把我们饿鬼道放在眼里？”

        他正欲分辩，蓦地里白光一闪，只觉得后背一阵剧痛，险些昏死过去。

        那女子借火光看清沈梦溪模样，虽然已是满脸伤痕，但是鼻梁挺拔，剑眉高耸，掩不住的俊朗，不禁心中一动，这男子怎么生得如此俊俏？忙道：“住手。”当下见他后背挨了一剑，已然鲜血淋漓，不禁心中一软，当下忙撕下一块衣襟，走近身来，替他包扎伤口。细细一看他面容，越发觉得欣喜，心道：“自己本来想乘父亲不在逃出山门，却为了自保诬陷与他，没想到他如此好看，这昆仑山上的好看男子大都被自己玩腻了，不如让他做自个新面首。”当即喝道：“发什么愣，还不快把他抬进去。”

        那几人听女子说话，心中大是疑惑，均是心道喊打的是你，如见救人的也是你，当真是莫名其妙！但当下却又不敢违背，忙上前抬起沈梦溪进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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