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长夜之变03

褚敏心中惊骇不定，只觉得可能铜丘的南部军中大诸将，在心理上都对这一次出征准备不足罢。

        然不管如何，眼下既然情形有异，身负夜防职责的他，自然也迅速做出反应！

        褚敏飞快地奔向老张与贾，只见两人也是呆立在原处，如惊住了的兔子一般，只管竖着耳朵去听这远处传来的异响。

        “老张！还愣着作甚！”褚敏跑得气喘吁吁，费了好大劲憋足了一口气朝两人喝道。

        只见那老张毕竟是名老兵，一听褚敏叫喊，登时反应了过来，见贾还呆若木鸡一般，扬起手来就是一巴掌照脸上呼去，喊道：“臭子！没听见褚头喊话吗，赶紧和我捶鼓去！”

        贾被老张这么一巴掌扇下去，“哎呀”一声，吃痛喊叫，却也是如梦方醒一般，顿时反应了过来，赶紧与老张一道，从身上摸出鼓槌，便往营前大鼓奔去，一左一右，使出浑身力气往那牛皮鼓面上锤去。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中楚用兵，闻鼓声而进，闻金声而退。这老张与贾所擂，乃是特意至于前阵大营的战鼓，其声两组为一序，其响由一而至多，正是向全军示警，提醒众人速做准备，架势接敌之意。

        两人各自憋住一口气，鼓着腮帮子，直使出吃奶的劲儿来，把这战鼓擂得声如炸雷，瞬间就把整座前军大营从睡梦中给炸醒。

        当先赶到营门前的便是负责夜防的将士。这批人本就披甲执锐未曾休息，一听前门示警，便赶紧在各自军校的指挥下，从大营各处汇聚而来。一时间，或三五成群，或百人列队，如水汇川，竟也有聚集起来五六百人之众。几名百夫长吆喝着指挥众军列队布阵，虽只是整支大军的冰山一角，但却也有模有样、声势夺人，把偌大一个营门围了个水泄不通。

        众军一手持械，另一手则高擎的火把，数百火光聚于一处，也竟像在黑夜里烧起一个太阳一般，刺眼白光直照数里之外，像是示威一般告诉过来之人：中楚帝国铜丘军恭候大驾！

        这厢刚摆好架势片刻，前军主将、定武将军樊猛便也带着十余个亲兵拍马赶到。他本就刚与白烽闲聊完毕，正要往自己前军大营来赶。不想半道就听到了自己营中的战鼓擂响，当下就跨上亲兵急忙忙迁过来的战马，暴喝一声策马而来。

        只见这樊猛手提长槊，高跨马上，问向众军：“夜间鸣鼓，所谓何事！”

        当下从营门前的众军士中闪出一名百夫长，抱拳敬礼道：“回樊将军！夜防将士听闻葫芦谷方向传来异响，恐是有兵马前来，故鸣鼓示警。”

        樊猛听罢，大手一挥，示意众军屏气息声，自己便侧耳去听。

        果不其然！褚敏此时也带着自己的八名弟兄结队在营门前众军中，只听得方才还是如群蝗响、如雷声震一般的声音，此时已近到就在约莫三里开外。这才不过一通鼓的时间，楚军的反应几乎已经可以算得上是神速，而这身份不明的深夜造访者，却已经又近了四五里的路程。若非是狼群恶豹，那就是疾行之军！

        樊猛何许人也，哪里容得中楚军威被这般冒犯。他侧耳一听，估摸着这阵势约有千人上下，却也对两万大军够不上多大的威胁。但既然对方已经到了自家门口，来而不往非礼也，身为前军主将，自然要上前去与对方打个招呼才行。

        “众军，随我出去会会他们！”樊猛长槊一挑，已经策马往营外冲去，十余个亲兵也是二话没，紧随其后；褚敏等一众将士一看，樊猛都亲自出马了，这可是在主将面前表现一番的大好机会，哪里还有人愿意在这营中干等，纷纷拔出刀来，大吼一声跟着涌出了营门。

        五六百号人马，行出不到一里，便撞上了从黑夜中窜出来的一军。

        樊猛一骑当先，正正迎上一左一右两名悍卒。夜色甚黑，这两人又是突然间从一丛草后钻了出来，樊猛一时间分辨不出敌我，正要大声问话，却不想这两人齐齐躬身，便是要往自己马腹下面来钻。

        樊猛大吃一惊，对方的这个动作他实在是太熟悉了，乃是步兵对付骑兵的不二法则！

        骑兵之强，一曰宽度，相比步兵而言，骑兵的机动性更强，能够最大限度地扩展战场的宽度，利用步兵作出反应的时间差，进行长途奔袭，穿插敌军身后亦或侧翼，达到战略目的；

        二曰速度，借助马力，辅以枪矛斧钺之类长兵，形成万钧冲击之势，既有强大杀伤，又能迅速摧残对手的斗志，造成局部的战术优势；三

        则曰高度，骑手坐于马匹之上，足比马下步兵高出一半有余，既能眼观四向耳听八方，又能居高临下从步兵难以防备的各个角度做出攻击，这便是在单兵较量中绝对优势了。

        两军若一旦陷入混战，战略与战术便不再是混战之中的士卒所要考虑的问题，那么，面对骑兵的步兵，便要第一时间废去骑兵的马匹，让骑兵坠下地来，变为和自己一样高度，才有致胜把握。

        见迎面二人来者不善，樊猛虽然吓了一跳，但堂堂中楚定武将军，又岂是战场上的无能之辈。只见樊猛猛一勒缰绳，那战马一下吃痛，长嘶一声便回过马头来，转了一个方向，侧对那两人，暂且保住了空门大开的马腹。

        而樊猛的这一招急停勒马，几乎是全凭樊猛双臂的力道硬生生来完成，只见马下两人都已经亮出了明晃晃的尖刀来，却被樊猛堪堪躲过，显然也是一时间措手不及，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何动作。

        而这一停顿，也给了樊猛缓过神来的时间，他定睛一看——好家伙！只见马下两人，披头散发，身上虽然穿着黑衣，但腰间却缠着兽皮，这般装束，不是蛮子还能是何人？

        “蛮军！接战！”樊猛自知是冲在众军最前面的一个，必然要将对方的身份赶紧告诉随后赶来一众楚军，于是大吼一声，提醒众人准备接战。

        话音刚落，那两名蛮子却已反应过来，收住了刚才往樊猛下方去捅马腹的惯性，回转身来想要一前一后来夹击樊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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