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楚轩之殇

为避免招来警察，郑吒三人从下水道跑到附近的一个公园，打算待第二天中午人多的时候再返回酒店，公园深处漆黑一片，光是看一看就足以让人毛骨悚然，无奈下，三人只好背对背各自看向一边，而在他们背中间则放着数张护身符纸。

        “我错了吗？我只想给潜力不够的新人找条活路，为什么会遭遇这样的结果？难道武阳那一套才是正确的?”

        正当郑吒的脑袋被搅成浆糊的时候，他怀里的联络器再一次震动起来。

        “喂，零吗？，发生了什么事？”

        “是我……”

        郑吒浑身一震，这是个声音……是楚轩！

        “事情我都看到了，大概能猜到你现在的心情，想聊聊吗？”

        郑吒呼了口气道：“你看到了？这么你在联络器上做了手脚对吗？”

        “不错，主机在我手上，你们副机的话我都能听到，无论开不开机！”

        郑吒看了看联络器，苦笑道：“那么你是来嘲笑我的吗？我承认我失败了，我承认我做错了，像个白痴一样妄图保护所有人，却被自己保护的人从背后捅了一刀……武阳早就提醒过我我却没当回事，或许武阳的做法才是正确的，你跟他一样，提前预料到会这种情况，所以才会离开这个团队吗？”

        “不，我只不过是想找个地方看星星罢了！”离阳光酒店不远处的一座高楼端，楚轩坐在边缘处默默看着天空，他淡淡的继续道：“我不知道武阳为什么选了你当队长，但你明显没认识到队长这两个字的真正意义，队长，承担的是团队存亡的责任，肩负着所有成员的安危，因此，伙伴固然重要，作为队长的你决不能将自己放到跟他们平等的位置上，该保留什么，该放弃什么，你必须做出取舍！”

        “坦白就你个人而言你没有做错什么，但作为队长，你唯一做错的一件事就是一视同仁，这个恐怖片轮回需要的是选择，我们选择的道路也罢，主神选择进来可能会进化的新人也罢，又或者是在恐怖片里适者生存的选择，你必须要看清谁能成为你的伙伴，并不是那些根本不适应这恐怖片轮回的人，如果你选择了他们，那么他们被这个世界淘汰时，也将拖着你的手一起被淘汰……”

        “记得，你要将自己放在首领的位置上，而不是站在队员的位置上和他们一起抱怨，而且选择伙伴时也尤为重要，没有才能的，可能背叛的，心有丑恶的，这些人你都无法拯救，记得吧，你并不是救世主，你并不是为了拯救他们而活，而是为了活下去才需要他们的力量，千万不要把这顺序给搞颠倒了……”

        郑吒静静听着楚轩所的每一句话，脑海里那一团糨糊也慢慢平静下来，他平静的道：“为什么对我这些，这不符合你的性格啊，在没有丝毫利益的情况下对别人施恩……楚轩，你在听我话吗？”

        “恩啊，在听着。”楚轩忽然笑了起来道：“不是毫无关系的啊，我欠你一个人情，还记得我要你带回去的资料吗？谢谢你……呵呵，原来向人道谢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啊。”

        郑吒沉默了一下道：“你就真的就那么爱……”

        “爱国吗？我想你可能误会了什么，从事实上而言，进入这个轮回世界的人，其实都已经不再是那个世界的人了，如果再谈爱国的话，听起来就未免虚假了些……是因为我总算可以真正休息了，很累呢……”

        “最后，我无法理解爱情这种东西，可是上一场恐怖片武媚的死，导致武阳完全游离于团队之外，没了他的力量，团队其他人的处境会相当危险，你若真想实现你那大家一起活下去的愿望，就一定要想办法将武阳拉回团队，提示一下，他似乎特别钟爱这次的两名女性新人……还有就是，主神既然可以想象成是程序，那么除了佛经这样的道具以外，它所公布的数字不定也是一种提示，七……”

        这是郑吒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接着就从联络器里传来了咯咯咯咯的声音，这阴森恐怖的声音听起来让人毛骨悚然。

