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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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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那么小的时候就开始喜欢车站啦。”木元沙罗像是敬佩的说道。

        作点了点头,很是带了几分的慎重。他不想自己被沙罗误会成工科学校、公司常有的技术宅。但结果还是变成了那样也说不定。“恩,从小就不知道怎么的喜欢车站。”他承认道。

        “你的人生真是始终如一啊”沙罗说道,好像觉得很有意思,但作并没有从中听出否定他的意思。

        “为什么喜欢上的是车站,而且非车站不可,这其中的道理我也说不好。”

        沙罗笑了一下。“这一定就是所谓的天职吧。”

        “也许吧。”作说。

        作想:怎么说到那上面去了呢?发生那件事已经是古早的事了,如果可能的话那种回忆宁可消失了的好。但不知为何沙罗想听作高中时代的事。他是怎样的一个高中生,那个时候做了哪些事?就这样等到意识到了的时候,话题就自然地提到了那个五人的亲密团体。色彩缤纷colorful的四人,和无色的多崎作。

        他们人在惠比寿边缘的一家小酒吧。虽然晚饭预约了沙罗熟知的一家日本料理店,但她说因为中饭吃的晚,没什么胃口,他们就取消了预约,决定随便找家小酒吧一边喝点鸡尾酒,暂且吃点芝士或者坚果什么的。

        沙罗比作大上两岁,在一家大型旅行公司工作,专业做国外跟团游的行程安排。所以自然要经常出差到国外。作在覆盖西关东地区的铁道公司任职,所在的是设计管理火车站的部门。在作上司的乔迁派对上,他们两个是被介绍认识,当时交换了手机邮箱,这次是第四次约会。第三次见面时,吃过晚饭后沙罗去了他的房间然后两人坐爱了。到那为止都是自然而然发生的。然后今天是那次见面的一周之后。正处于微妙的阶段。就这样发展下去,两人的关系也许会深入到更深的层次吧。他36岁,她38岁。不用说,不能与高中生的恋爱相提并论。

        从最初见到沙罗的那一面开始,作就不可思议的喜欢上了她的脸。并不是那种标准的美人。向外凸起的颧骨显示出她的性格固执,鼻子也长得瘦削。但这张脸上有中说不出的一些神韵,引起了作的注意。一般的时候,她的眼睛偏细小,但一旦要看清什么东西时,会猛地忽然睁大双眼,亮出一对无所畏惧、充满好奇心的乌黑眸子来。

        虽然平时不会有所感觉,但作的身上有一处地方带着异常的纤细感。那是在背上的某一处。那处柔软而微妙的部分自己无法用手触及,平时也被衣服所覆盖着,从外面无法被人看见。但一些完全无法预测的情况下,小小的一个触发,那个地方就会显露出来,被别人按住。于是,他的身体内部有东西被开启了,有奇特的物质分泌出来。那个东西混入血液之中,送往身体的各个角落。随之带来的刺激感觉既是肉体上的,也是精神上的。

        最开始见到沙罗时,作感觉到自己背上的开关,像是被不知从哪里延伸过来一根匿名的指尖,紧紧地按了下去。刚认识的那天,两人谈了很久的话,但作没法好好记住说了些什么。记得住的只有背上那猛地一下的触感和无法言喻的不可思议的刺激感觉。有一些部位舒展开来,有些部位被绷得很紧。这样的一种感觉。这到底意味着什么?作连着好几天思考着。但深入思索没有具形的东西,正是作最不擅长的事。作向沙罗发了短信,邀请她吃饭。

        为了弄清楚那个触感和刺激。

        就像喜欢上沙罗的外表那样,作对她身着的衣服也抱有好感。多余的缀饰很少,剪裁也自然而优美。而且看上去穿着舒适,还十分合身。他很容易就能想到,这样的衣服虽然给人感觉很简单,但挑选一定颇费时间,相对应的价格也必然不菲。与其相称的首饰和妆容也是低调的高级品。虽然作自己对衣服不怎么在意,但从以前开始就喜欢欣赏打扮高雅的女性,如同鉴赏美妙的音乐一样。

        她的两个姐姐也爱西式打扮,常常在约会前把年纪还小的作借来用,问他穿着上的意见。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十分认真地问的。觉得这件怎么样?这样搭合适么?那个时候,作就从一个男人的眼光,直率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姐姐们大多情况下都会尊重他的看法,作也因此很高兴。不知不觉中这种习惯就养成了。

        作一边默默地缀着淡的掺水威士忌(highball),脑海中悄悄地回想起把沙罗身着的连衣裙脱去的情景。解开搭扣,轻轻拉下拉链。虽然只试过一次,但与沙罗做的爱舒服而满足。==………无论是穿着衣服的时候还是脱下来的时候,她都看上去比真实年龄小上五岁。皮肤白皙,**虽然不那么大但形状是漂亮的圆形。作喜欢花时间爱抚沙罗的肌肤,**后抱着她的身体沉浸在温柔的气氛中。但是,只有这些当然不足够。作这点还是知道的。人与人之间的维系,只要有接受,就一定要有付出。

        “你的高中时代又是怎么样的呢?”多崎作询问道。

        沙罗摇了摇头。“我的高中时代什么的,根本无所谓。算是挺无聊的。以后也可以说给你听,但现在想听你的故事。那个亲密无间五人组后来怎么样了?”

