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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章 阴阳门


适才的一幕,陈老师显然也看在了眼里,此时我再看他,却见他脸上似乎有些欣喜之色。

        然而当我打算救他时,他却再次向我摆了摆手,之后又把手伸进了怀里,摸索了好一阵,这才从怀中拿出一本显得异常陈旧的小册子和一枚古朴的玉佩递到了我的手中。

        我急忙接过来,对陈老师说:“先不要管别的了,我先把您送上去再说。”

        然而陈老师却摇了摇头,用手指了指我的军用水壶。那里面装着雄黄酒,我见陈老师要,便急忙取下,把盖子拧开后递到了他手里。

        陈老师捧过水壶,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嘴角艰难地浮上了一丝笑容,之后才把水壶举起来,将里面的雄黄酒一饮而尽。

        我心中正在纳闷他为何出此,突然一股焦臭的味道便从陈老师的身上传了出来。

        尸臭,正是那种尸臭!然而这尸臭的来源竟然是从他的身上发出来的,这令我大为禁讶!但同时,我也明白了——陈老师这是在自杀,因为他知道自己已经快成僵尸了。

        在此之前,我只是听他讲过,人如果被僵尸咬伤救治不及时的话,这个人在死亡后最终也会变成僵尸中的一员。而陈老师自己心里显然很清楚,他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救治时间,等待他的就只有死亡后变成僵尸这一条路了。

        因此他选择了自杀,在自己还没死亡之前,便饮下了这雄黄酒。这样一来,他一定不会变成僵尸了,但是他也必须忍受着巨大的痛苦,直至这痛苦把它折磨到死亡为止。

        此时的陈老师脸色青紫,身体不住的颤抖着,看那样子便知道,此时的他是如何的痛苦。

        我强忍着心中悲痛,想着要不要先把他救出去再图他法。但是理智却告诉我,即便是救出去了,也是徒劳。一旦错过了救治时间,最好的结局就是尽快的死亡。

        看着陈老师那般的痛苦,我心如刀绞,但毫无办法。犹豫了一会,我把心一横,将陈老师递给我的那本小册子和玉佩装进兜里,纵身跃出了下水道。之后举起我的八一杠,对准了陈老师的头颅。

        陈响去送李盈了,下水道井边上只有陈守伟自己。见到我如此举动,陈守伟拦了下我,但终究还是放手了。

        一声枪响。

        鲜血四溅。

        这一刻,我亲手结束了陈老师的生命,以帮助他解脱的理由。

        也是这一刻,我亲手结束了我的军旅生涯,但并不只是因为我杀死了陈老师的缘故。

        我又回到了下水道里,把已经彻底死亡的陈老师从里面举了出来。之后和陈守伟把陈老师放到了入殓尸体的床上,为他盖好白布单。

        做这些的时候,我和陈守伟都默默无言,我们站在床边,钢枪侧立,向着陈老师的遗体敬了一个庄严的军礼。

        做完这一些,我通过通讯端向营长汇报了一一做了汇报,并通报了我受伤的情况。

        营长对于陈老师之死没做过多言语,只是命令我立即赶往医疗室接受救治。

        我向陈守伟点了点头,便一手捂着肩膀出去了。

        美容室外战斗依旧,不时传来的枪声告诉我们:现在不是悲痛的时候。还有许多的战友,他们此时仍然在于僵尸做着拼死的搏斗。

        我在医疗室里接受了特殊的伤口处理,也是在那里我才了解到,刘姐的命终究也是没能保住,几分钟前已经死亡了。

        医疗室里有专门负责救治的“专家”,因此不会担心刘姐会变成僵尸。

        我的伤势不严重,没有在致命的地方,而且我来的及时,所谓的“尸毒”还没扩散,所以不用担心死亡。

        从医疗室出来,我便立即端起了八一杠,冲出了剿杀僵尸的战圈。如今,除了这特殊的子弹、糯米和雄黄酒,我身上还有一样武器,那便是我的鲜血。

        但这件事我没有跟营长和医疗室的“专家”们提起过。我要做的,就是为了给刘姐、陈老师她们复仇而已,流多少鲜血,我不在乎。(我这么写,绝对不是因为今天作这些回忆时给自己贴上些英雄主义的标签,让自己看上去很牛逼很讲义气什么的。我无意标榜自己,在那个时刻,我的确是这么想的。)

        战斗一直持续到拂晓时分,东方刚刚露出一丝鱼白肚的时候,整个殡仪馆内方才安静下来。

        战友们累极了,每个人身上都沾染着红色、白色的污秽。但此刻还不是休息的时间。

        整个殡仪馆上空弥漫着浓烈的尸臭,满地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而再过一两个小时,就会有许多死者家属要来殡仪馆悼念了,在她们到来之前,我们必须要把这里恢复成庄严、肃穆、祥和的样子。

        然而今天打扫战场的任务我却不能参加了。

        我正在和陈守伟搬运尸体,两个纠察找到了我,他们手中托着枪,还拿着手铐。要我跟他们“走一趟”

        陈守伟拦在我面前,对着两个纠察怒目而视:“给我滚犊子!”

