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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睁眼之后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因为老伯再三叮嘱小安,没有他的命令就绝不能睁眼,她一路就跑呀跑呀,最后“邦”的一声,像是撞上了什么,不得以挺住了脚步,然后就觉得被撞的地方一阵疼。

        “哟,小安哪,你这是练得什么功夫?你是瞎猫碰死耗子呢?还是哪不舒服?是不是眼睛不舒服?你可别告诉我你是故意在这儿吓唬孙姨!”

        嗯?孙姨?

        突然听到熟人的声音,这是说我已经回到小区了?

        小安赶紧睁开眼,一看,果然是邻居孙姨,心里立刻就踏实了,“对不起啊,孙姨,我刚才跟不知道谁家的狗狗闹,结果把狗给激着了,这不,正追着我跑呢么!我一着急,只顾狂奔了,这不就,嘿嘿!希望没吓着您!”

        “咳,还是这么码事!你看你!听你妈说不都已经企业高管了么?而且还浸过洋墨水,怎么还这么冒冒失失的呢?真是,跟你家姨夫似的,都是童心未泯!”

        “嗯,是是!”小安诺诺地点着头,听着孙姨变相地损自己,然后就目送对方跟自己擦肩而过。

        哎哟妈呀,可算躲过一劫,回去到庙里又得多烧点香了,还得再多放几条鱼。

        可是怪了,老伯他不是说,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就不能睁眼么?可我也没听到他的声音啊?

        小安在楼道里边走边想,她担心会不会老伯已经被女鬼和婴灵们制服,已经没办法再给她传话了?

        唉,真要那样该怎么办呢?我这也是好不容易才在他的帮助下逃出来的。,还有,虽然还不知道那女鬼的名字,可这老是直呼她的身份,心里也多少不得劲。小安就想,先给她起个什么名好呢?

        “诶哟,您可回来啦!”

        惊!

        小安刚才光顾着想事情,没想这么会儿就已经到家门口了,而母亲正在门口敞着门迎她呢。

        “啊,”小安不好意思地笑着,心想母亲八成是看到自己刚才狼狈的一幕了,“那个,谁知道他们家狗欠收拾,下回我还是不跟他们玩儿了!切!”她继续瞎掰。然后就径直走向卫生间,把手洗了好几遍,又捧了好几捧水扑倒脸上。

        “不是我说你。闺女,你别嫌妈啰嗦啊,你说你也老大不小了,对吧?这话也不是我一个人说的,不要说这小区里的大爷大妈们。就是上回你那个同学的婚礼上,你们好几个同学不也都替你着急么?哦,对呀对呀,那都是多久的事儿了,加上你现在又从墨西哥回来,想想你这人生又过去了这么多日夜。你难道就不着急么?”

        “我,我着——”

        小安听见妈妈从门口追到卫生间,就赶紧擦了脸和手。诚恳地承认。

        “着、着,你要真着急,就不至于现在还这样!本来呢,妈真不是你爸这号人,会成天逼你出人头地什么的。而且你的个人问题,妈也不会过多干涉。妈一直对你有信心。这不是,你不的时候,子夜啊迈德谁的一直关照我们,其实不用问也知道,你们年轻人思想就是再时尚、再变幻莫测,我总不能连这点都看不出来吧,哈哈!”

        臧青说着说着就爽朗地笑起来,接着又正言道,

        “我只是看不惯你年纪不小,却还跟个野丫头似的,也搞不懂你的工作,你说你到底是干什么的?要说是soho,可我也没见你把工作带回家里来啊,你到底是辞职了还是怎么着,不会这段时间你拿给我们的薪水就是你之前的老本吧?不开心咱就别干了,又不是没别的出路,但你总得给妈个准信儿,啥事不能瞒着妈,对不对?这要是人家邻居们问起我来,我该怎么回答他们?”