        作拿了几个坚果放在手掌上,扔了些到嘴里。

        “我们这群人之间,虽然并没有说出来过,但有几个默许的规矩。’尽可能的五人一同行动’就是其中的一个。就是说我们会尽量避免,团体中的两个人单独活动。不这样做的话,也许这个小团体就会像一盘散沙最终解散掉了。我们必须是一个向心的组合(unit)。怎么说才合适呢,我们一直想要维持一个,不被打乱的和谐共同体。”

        “不被打乱的和谐共同体?”作从沙罗的声音里听出了纯粹的惊讶。

        作稍稍脸红了,“那个时候还是高中生,所以净想些怪念头。”

        沙罗边凝视着作的脸,略微歪了下头。“并不是觉得你们奇怪,但你们是出于什么目的,想要结成那个共同体的呢?”

        “这个团体最初的目的,就像之前也说了的那样,是帮助为有学习问题和没有学习动力的孩子开的补习学校。这既是出发点,对我们自始至终也都很重要。但时间一长,可能我们是相同的共同体这件事本身,变成一种目的。”

        “也许,”

        沙罗眯了下眼睛,说道。“跟宇宙一样。”

        “宇宙的话我不太了解。”作说,“但对当时的我们来说,把我们之间发生的神奇的chemistry(化学反应)保护下去,这件事意义重大。就像在风中不让火柴熄灭一样。”

        “chemistry?”

        “在我们之间偶然出现的场力,再也不会重现的力量。”

        “像bigbang大爆炸那样么?”

        “不太清楚bigbang啊”作说。

        沙罗把莫吉托鸡尾酒(mojito)一口饮尽,从几个角度检查着薄荷叶的形状。然后说道

        “从小我上的一直是私立的女子学校,所以公立学校里那种男女混合的团体,说老实话无法理解。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也无法想象。你们五人,为了让共同体不被干扰的维持下去,尽可能做出了禁欲的努力。是这回事吧?”

        “不知道禁欲这个词是否合适。也许没到那种夸张的程度。但的确,我们做了努力,尽量注意不把异性间的情感混杂入团体里来。”

        “但是你们没用言语表达出来。”沙罗说。

        作点了点头,“没有说出来,也没定下过这种规定。”

        “所以,你自己是怎么想的呢?一直在一起,没有被黑、或白吸引过么?如你所说的话,她们二人好像都很有魅力。”

        “她们两个不管哪一个,实际上都很有魅力啊。各有各的特点。说不被她们吸引就是假话了,但我尽量试着不去想她们两个人的事。”

        “尽量?”

        “尽量。”作说,觉得自己脸更加红了些许,“要是控制不了想到她们的话,就把她们两人看做一组来看。”

        “把她们两人看做一组?”

        作稍微顿了顿寻找着合适的遣词。“我没法说明清楚,怎么说才好呢。就是说作为一种架空的存在,不固定于肉体上的概念上的存在。”

        “这样啊”沙罗带着些敬佩的说道。然后认真地思索着作所说的。想要说些什么的样子,却又改变了主意紧紧地闭着嘴。又过了一会开口道。

        “你高中毕业后就到东京来上大学,离开了名古屋么?是这样吧。”

        “是的没错!~”作说。“之后也一直住在东京。”

        “其余的四人怎么样了呢?”

        “除我之外的四人都升上了本地的大学。红在名古屋大学的经济学院。是他父亲所在的学院哦。黑读的是以英语系出名的私立女子大学,青因为棒球打得好,被推荐保送了有名的私立大学的商学院。白最后放弃了去说服家人让自己读兽医,选择了安稳的音乐大学钢琴系。他们的每个学校距离家不远,可以走读。只有我一个来东京读了工科的大学。”

        “为什么你想要出来到东京呢?”

        “其实很简单,不过是因为被称为火车站建造第一人的教授在那所学校罢了。车站的建筑很特殊,与一般的建筑物的造法不同,所以即便进普通的工科大学学建筑、土木,实际也派不上用场,必须要跟着专家specialist专门学才行。”

        “有限的目标,能让人生变得简洁。”沙罗说道。

        作也同意这句话。

        她问道:“然后呢,其余四人依旧留在名古屋,是因为不想让美好的小团体解散掉么?”

