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22章 怒气攻心

君墨清听着解释，看着小貂一双大眼里闪烁的希冀，精美的唇角缓缓漾起，勾出一抹疏淡风流的笑意。

        这一笑如雪原中暖阳初升，如破开重重烟雨的一杆秀竹，化云而晴空，藏锋而显柔，不经意间便成了世间惊鸿的美。

        只可惜筱汐并没有窥见这疏风化云的一笑，她正低头瞪视一片落地的红叶——两次受罚后，筱汐少了些勇气多了些畏惧，说话时对上圣尊看来的视线便急急低下了头，说完也不愿抬头，本能的回避那令人窒息的强大气场。

        君墨清收了笑容，语声淡淡：“你可以回长乐谷和那只小鸡住在一起，只要每日辰时前回来即可。”

        听到这句话，筱汐如蒙大赦，心里满满都是开心。自从来到这岛上她就没敢放松过，走路说话皆是小心翼翼，时时担心会惹恼圣尊，这两天两夜过得提心吊胆。如今能离开，自是再好不过。

        筱汐抬头迎上圣尊的视线，一双大眼睛盈盈闪闪，张口脆生生的道谢：“谢圣尊！”

        此时这张清雅绝美的轮廓忽然也不讨厌了，反而更美了几分，筱汐眼睛贼溜溜一转，心头冒出一个想法——看来今日圣尊心情不错，不如把握时机亲近下！想到便做，当下摇着尾巴就向圣尊跑去……

        君墨清看着忽然靠近的小雪貂，隐在光影中的神情有些莫名高深，声音却朗朗：“既然你不宿岛上，本座便收了那间竹屋，你可想好了？”

        筱汐如同上次一样，身形停滞在雪白的袍脚边，无法再近一步。

        看来圣尊还是不想被她碰到，是有洁癖还是针对自己？

        无暇细想，筱汐爽朗回答：“想好了。”说完又厚着脸皮补了一句：“谢谢师傅！”

        君墨清忽然石破天惊的轻笑出声，笑声低低，似碎了一地的冰凌，清脆冷冽，听得筱汐一阵心神荡漾。

        “去罢。”君墨清下了逐客令。

        “是，师父明天见。”话落，筱汐愉快的转身跑了。临走时还瞪了一眼那近在咫尺却摸不着的雪白袍脚，心中恨恨念：“总有一天，我要把你撕成布条！”

        ……

        一溜烟的跑至湖边，小竹屋已消失不见。眼前是满目的排排红木，万千枝条随风摇摆，垂曳一望无尽的红叶红花，徐香阵阵，美得刺目惊心。

        再远是碧澄澄的湖水，隔岸数里，延伸远方。

        筱汐忽然竖起了根根白毛，大眼睛里满是讶然——这湖没有与岸相连的桥，她要怎么出去？再看看没了得小竹屋……“轰”得一声脑响，她又被圣尊坑了？

        急忙向水榭奔去，那停有一艘小船，这是唯一离岛的希望。

        水榭四周，烟波浩渺，湖面空空如也。

        “……”

        寂静，再寂静！

        几秒后，筱汐忽然仰天悲愤：“啊——”

        “啊”音冗长，花腔一般在碧空中节节挑高，却“啊”了半晌也没话跟出！

        筱汐怒呀，接二连三被收拾，再好的性子也冒火了。虽然嘴上不敢叫嚣，但心中却怒声翻涌：“该死的圣尊，欺我上瘾了是不是！不就是想收拾我吗，偏不让你如意，大——混——蛋！”

        一咬牙，“噗通”一声跳下水，筱汐晃弄着四条小短腿，蹩脚的向遥远的湖岸游去。

        初秋的湖水已经沁凉，筱汐却觉察不出寒意，高高的仰起头坚定的缓慢向前。

        飞檐斗拱的小楼顶，空气划出淡淡的波纹，君墨清凭空现身。白衣胜雪，长发如墨，发间的宝石殷红如泣血，在秋阳下闪耀着妖冶魅惑的流光。

        他负手而立，趣味的看着湖水中挣扎向前的雪貂，深邃的眸底有流光闪动。原来她也有脾气，并不是一味的伏低讨好！

        一炷香过后，心上的怒气已随着体力的消耗而流失。筱汐开始在心中呼喊：“快来救我啊，我不想呛水，快一点呀，姐姐快溺水了……”

        筱汐虽然怒气攻心，可怕死的性子也给自己留了后路。她虽然不懂仙术功法，可却懂得“先辨淄渑”的道理，有些东西一旦融合，想要分离辨认便是不可能了，好比魂珠与自己。

        起初，魂珠只藏在她腹中，功法运行时自身也能感应魂珠的运转。几日前，魂珠融入心脏，脑海中的莫名感应剧增，筱汐虽无法解释，却也明白魂珠八成是与自己融成一体了。

        木已成舟，虽对未来的演变心怀忐忑，现下却也获得了保命符。剖腹取珠是行不通了，唯有她活得好好的，魂珠也才能呆得好好的。

        筱汐更明白，圣尊意在调教她，并非想弄死她。之所以“啊”了那么久，她只是在想回击的方法而已。

        可这招也有很多漏洞，比如救得慢了假死变成真溺水那该有多难受！再比如，人家有仙术，等自己死透了魂珠有的是法子提炼出来……这些负面思路是跳下水后才冒出的，但为时已晚，已来不及转寰。于是——筱汐费尽了所有力气也没能游上湖岸，相反真的溺水了，且最后一点意识消失时，连只鸟毛都没盼着。

        就在筱汐几乎绝气的时候，雪貂体内忽然迸发出一团柔和的光亮，晶莹璀璨，温润如玉。光团载着筱汐浮出水面，漂在水上随波逐流。

        秋风徐徐，水流向西，筱汐醒来时已泊在了湖心岛的浅滩处。

        清醒后，筱汐没有尖叫，也没有愤怒，她知道自己死不了，也明白圣尊确实是在收拾她，虽然让她饱尝溺水之苦，但毕竟还是救了。

        抖了抖身上滴水的白毛，筱汐沉静的向小楼走去。经历了一场寻死，她也学乖了。在这仙魔的世界里，她只是一粒棋盘上的棋子，如不顺天应命，受苦的只会是自己。与其尝尽苦头，不如乖顺些讨个平静。

        入了院门，抬目四望，小楼间一扇窗户半开，圣尊的身影嵌在雕花的窗棂间，清冷如雪巅的松影。

        “圣尊，谢圣尊救命之恩。”筱汐低头，有些颓废的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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