        城北一个幽深的街道，武阳微微皱眉的看着不远处的惨白女人，从形象上看，这是伽椰子没错，气息也吻合，可武阳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管它是不是，杀了再！”武阳默运玄功，浑身气息一变，头发无风自动，隐见细的电蛇四处跳动，右手持倾城斜斜一劈，“轰！”只听一声雷击，一道暴虐的刀光自惨白女人的肩膀斜斩而下，正是紫雷刀法第一式——春雷暴殛，此招实而不华，直接明快，可以武阳如今的功力催动，威力堪称惊天动地。

        鬼本属阴，至阳至刚的天雷正是其克星，刀光未至，那天然恐惧已经逼得伽椰子转身就跑，可雷电本是世间速度之极致，武阳的刀光虽然还差得远，却也不是一只普通的鬼物能避开的。

        刀光毫不费力的将伽椰子的身躯撕成两半，还轰倒了路旁的几棵大树，可武阳并无半分欣喜，反而惊怒交加，中刀后，伽椰子的身形消失不见，原地出现了约七八岁的鬼，此时撒腿跑的正欢，武阳哪里还不知道自己被耍了。

        此时远方升起一股充满死亡、冰冷的恐怖气息，不是伽椰子又是谁？“调虎离山，哼！”武阳断喝一声，双手将倾城举过头，狠狠一刀劈出，“轰轰轰……”一道巨大的刀罡斩在武阳前方的街道上，跑的不远的鬼被紧随其后的刀光搅得粉碎，整个街道地面如同被数十头大象犁过一般，刹那间天翻地覆，原地出现一道深达数尺的狭长沟壑。

        其实这种战斗方式极耗真气，并且敌人只需承担部分威力，大部分都浪费了，武阳也不想，奈何这身功力本就是取巧得来，控制力严重不足，若武阳能精准控制真气，使之与外界水**融，也不会被天劫锁定，好在他现在的功力实在高的吓人，加上**玄功的超快回气速度，这浪费也就无所谓了。

        出刀之后武阳也不看结果如何，立即转身施展轻功朝伽椰子的方位疾驰而去。武阳此时在城北，而伽椰子气息传来的地方却是在众人所住的酒店附近，这让武阳心下大急，将浑身功力催到天劫所能容忍的极限，风驰电掣般向前飞奔。

        待武阳施展梯云纵跃上楼，正好看到一个男人手持菜刀剁向楚轩，来不及思考，一招冰封三尺已然使出，楚轩身前瞬间出现了数十道刀影，这些刀影化作一道厚三尺有余的刀网，隐隐将楚轩笼罩其中，“铛……”男人的菜刀碰上了一道刀气，发出一声脆响，刀网立时消散，漫天的刀影仿佛找到了攻击目标，齐齐斩向手持菜刀的男人，一下子将它撕成碎片。

        “原来平常时攻击无效，只有当你攻击的瞬间才能……第五波完结！”楚轩喃喃自语道。

        “没事吧？”

        “嗯，多谢！”

        武阳沉默了数秒，正要开口，忽觉体内剧痛，仿佛有什么正在攻击自己，可举目望去，四周一个鬼影也无，武阳心知不妙，玄功一转，内息转化为暴虐的雷电真气，“啊……”隐隐一声惨叫传来，武阳已然无碍。

        此时楚轩突然哇的一声吐出大口黑血，黑血中还带着无数内脏碎片，武阳急忙单掌抵住他背后的大穴，将雷电真气输入他体内，震死了他体内的鬼魂，可雷电真气刚猛暴虐，受此刺激，楚轩又喷出一口黑血，武阳一惊，心知自己慌乱之下干了蠢事，急忙变换功法，将雷电真气化作祥和的佛门内力，护住楚轩的心脉。

        “这就是第六波吗？从体内攻击内脏……咳咳……”楚轩气若游丝的道。

        “你的五脏六腑俱损，我虽以真气护住你的心脉，却也无力回天，你最多还能活三分钟，有什么遗愿吗？”武阳轻声道。

        “咳咳……遗愿吗？那就在我死前杀了它吧！”楚轩指着背后突然站起的巨大鬼影道。

        武阳转过头看了巨大的惨白女人一眼，双眼瞬间变得冰寒，他看着楚轩，认真的道：“好！”

        武阳心里此时无比的哀伤，为什么总有人在自己眼前死去，而自己却一办法都没有，上一次是武媚，这一次是楚轩，下一次又是谁？莫非自己真的是天煞孤星，注定孤独一世？

        武阳只觉一股愤懑填满胸怀，忍不住想要发泄，而眼前的伽椰子，无疑是最好的对象，“啊……去死吧！”

