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栖川绫的兴师问罪

　　“咳，栖川班长，咳咳，请不要说一些奇怪的话。”冷不丁被还没咽下去的食物呛了一下，藤原义咳嗽着，急忙辩解道。

　　“奇怪的话？”藤原义的反应似乎让栖川绫很不高兴，她眉头微蹙，双手抱胸，缓缓朝藤原义走来，黑色的长发在空中一颤一颤，像是美杜莎的长发，让人感到极强的压迫感。

　　“我不觉得我说的话有哪个部分可以用‘奇怪’这个词来形容。”栖川绫走到藤原义的桌前，微微倾下身子，几乎要挨到藤原义，用认真的语气说道，“我只是在陈述刚才发生的事实。”

　　少女贴近藤原义的动作看上去有些亲昵，但她本人完全没意识到这一点，像是比起男女之间的安全距离，回应别人对自己的质疑才是她此刻最在意的事。

　　可惜对于藤原义来说，安全距离才是此刻的头等大事，他看着眼前袭来的波涛汹涌——少女上半身制服的扣子扣得实在太紧了，一副要在某个最突出的部位崩掉的样子，为防自己被扣子打伤，他不安地往另一边挪了挪身子。

　　教室其它地方的人也在关注着这里，甚至有个短发女生偷偷拿出手机，将摄像头对准这里，一副八卦杂志记者的样子。

　　天知道从她的那个角度，会把过于贴近自己的栖川绫魔改成什么姿势，只能自求多福了。

　　“你在陈述一件你根本不可能证实的事，这难道不奇怪吗？”藤原义回答道，同时抽了抽鼻子，少女身上淡淡地萦绕着一股高级熏香的味道，闻起来有些上头。

　　“不能证实？”栖川绫表情一愣，脑袋微歪，就好像听到一个谜语一样困惑。

　　“姑且不论我到底有没有盯着你看——哪怕我真的无意识地盯着你看了那么一小会儿，身为一个背后没有长眼睛的正常人，你也不可能发现啊。”藤原义无语地解释道。

　　听到藤原的解释，栖川绫脸上迷惑的表情消失不见，代之以恍悟的表情，而后她用平静的语气说道：

　　“不需要眼睛，我是用触觉感受到的。”

　　“......”这是什么校园超能力番剧展开吗？藤原义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又觉得已经失去了反驳的动力。

　　这个姓栖川的家伙该不会是纯拿自己找乐子吧！

　　“是真的！”看着藤原义一脸嫌弃的表情，栖川绫反倒着急了起来。

　　“真的吗？我不信。”藤原义依然一脸嫌弃。

　　如果额头此刻滴下一滴冷汗，他或许会转变成“差不多得了”的经典颜艺表情。

　　看到藤原义这漫不经心的态度，栖川绫双颊渐渐发红，眼睛里弥漫出些许雾气，忽然一低头，贴在藤原义的耳边，小声开口说到：

　　“一开始，你的目光只是在我身边游离，每隔十几秒，从我背上浅浅地划过去，像用指尖轻轻地掠过一样，这还在我的容忍范围内。”

　　“接着，在我大概第六次举起筷子的时候，你的目光忽然盯上了我的手，触碰开始变得粗糙和用力了起来，像在用手指上的老茧摩擦。然后是我的嘴唇，下巴，喉咙——一直到我吃完午餐，你都一直在用这种‘带着倒刺’的目光舔舐着那些地方。”

　　“现在，你相信我真的能靠触觉来察觉到你的眼神了吧。”

　　说完这些话后，栖川绫略带紧张地用手掠过头发，不敢和藤原义对视，说出这种“私密体验”对她来说也是一件会引起羞耻感的事。

　　现在轮到藤原义双颊发红了——不是，栖川绫这家伙能不能仔细斟酌用词啊，这像官能小说一样的描述是怎么一回事，对青少年的坏影响，不可估量！

　　你难道不是三好女班长的人设吗？那些把你称呼作“东邦之鹰”的男高中生见到你说这种话会精神崩塌的啊。



　　藤原义扶住额头，在脑海中思索着这种事存在的可能性，他可不希望这个世界除了系统之外还有其它超现实要素，这种展开对他来说也太折磨了。

　　过了一会儿，他终于想起了一个勉强能拿来解释的词汇，于是他抬头看向栖川绫，问道：

　　“你患有通感症吗？”

　　通感症，一种罕见的精神类疾病。患有通感症的人会模糊不同器官感受之间的差异，比如看到文字会闻到气味，听到歌曲时会看到图像。

　　视觉和触觉的转换，当然也包含在通感症的范围内。

　　听到藤原义说出这个词汇，栖川绫表情显得有些意外，这种生僻的知识可不是一般高中生能知道的，她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睛，然后开口道：

　　“也许可以用通感症来类比我身上的情况，但我并没有那么夸张的体验，我所能感受到的通感程度很轻微。”

　　“轻微在哪里，通感的范围？发作的时间？”藤原义追问道，继而又下意识地想到，以栖川绫的外貌，如果走在大街上被触发强烈的“通感”，那后续展开未免也太少儿不宜了——他由衷地祝愿栖川绫的“通感症”不会在人多的场合发作。

　　“只会偶尔被特定的人触发。”说出“特定的人”这个词的时候，栖川绫没好气地瞪了藤原义一眼，很明显，藤原义就是那个能触发她“通感”的“特定的人”。

　　“这种说法也太玄乎了。”藤原义无法接受栖川绫的解释，凡事都要讲科学，生理性病症怎么会只对特定对象发作。

　　“所以我不认为这是医学上的‘通感症’，这是我独有的第六感。”栖川绫说道。

　　“你愿意怎么解释都好，我现在对这类超现实事物的接受程度很高。”藤原义本想反驳栖川绫，但想了想自己脑袋里的那个系统，突然失去了寻根问底的兴致。

　　“所以，你把第六感当成天赋本领，察觉到我的注视后就直接来兴师问罪？”藤原义揣摩着栖川绫的思路，这位班长从行事上确实看不出把自己当病人的自觉，不然也不会在被他反驳后一脸茫然，仿佛别人在质疑某种理所当然的道理一样。

　　“哈？你还不知道你的注视有多过分吗，我都那么具体地描述了。”栖川绫一脸嫌弃。

　　“抱歉抱歉，被你那么一形容，说实话我都感到有些不适了。”藤原义爽快地道歉，然后说道，“上周五午休时间你找我也是因为发生了类似今天的情况吗？”

　　“不，上周五是为了维护课堂秩序，我永远不会把私事和公事混合在一起。从这周开始，你才触发了我的第六感。”栖川绫讨论私事公事时的表情一本正经，说到第六感时又一下红了脸颊，藤原义看着少女变化不定的表情，颇感审美之趣。

　　为什么从这周开始会触发呢？难道是因为我改变气质，变成了阳光型男？藤原义在心中默默思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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