        一个纠察对我说:“王帅,我们是执行命令。希望你也服从命令。”

        我拍了拍陈守伟的肩膀,对他摇了摇头。转身对纠察说:“手铐就免了吧,我跟你们走。”

        陈守伟还想拦我,但终究是无力地闪到一边了。这个东北大汉此时眼里闪着泪花,对我说:“我会给你作证的。”

        我冲他笑了笑,紧紧地跟他来了一个熊抱。

        接下来的事情,我们都清楚。我杀了人,这是不可辩驳的事实,无论是出于何种原因。

        我就此离开了殡仪馆,大门外面等候着一辆军车,是专门接送犯人的那种,车窗上有防护栏,车里还有铐犯人的设施。

        走到车里时才发现营长也在,令我惊讶的是李盈竟然也在车里。

        见我进来,营长只是看着我点了点头,我读的懂他目光中的含义,那是对我的鼓励和信任。

        我不知道陈盈何时醒过来的,她的面色还是很苍白的样子,身上裹着一条军用毛毯,瑟缩在车厢的一角。见我进来,微微向我欠了欠身,奇怪的是她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座位,示意我坐到她的身边去。

        我本来是想跟营长坐一块儿的,见她这样招呼我,我心里虽然讶异,可也不好意思拂她的面子。

        坐到她身边时,我心里竟然微微有些紧张。自打当兵以后,还是第一次跟一位妙龄女孩挨的这么近。

        我刚刚坐下,她的身体便向我靠拢了过来,几乎是要紧紧挨在一起了。

        我心里更加紧张了,但是更多的是疑惑,搞不清楚她为何这般举动。

        她的脸微微有些泛红,把头深埋在胸前低声对我解释:“我身上好冷,挨着你会感到暖和些。请你别介意。”

        我说“没事”,但还是干咳了一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没敢再看李盈,便把脑袋转向了另一侧,却看到营长和那两个纠察都在用那种很耐人寻味的眼神看着我。

        好吧,我感到自己更加尴尬了。

        转而又想到我坐在这车里的身份,心里又不免有些失落,肩膀上不时传来阵阵疼痛,我转过头向车窗外望去,道路两侧都是灾后破败的景象,令人心中徒生伤感。也许是内心失落的缘故,也许是与僵尸纠缠的缘故,我似乎看到车外有个僵尸正在跟着车跑,那种木然而又狰狞的表情,一如我昨夜亲手解决掉的那二十六具僵尸。

        我心里暗自苦笑了一下,便默默地闭上了眼睛。我知道我的神经太紧张了,僵尸在白天是不可能有活动能力的。而且,即便他能在白天活过来,沿路上我这么多战友在守护着,它也断然不会活下去。

        我知道这辆车将去什么地方。接下来,我将会面临保卫部门的审查、军事检查院的起诉、军事法院的审理、部队监狱的关押……

        我不知道最终会怎么判我,但是有一点已经可以完全肯定:我从此将与这军装无缘了。

        事实很快便证实了我的猜测。

        我被带去的第一站,正是师部保卫部的审讯室。

        当我走下军车前,营长狠狠地拍了拍我们的肩膀。被他这么一拍,伤口上顿时传来一股剧痛。营长却坚定地看着我说:“坚强点儿!”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一直是这样,一个不把我们折磨压榨到最后一刻绝不罢休的魔鬼。

        营长走了,一名纠察拿出了手铐对我说:“这是规定的程序。你别介意。”我伸出了双手,淡定而从容。

        一边的李盈目睹了这一切,但她的表情看不出一点儿反映。待我带上手铐向她说了句“再见”时,她才向我甜甜地笑了笑。是的,确实是甜甜的笑,因为她还对我说:“我等你。”

        天地良心,一路上除了刚上车时我的尴尬窘态之外,我至始至终都没有跟她有过一句交谈,她这等我是个什么意思?

        莫非是对我一见钟情么?我心里小小地臭美了一下。说真的,李盈长的还是真漂亮。

        参与审讯的是两位军官,问的也是陈老师死亡的全部过程。我一五一十全部说了,用一个法制新闻上经常说的名词,叫做“供认不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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