        漫天的恨意化作无数巨大的刀气，武阳疯狂的施展着威力巨大的刀招，他的身影时隐时现，忽上忽下，每一次出现必有一道巨大的刀气斩向伽椰子。

        伽椰子高大的身躯此时反而成了累赘，武阳的刀气太快了，不一会伽椰子便被斩成碎片，可一块块碎片在落地的瞬间又化为一个个缩版的伽椰子，只要武阳稍有停顿便汇聚成原先高大的身躯。

        “身躯超过十米，由数百个鬼魂组成，被摧毁又重聚，莫非是不死之身？我不信，任何存在都有破绽，它一定有一个真正的核心……构成身躯的鬼魂似乎少了一些，持续的高强度攻击有效……”

        武阳皱着眉头看着又一次重聚的巨大伽椰子，刚刚不间断的攻击已经消耗了他近三层功力，可伽椰子仿佛没事一般，这很是不可思议，武阳有些焦躁，自己可是答应了楚轩三分钟内杀死伽椰子的，现在时间只剩不到半分钟，除了那一招，其他手段都用尽了，没法保住楚轩的命，莫非连他最后的愿望都没法完成？

        “哼，我就不信你真的能不死不灭！”

        武阳一狠心，直接解开了体内的封印，释放全身功力，由于他全身内力非自己修炼而来，故而无法运用自如，以势压人还好，一旦施展一些精妙的武功便力有不逮，因此武阳只兑换招式简单、威力巨大的刀法。最大的问题是，因为无法完全控制气息，无法融入天地，如此雄厚的功力必然会引发世界的排斥，从而引发天劫，要不是**玄功别有神异，武阳在主神撤开防护的那一刹那就已经被天雷给劈死。

        武阳抬头看了看天，此时漆黑的夜空中正有无数的乌云汇聚在他头，若在白天，那景象恐怕如世界末日一般，“天劫最多再过五秒就能凝聚成型，到时候就算是**玄功也没法遮掩，那么……三秒内解决战斗！”

        武阳一跃而起，身形猛地出现在伽椰子头上方，双手握住倾城重重劈下。

        “狂雷震九霄！”

        在一秒不到的时间内，倾城接连被挥了八次，只再出一刀，层层递进，便可九刀合一，化作一道怒雷轰杀伽椰子。

        “轰……”这一招引发了正在凝聚的劫雷，一道尺余粗的天雷随刀势直劈而下，伽椰子高大的身躯只坚持了半秒不到便化作飞灰。

        天雷声震林岳，照耀四方，满城都被惊动了，“这是……”公园里的郑吒、赵樱空，酒店里的零，不约而同站起身来，望向天雷落下的地方。

        武阳拜访过的那个神社，一个正在静修的老媪缓缓睁开双眼，感应了一会又陷入修炼中，只留下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不好！”武阳没料到刀势会引动劫雷，若真待狂雷震九霄施展完毕，自己恐怕不得不渡劫了，生死关头，他强行收回最后一刀，立刻便遭真气反噬，受了严重的内伤。

        武阳喷出一口鲜血，他深深看了楚轩一眼，足不地，不过数息便从楼一跃而下。

        “初步断定，消灭方法有三，一为不断使用高强度攻击，缓缓磨灭构成身体的鬼魂；二是用某种手段在一瞬间摧毁全部鬼魂，三是找到伽椰子的本体灵魂，击杀本体灵魂其他鬼魂便会同步消亡……”

        “如此……第七波……完结，伽椰子……死亡！

        郑吒，这是我最后的提示了……谢谢你……

        ”楚轩望向天空的眼睛渐渐完全失去了神采，双手无力的垂了下去。

        “谁？”

        客厅中灯火通明，零、铭烟薇还有齐腾一并未睡下，没了武阳和郑吒这两个主力的震慑，他们三个根本就不敢睡，三人各持武器背靠背的坐在客厅，准备天亮后再休息，武阳的破窗而入将三人吓了一大跳。