        呃,今儿是什么日子啊,怎么都赶一块儿了呢,真不嫌事儿多啊。

        不过妈说得没错,我真得把几件事提到日程上来了,那就是:

        找领导调岗位,总这么下去,早晚得把我给废了不可;

        二、我真得买房了,不为我那堆快成山的却也始终舍不得丢的破烂,就算为了避开那些个七大姑八大姨、给自己营造一个良好的成长环境,这事儿也得抓紧去办了。

        “妈,你说得对,我最近是有点闲,那是因为我刚从国外回来,公司还没帮我找到合适的岗位。因为我只学到一半儿,这不是太想你们了么,所以还休着学呢。我在想,到底要不要办退学,现在这情况也不好让公司帮我找什么对口的专业,人家是看在那本书和跟我多年交情的份上,才给我安排了这么个职位。结果那破公司有个女的跟我不对付,怕我事多,就先做了这样的安排!我呢,是想,哪天找信得过的同事好好熟悉一下公司最近的情况,然后跟领导反映一下,给我换个岗位!”

        “哦,这么回事!”

        臧青仔细听完女儿的大段阐述,觉得不像有假,就放心地说,

        “没错,你呀,有时候是忒死硬了,你得记住甭说是现在这个社会,就是我们那个年代,该糊涂也得糊涂!你知道现在都是什么人哪,万一你哪天把谁得罪了,你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可别怪我妈吓唬你,总之,你岁数大了,性格也得绵软点,将来还得侍奉公婆相夫教子呢不是?你看你老这样哪行啊!”

        “是是,我知道了知道了!我是独生子,我不能让你们成为失独老人,我得为自己和他人负责任,所以我不会欠登地捅破人家的事儿的!哎呀,我饿了我饿了,想吃你做的饭了,你赶紧做饭去吧!我还得好好研究部署一下我的跳槽大计,虽然都是在一家集团里,可这关系到我未来的生死存亡啊!”

        说着,小安就把母亲往厨房里推,见到餐桌旁椅子上臧青早已拿出的围裙,她就忙不迭地给母亲围了起来,也不管母亲乐意不乐意。

        “诶,我说你!你这孩子,你看看!”

        臧青无奈又嗔怪地白了她一眼,

        “我是说,咱家的条件也不差你这点钱,那你要觉得世冠跟你的气场不投了,等你报完出书的恩,你辞个职不就得了么。何况当初你在那几个岗位不也都挺卖命的么,还有,你险些因为在世冠值夜班丢了性命呢!这是他们花钱就能弥补的么?你要是干着委屈了,咱就别干了,做点你喜欢的事儿,哪怕是跟妈一起看服装店也行啊!”

        小安笑了,母亲提的都是好建议,自己也挺感兴趣的,可自己在世冠也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挫折,只是跟个别人暂时的气场不投而已,而这在短时间内就能解决,于是为了让母亲安心,她就实话实说,

        “妈,您不用担心我,我现在挺好的,在公司里也不委屈,只是刚回来总要有个适应过程么,您放心,我绝不会让街坊们看闲话的!”

        说完也不容臧青继续质询,直接又推了推母亲,小安就关好厨房的门窗,示意母亲好好炒菜,不要让油烟飘进屋里,然后就做了个鬼脸,跑回自己房间了。

        天哪,这世界总算是安宁了,这一出出的,真锻炼人哪。

        小安坐在写字台前,抚着自己累得砰砰跳的心脏,对自己不无心疼地安慰着。

        唉,没办法,这岁数大了,肩上的担子就是重,一码一码的,哪哪儿都是事儿,还用刻意去速度与激情?这就够意思啦!

        房间里就自己一个人,小安能清楚地听到自己雄壮的心跳声,她用手拖着脸,中指感到太阳穴处的一下一下的突突。

        唉,你也跟着凑热闹,是不。

        还是觉得累,即使趴在桌子上,半天也缓不过来。而且反倒是一闭上眼,就会回想起大厦里惊心地逃跑,小安赶紧又坐直,拿出纸笔,一条一条地把自己脑子里这些杂乱的信息和思绪都给整理了出来。

        果然,书写是个好方式,她一直都很喜欢书写,也几乎每天都坚持书写一定数量的各种文字。书写能带来的好处实在太多了,其中有一条就是能尽快促使伤口的愈合,她试过,很灵验,而且随着一个个字迹从笔尖落到纸上,好像自己的心脏也得到了有效治愈,而且几乎每次都能帮她理清很多大问题。

        最后,她看着那些已经被落实到纸上的规划,嘴角浮起一个笑,就打开了电脑,登上即时通。

        小游么?最近还忙么?姐姐遇到难事了,你得赶紧来一趟。

        没有发送给任何人,但小安知道,只要她把这句话打出来,小游就一定能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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