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心有酸涩

这话虽是王羡鱼真实的想法，可是出来后又觉得似有言不由衷之嫌。王羡鱼不禁学着杨千千微微蹙了眉头，暗自咬唇。

        杨千千似是有所察，不再问王羡鱼，复又低下身子向外看去。此时墨玉已经从楼梯而下，款步姗姗行至厅中四方台上，柔声道：“诸郎君念及墨玉，墨玉不敢忘，今奏乐一曲，聊表谢意。”罢，放下怀中素琴，端坐而下。

        琴声响起时，王羡鱼一愣，随即似是讶异，不自觉的便沉默起来。墨玉弹的这曲，是王羡鱼第一次见君子，君子请奏之曲。此时这曲子在王羡鱼听来分明是由君子拨过的，连韵脚的技巧也与王羡鱼如今弹琴时一个模样。

        王羡鱼不好此时是什么心情，就觉得本来只属于自己一人事物被旁人占了去。这种感觉，实是不好。一旁的桑果自是也听出来琴音的奥妙，见自家娇娘垂首不语，微微蹙了眉头。

        琴音落下时，外面的郎君们拍掌叫好。似是为了证明王羡鱼所思不假，有郎君问：“墨玉娘子琴技大有精益，难不成近日有所得？”

        台中的墨玉闻言不自觉的看向二楼倚在栏杆旁的君子一眼，面露羞意，却是喜不自禁道：“墨玉幸得君子指一二……”后面之言渐渐隐没在郎君们的起哄声中。王羡鱼不忍再听，侧过面庞闭了双眼。

        屋内檀香冉冉，一室温热，王羡鱼却是丝毫不察暖意。虽是知晓不该再有私心的，可不自觉的便心存侥幸，如今那份自以为是的私心被撕开揉碎，心生难过又怪的了谁？王羡鱼暗自吸一口气，将这些酸涩咽下，终是不敢再有妄心。

        王羡鱼再睁开眼时，桑果与杨千千二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左右。二人皆是一脸担忧，见王羡鱼睁眼后欲言又止，可又不知该怎么。

        王羡鱼微微一笑，道：“无碍。”罢行至软榻那边坐下，问杨千千：“可看好了？”

        杨千千忙不迭头，道：“不看了，不看了，我想回去。”

        王羡鱼微微颔首，又是深吸一口气才：“这里不是贵女该来之地，以后你若是无处可去便去将军府寻我！”王羡鱼与杨千千交好，自是不能任由娘子再胡来。这件事若是传了出去，娘子以后还怎么亲？

        杨千千闻言却是眼睛一亮，至王羡鱼身侧坐下，讨好道：“那我以后便去寻阿姊玩，阿姊莫要嫌我扰你清静。”

        王羡鱼微微一笑，起身道：“我们回去罢！”

        杨千千正要应下，外面又是一阵闹腾，仔细听去，似是墨玉随着君子离去而众郎君挽留不止，这才又哄闹起来。郎君们声音不，屋内众人自是听的明白。杨千千扭头又去看厅中景象，只一眼便转身高兴道：“阿姊，你弟弟也要离去了，我们与你弟弟一起走罢！”

        杨千千这话让王羡鱼与桑果二人都是一愣，二人还未反应过来，娘子又对自己婢子嘱咐道：“你去寻阿姊家的仆从，让他们请郎君等一等，我们就来。”

        那婢子自杨千千横她一眼后，便一直规规矩矩立在一旁。如今听见杨千千吩咐，匆忙道诺，逃也似的跑了，惹得杨千千不悦的哼一声。

        王羡鱼见她孩子脾气犯了，将知晓王律在这里的惊讶咽下，转移话题问：“阿弟也在？我怎么没有看见？”

        杨千千闻言嘻嘻一笑，道：“郎君躲在角落里呢，阿姊没看见也是正常。”

        王羡鱼听罢头道：“原来如此。”

        红楼大厅内众人还在闹着，王羡鱼与杨千千二人已是携手从后门离开这屋。

        出门后，冷风迎面而来，不由让人精神一振。虽已立春，但冬季的寒冷依旧还在。二人携手向外走去时，看见院内几株梅枝立在风中摇摇晃晃，几朵开的正艳的梅花隐隐绰绰，最后不敌寒风纷然坠落。

        王羡鱼见此不由暗自一叹。

        两位娘子从红楼出来时，将军府跟来的仆从们明显长松一口气。若不是杨家的驭夫拦着，众人早就冲进去要人了，哪里会让两位娇娘在这种地方久待？如今娘子们又出现在视线中，仆从们怎么也不敢再让主子离开视线。

        仆从们提着的心思杨千千根本不知，出来后拉着王羡鱼就要往前面冲去。王羡鱼见她莽撞，急急拖住她道：“诸多郎君都在前面，我们还是在车上等罢。”着不给杨千千拒绝的机会，直接将人推进马车里，杨千千许是心情不错，倒是没有拒绝。

        马车驶到前门后，本以为早该出来之人还未出来。杨千千不由伸长脖子从向外探看去。王羡鱼拉了几次也未将人劝回来，干脆便装作不知道，由她玩闹。二人又等了一会儿，杨千千才高兴地对王羡鱼喊道：“阿姊，他出来了！”话音落下，也不知看到了什么，缩回头将帘子重重一拉，想了想气不过，又哼一声。

        见杨千千生气，王羡鱼惊讶地掀开帘子一角看去，正好看见弟弟王律护着墨玉出来，而他身后则跟着兄长王列，王列身后紧跟着的便是君子。他们竟是都在！王羡鱼惊讶不已。

        这时候在门口的将军府仆从见郎君们出来，匆匆迎上去，虽是不知道了什么，但确实指了指王羡鱼等人的方向。

        郎君们闻言一齐向这边看来，王羡鱼顿了顿，却是没有放下帘子，也不管门口之人能不能看见自己，微微颔首打过招呼后这才遮了视线。

        王羡鱼等了不过片刻功夫便听到兄长王列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似是不确定的试探道：“阿鱼？”

        王羡鱼闻言应下。

        外面的王列确定是妹妹无误后不自觉的皱了眉头，沉声道：“仆从你来这里玩闹？”

        兄长的语气似是有些生气了，王羡鱼顿了顿，终是不敢敷衍，承认了玩闹之言。王列印证了仆从之言，停顿片刻后再开口，已是带了怒意，斥王羡鱼：“胡闹！”

        这次不等王羡鱼开口，一旁的杨千千见王羡鱼被训斥，连忙替出声替王羡鱼解释：“阿姊是我强拉着出来的，王家郎君要骂便骂我罢！”杨千千向来是敢做敢当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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