        “是我……噗！”回到酒店，武阳再也压制不住伤势，仰天喷出一口血雾，身体软绵绵的向地面倒去。

        刚刚放下心来的三人一下子将心提到了嗓子眼，零和铭烟薇赶忙一左一右将武阳扶到沙发上，“你怎么了？”铭烟薇惶惶不安的问道。

        “带我去客房！”武阳伸手封住胸口几个大穴，气若游丝的道。

        两人心翼翼将武阳扶到客房床上盘腿坐下，武阳提起最后一丝力气交代道：“伽椰子至少4时内不会出现，我必须马上闭关疗伤，切记，在我出关之前任何人都不要打扰我！”罢，武阳双目紧闭，关闭了六识。

        零三人对视了一眼，缓缓退出了房间，铭烟薇想了想，对另外两人道：“今晚应该没有危险了，你们去睡吧，我在这守着他！”罢铭烟薇搬来一个椅子，按弓搭箭，就这样坐在武阳的房门口。

        零和齐腾一面面相觑，齐腾一忍不住劝道：“还是我们两守在这，你去休息吧！”零虽不话，可眼神透露出来的无疑也是这个意思。

        铭烟薇坚定的摇了摇头，两人有些无奈，零默默的道：“我们就在客厅，有事大声呼叫！”

        第二天中午，郑吒三人才混在人群中潜回酒店，此时酒店四周早已被警方封锁，设下重重关卡，可这一切在足够的日元面前都不是问题。

        客厅内凝重的气氛不由让郑吒一愣，他问道：“零，发生了什么事？”

        “武阳受了重伤！”零惜字如金的道。

        “什么？”郑吒三人几乎同时发出一声惊呼。

        “到底怎么回事？昨晚他去了哪里？为什么会突然受伤？”郑吒急忙问道。

        “武阳昨晚发现咒怨出现，他要去查看，让我叫醒你们心戒备，后来就发生了佛经丢失事件，大概过了一个时，武阳重伤而归！”零简单了一下情况。

        “那他伤势如何？”赵樱空问道。

        “很严重，他交代，咒怨4时内不会出现，在他出来之前任何人不得打扰！”齐腾一苦笑着道。

        “我去看看他！”零来不及阻止，郑吒便已经冲到武阳房门口。

        “站住！”

        铭烟薇断喝一声，随即举弓对准郑吒，郑吒身形一僵，顿觉一股致命的危机将自己锁定，他苦笑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想看看他！”

        铭烟薇坚定的道：“他过，疗伤期间任何人都不能打扰，我知道你很厉害，但你要是敢硬闯，那个陆仁甲就是你的榜样！”郑吒脸上一僵，他可不想变成烤乳猪，只得讪讪的的退了回来。

        “我们现在怎么办？”赵樱空问道，郑吒知道，赵樱空是在问自己，这个女孩原本就有些看不起自己，又出了佛经丢失这档子事，不止赵樱空，恐怕其他人心里多少也有些不满，如果没有武阳的存在，自己检讨一番事情也就过去了，而现在，若不给个交代，团队就真的要分崩离析了。

        郑吒站起身来，深深向坐着的几人鞠了一躬，认真的道：“对不起，是我的疏忽让大家陷入危机之中，是我的错，我忘记了作为一个团队首领最基本的一……我该对自己的团队负责，而不是仿佛救世主一样对所有人负责，他们想要活着，我们也同样只是想要活着而已，对不起……从现在开始，我不再担任队长，下一步的行动等武阳醒来我们再商量决定吧！”

        其余三人愣愣的看着他，詹岚第一个开口道：“郑吒，其实你根本不需要如此自责，我们还不是大意了，失去佛经我们也有一部分责任……”

        “不，詹岚，这确实是我的错，我不该将如此重要的东西交给两个不明底线的新人保管，更别……你还提醒过我！”郑吒苦笑道。

        “不错，敢作敢当，像个男人，现在你倒是有几分队长的样子了，身为团队首领，你或许并不需要强大的力量，也不需要聪明的头脑，你所需要的是准确的判断和发挥每个人的力量，其实你有这方面的潜质，那就是可以凝聚周围人的心，但是你似乎并没有完全发挥出来，而且所有非我团队的人……在他们成为团队成员之前，你都必须将他们看成是敌人。好了，自责的话就别再了，你但不担任队长的问题，让武阳来做决定吧！”赵樱空紧了紧身上的外套，那是昨晚郑吒给他的！

        郑吒冲赵樱空笑了笑，正要继续什么，突然，他腰间的联络器震动了起来，他连忙将联络器开关打开，顿时从里面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是楚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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