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上山尖兵02

樊猛一提褚敏名字，其余将官也大多表示知道此人，毕竟从“长生军”里空降到各军的人，多少也是有些名气。加之樊猛又形容了一番褚敏昨夜带领队与蛮子交手时的情景，就连白逢远也对这区区一个什长赞赏有加，当下便心定要此人上山，遣散众将，唯要樊猛去通知褚敏来帅帐之中见他一面。

        一战过后，褚敏这边正在营中关照手下诸人修整甲衣兵器，老远看见前军主将樊猛朝这边走了过来，他四下一看，还以为樊猛是要来找哪位百夫长布置巡防，却不想那樊猛径直走向自己，倒是吃了一惊。

        褚敏心道，自己虽然到了铜丘军有些时日，但一直以来恪守本分，除了带着手下老张、贾等人日夜操练之外，并没有仗着自己“长生军”的身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上次出营作战更是带着众人奋勇杀敌，不知这樊猛身为一军主将，却是要来找自己一个区区什长做些什么。

        褚敏心中正在嘀咕，见那樊猛已经走到身前，赶紧一个标准的军礼，喊道：“樊将军！”

        褚敏这一声喊得中气十足，倒是把一旁正在低头擦拭兵器的老张、贾几人吓了一跳，抬头一看，才发现樊猛已经站在众人中间，赶紧也纷纷起身，向樊猛行礼。

        那樊猛一看众人龙精虎锐，自然很是满意，心道自己向白逢远推荐此人，应当没错，便摆摆手示意众人勿要多礼，然后上前来拍拍褚敏的肩膀道：“你随我来，咱们去见白帅。”

        众人一听，炸开了锅，褚敏更是惊讶，心想白帅何许人也，为什么要见自己这样一个刚到铜丘不久的低级军官。

        在中楚军人之中，白逢远几乎可以算得上是仅次于楚帝司马玉秀的军中第二把交椅，其赫赫战功，更是所有新入行伍的士卒们必定从老兵那听到的谈资。虽白逢远就是他们铜丘军的统帅，但寻常如一般士卒，除了能在难得的全军操演之时听白逢远发号施令几句，哪里能有机会单独去见他。

        但惊讶归惊讶，既然樊猛前来请自己，那必然是有什么要是，自己只管跟着主将走便是。褚敏当下头，二话不便拾起朴刀，跟着樊猛往中军大营走去，留下其余众人嘀嘀咕咕不止。

        “我老张，”贾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樊猛与褚敏离开的背影，道，“咱们褚头不会是就要升百夫长了吧？‘长生军’的名分就这么好用？”

        老张一听，却也只能干笑，他哪能知道褚敏这是要被叫去作甚，只道若真是如贾所，那对他们弟兄几个肯定也是好事，至少褚敏来到铜丘后，铁杆弟兄也就是手下的这几人，若是褚敏能够升迁得如此之快，那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自己紧抱住褚敏大腿，不定不需多久也能在手下混一个什长当当，等再过两三年役满还乡，倒也好多攒下一粮饷回去买上几亩薄田，甚至还能讨上个漂亮老婆。

        众人心中各自打着算盘，都以为褚敏见了白帅，定当从此风光无比，成为这铜丘军中一颗新升将星，却哪里晓得，等着他们的实是一个凶险万分的任务。

        且褚敏从白逢远的帅帐中回来，心中却是有如悬着一颗巨石一般，压得自己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心知这个任务十分紧要，不仅关系到全军通过葫芦谷时的安危，甚至能直接影响到南境的战局，白逢远与樊猛愿意将这个任务交与自己，对自己这样一名中楚武人而言，实在是莫大的光荣。

        但是，纵使自己早就有了马革裹尸的觉悟，褚敏却不知道，当手下其余八名兄弟听到这个任务之后，会作何反应。尤其是老张与贾，褚敏心想，老张从军多年，已经快到了返乡的时候，若是此去南线一战顺利，老张攒上一军功，不定还能提早个一年半载告别军旅，安享人生；而贾，年纪轻轻，从军至多也就一年有余，往后还有大把的日子，若是真要在第一次出征就让他命丧疆场，岂不是自己这个什长的无能？

        褚敏见到众人，迟疑许久，却始终不知如何开口，最后被老张与贾催问得没了办法，只得实话道：“白帅从我们前军亲五十人，包括我们这一什在内，今日晌午过后，便从葫芦谷北山东侧用登山索上去，只要探到有蛮子的伏兵，便从背后攻击，吸引他们注意力，为我军通行争取时间。”

        “争取时间？”老张一听，犹疑道，“蛮子既然胆敢给我们两万大军设下埋伏，少也有几千人，我们五十个人上得山去，能争取到几分时间？”

        众人一听，尽皆头，的确，如此兵力的悬殊，断不是能够用什么“攻其不备”来搪塞过去的，但凡正常人来看，这是一次自杀一般的行动无疑。

        褚敏被老张这么一呛，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回答，他不想用所谓的军人的天职来劝自己的弟兄，在他眼前的，都是有血有肉，有泪有笑的活生生的汉子，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去做得事情，但这个任务，则很可能就将他们推上了悬崖，恐怕一个不心，就是粉身碎骨的结局。

        沉默良久，还是贾先开了口，道：“褚头，一个任务而已，白帅既然看得起我们兄弟几个，咱们接下来便是，这般婆婆妈妈，可不像是你平日里操练弟兄们的那般狠劲儿。”

        褚敏一愣，看着贾道：“贾，你可知道这任务的凶险？”

        贾淡淡一笑道：“咱们当兵打仗的，干什么事情没有凶险，莫非昨夜里褚头带着我们出去是打狍子来着？”

        贾这么一打趣，倒是让一旁的老张等人哑然失笑，老张接道：“贾的倒也是，褚头，这既然是白帅给咱们兄弟的任务，咱们若是还贪生怕死，传将出去，恐怕日后也没有脸面再在这铜丘军里混了。”

        褚敏苦笑道：“日后，那也得咱们这一趟能活着回来才有日后了。”

        “嗨，”老张两手一摊，继续道，“褚头，弟兄们虽都知道你是从‘长生军’里来的，是千挑万选出来的一等一的好手，但是咱们铜丘军里也有的是铁骨铮铮的汉子，你也莫要太把咱们看轻了才是。”

        “不，不，不，”褚敏连连挥手，急忙道，“我从帝都来到铜丘，从头到尾都是与诸位弟兄混在一起，名为上下级，实则如手足，我褚敏单身汉一个，脑袋掉了碗大一个疤，没什么好怕的，只是老张你，眼看就要到了回乡过好日子的时候，贾又这么年轻，其他众位弟兄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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