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意外的邂逅
于是，这是这周的节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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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无风。
尖啸声中，一道火光倏然升空，撕开夜幕，在漆黑的夜空中绽开一团绚丽的花火。旋即隐隐约约传来欢笑声。
“讨厌的感觉……”
被黑斗篷包裹的身躯微微一颤，她盯着山脚下那座灯火通明的小村落，喃喃自语。
听说那里正在举办夏祭。明明是人类的节日，偏偏有各种各样的妖怪也跑去凑热闹。此前还有所谓的“同伴”邀请她一起去，但都被她拒绝了。
也许此刻，他们正混在人群中欢笑吧……
心底黑暗的念头如同杂草般滋长，隐藏在风帽下的表情瞬间扭曲。
“我！才！不！羡！慕！”
恶狠狠地吐出一口气。衣角飘飞中，她转身走向下山的道路。
对于妖怪们而言，夏祭不仅仅是一次放松与享乐的机会而已。
有生意头脑的妖怪能赚个钵满盆满，喜欢浪漫的妖怪会趁机跟意中人拉近关系，就连妖精们也能在这一天恶作剧个够……
当然，与欢乐气氛格格不入的妖怪也不是没有。
比如，整天顶着一张扑克脸的秦心。
虽然外表异常可爱，但妖怪的身份再加上那张永远波澜不惊的面瘫脸，只会令大多数人敬而远之。
不过秦心也不甚在意，她只是来购置新的能面而已。
“美味烧烤～八目鳗哟～”
即便身处人声鼎沸的龙神广场，仍能清楚地听到夜雀妖怪极具穿透力的叫卖声。从战战兢兢的老板手中接过崭新的能面，秦心举步走向烧烤摊。
“客人，来一份八目鳗吧？”
如同唱歌一般，米斯蒂娅·萝蕾拉用富有节奏感的悦耳嗓音招呼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得益于她的精彩表演，流动烧烤摊前早已是人满为患——哪怕什么都不买，听听萌妹子唱歌也是很有趣的。
默默地挤到柜台前，像其他人那样摸出几块铜板递到夜雀老板面前，秦心正准备开口点菜……
“一份八目鳗，一壶清酒！”
旁边突然伸来一只手，将一块银圆重重拍在桌面上，巨大的响声把米斯蒂娅和秦心都吓了一跳。
秦心不带任何表情地转过头，正对上一双暗红的瞳。隐藏在风帽投下的阴影中，混合着丝毫不加掩饰的狡诈与恶意，令人望而生厌。
“客人……请先排队好吗……”
两人短暂的对视因老板娘怯生生的话语而中断。不友好的插队者冷笑着看向米斯蒂娅，脸上没有丝毫愧意。
“凭什么要我听你的？”
“可、可是……您的行为给其他客人带来困扰了……”
“我才不管其他家伙！”
米斯蒂娅露出为难的表情，却也拿这位蛮横的客人没辙，只能向秦心投去求助的目光。
“没关系，你先。”
秦心丝毫没有发怒的迹象。她只是稍稍往后退开一小步，然后示意那位插队者上前。
“切……”
原本恶意满满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那人收起银圆，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即便找茬的意味如此明显，秦心的表情依旧平静。只不过在那人的身影消失在人潮前的一瞬间，她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似乎在对某人微笑。
明明都那样捉弄她了，为什么那个人连一丝厌恶的表情也没有？为什么她不像其他人那样斥责她？为什么她还能那样平静地对待她？
不应该啊！
所有人都应该讨厌她、疏远她才对。
整个世界都在排斥她，绝对不会对她假以辞色。
——这才是她一直以来所见的“真实”。
但是刚才那个算什么？
怜悯吗？
同情吗？
无视吗？
才不过是那种程度的温柔，就想让她动摇吗？
“可恶！可恶！！可恶！！！”
饱餐一顿之后，秦心已经忘记了刚才的小插曲。倒是米斯蒂娅有些过意不去，硬是塞给她一袋鲷鱼烧当做赔罪。
时间已经临近午夜，祭典也快要进行到高.潮——博丽巫女的神舞向来是夏祭的一大看点——因此街道上已经看不到行人，大家都已经前往龙神广场，享受今天最后的狂欢。
独自走在通向命莲寺的小路上，秦心侧耳倾听着从广场传来的乐声，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正在逼近的黑影。
两人的距离已经非常之近，看起来那个跟踪者正要做什么恶作剧的时候……
披着黑斗篷的身影突然脚下一绊，整个人顿时跌跌撞撞地往前冲了几步，最终撞在秦心背上。而后者被这突如其来的冲击撞了个踉跄，虽然及时稳住了身形，但手里的鲷鱼烧却不小心撒了一地。
“痛痛痛……”
黑斗篷的身影一边揉着脑袋，一边狼狈地站起身。
秦心盯着那个冒失的家伙。因为刚才的冲撞，风帽从她头上滑脱，露出一副幼嫩的容颜。发梢末端微微上翘的长发黑中夹杂着几缕纯白，但额前一缕刘海却是红色。头顶两侧各有一只小小的角，暴露了她非人的身份。
“没事吧？”
这种程度的磕磕绊绊对妖怪来说当然算不上什么，秦心也只是礼节性地问了一句——她已经认出了这女孩是刚刚找茬的人。
“哼，不用你管！”
不知该算少女还是萝莉的女孩迅速扫了一眼地上的鲷鱼烧，突然呆了呆。
“嗯，以后走夜路小心一点。”
秦心表情依然平静——虽然怀里的面具早已变成怒发冲冠的般若脸。朝那女孩微微欠身，她俯下身去捡散落一地的鲷鱼烧。
女孩盯着她的背影，眼中闪过莫名的慌乱。
“我说……你不生气吗？”
“虽然很想生气，但是已经这样了，再生气也没意义了吧。”
“不觉得我很讨厌吗？”
“嗯，真讨厌呢。”
虽然得到了预料之中的答案，但秦心的表情却没有一丝变化，语气也平静的不像是在指责。
“咕……很奇怪啊！这很奇怪啊！为什么你一点表情都没有呢！”
“你是说……生气的表情吗？”
“没错！真生气的话就展现给我看啊！”
明明是做错事的一方，但看起来却比被害人还要生气。看着莫名其妙气呼呼的女孩，秦心从怀里掏出新买的能面。
“如果一定要看的话，那么……生气的表情。”
看起来有些滑稽的面具上，是一张龇牙咧嘴眉毛倒竖的、愤怒的脸。
“什么啊，这只是面具在发怒而已啊……”
女孩迷惑地看着秦心。
“但是，把它颠倒的话……”
将面具上下颠倒过来之后，原本愤怒的表情顿时变成一张滑稽的笑脸，看起来喜剧效果十足。
“喜欢吗？”
那个女孩半天没说话，从她愣愣的表情来看大概是被吓住了。秦心取下面具，颇为期待地看向那女孩。
“啊？哦，挺有趣的……不不不对！一点也不有趣！”
“喜欢吗？”
“诶，那样的东西……”
“喜欢吗？”
秦心直直地盯着女孩的双眼。原本满怀恶意的暗红双眸，现在只剩下慌乱和不知所措。
“不、不……”
“那么，这个就送给你吧，虽然只是在路边买的玩具。”
一把将面具塞进她怀里，也不等女孩拒绝，秦心已经飘然远去。
“在想什么啊，那家伙……”
手里攥着那张滑稽的面具，女孩顿时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但比起原先那副苦大仇深的脸，现在的表情确实好看多了。
“想要用这东西收买我吗？切，我可不会感谢你！下次见面绝对要让你露出被悔恨和愤怒沾染的表情！”
愤怒的声音渐渐淹没在响彻云霄的烟花爆鸣中。女孩重新戴上风帽，像是为了将欢笑声隔绝在外一般紧紧裹起斗篷。
已经没必要继续留在这里了，还是回去逗逗那个更加天真的小人吧……
一阵微风带起风帽的边缘，阴影之下，赫然是一张滑稽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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