        “升入高三之后,五个人讨论了一下将来的打算。除我以外的四人都说打算留在名古屋。进入本地的大学。虽然并没有说的很清楚,但很显然,他们是为了不让团体解散才那么选择的”

        凭红的成绩,明明能轻松考取东京大学,父母和老师也很强烈的建议他选东大。青的话,依仗他的棒球能力,也能收到全国有名的那几所大学的推荐的吧。黑的性格本身就更高雅,更适合文化资源丰富的大城市的自由生活,本来一定会选择东京的私立大学的。名古屋当然也是大城市,但论文化方面与东京相比的话,不可否认只是个稍稍大些的地方小城的印象。但是,他们都特地选择了相比之下低一个档次的大学,为了留在名古屋。只有白的情况,就算没有这个小团体,大概也不会离开名古屋吧。她本身就不是会积极地向外,寻求刺激的类型。

        “‘你什么打算呢?’他们这么问,我回答还没确定下来。但其实那个时候,我就已经决心要去东京的大学。其实可能的话我也希望留在名古屋,选个还凑合的大学,一边应付上课,同时继续和大家一起开开心心的这么过下去。从各方面来说,留在名古屋会更轻松,家人也是这么希望的。他们暗地里期待着我大学毕业后,来继承父亲经营的公司。但我自己知道,如果那个时候不去东京的话,以后的人生一定会有所遗憾,因为我无论如何都想进入那个教授的研究小组。”

        “原来如此。”沙罗说道,“之后,其他人对你要去东京这件事是怎么看的呢?”

        “大家真正怎么想的,我没办法知道。但大概是相当的失望,我走了之后,最初五个人之中所有的一体感也就随之消去了吧。”

        “chemistry化学效应也消失了。”

        “或者说变成了别的性质的东西,当然,是或多或少的程度。”

        但是他们了解了作坚决的态度后,并没有做出挽留他的举动。反而是鼓励他这么做。他们单开玩笑的说着,东京和名古屋的距离,乘新干线不过一个半小时嘛。不是什么时候想回来了就马上能回来的嘛。何况你能不能被志愿录取也说不准啊。实际上为了考上志愿的学校,作要拿出与之前不同——不,大概算是出生以来头一回的劲头来认真读书才行。

        “所以,高中毕业后,你们的五人组是怎么过来的呢?”

        “最开始的时候还相处得很好。春天和秋天的小长假,再加上暑假和过年的假期,只要学校不上课我就立马回到名古屋,多一点时间也好,为了和大家见面。我们和以前一样关系要好,往来亲密。”

        作回去的期间,也可能因为很久没见到了的关系,他们的聊天话题从未间断过。在作离开之后,他们是四人一同行动。但只要他一回家,依旧变回五人的单位模式(当然,如果谁有事情的话,就是剩下的三人或四人一起。)留下来的四人,好像时间从未间断过一样,毫不生分的接纳了离开的作。与之前微妙的气氛不一样了,生出了看不见的间隙隔阂了,这种感觉至少作毫无察觉到。他真心的不由为此高兴。所以即便在东京一个朋友都没有,他也不怎么在意。

        沙罗眯起眼睛看着作。然后问道:“你在东京一个朋友都没结交么?”

        “没能交成什么朋友。为什么的话,”作说,“我本身不是善于交际的类型。但也没做家里蹲之类的事,对我来说,是出生以来第一次自己一个人生活,想做什么都很自由。所以每天都过地很愉快,东京的铁道像蜘蛛网那样密布着,还有无数的车站,就光一个个看过来就够打发时间的了。去各个车站,研究他们的构造,画画简单的素描,把值得注意的地方写在笔记上。”

        “听上去都很愉快呢。”沙罗说。

        但大学里的生活并不是那么有意思的。公共必修课中很少有专业相关的课程,大多数的课都是平庸而乏味的。但作觉得好不容易才考取的这所大学,所以几乎所有课都会好好去上。还热心的学了德语和法语。还去上了英语口语的研究课。自己其实适合学习语言,这对他来说也是个新发现。但是,在作的身边,引起他想要交往兴趣的人一个都没有。大家看上去都很呆板而没有个性。让作想要更进一步的了解他、跟他说更多的话,这样的对象一次都没遇到过。所以在东京的时候,大多数时间都是一个人度过的。也正因为这样,有时间读了更多的书。

        “不感觉寂寞吗?”沙罗这么问道

        “孤独的话还是觉得的,但并不觉得怎么寂寞啊。或者说,那个时候的我反倒觉得这样的状态是理所当然的。”

        当时,他还很年轻,对这个世界的规则并不知道的太多。再加上,东京这个崭新的地方,与他过往所生活的环境相比,各种方面都迥异非常。这中间的差异,远超过了他此前所预想的程度。城市的规模大的惊人,所囊括的内容也各色各异。无论做什么事都有泛滥的选择,人们说话的方式也很奇妙怪异,时间的进程也快的异常。所以自己没办法与身处的周围世界很好的相融合。最重要的一点,那个时候的他,还有归属的地方。从东京站乘上新干线,花上大概一个半小时,就能够回归“不被打乱的和谐而亲密的所在”。那里的时间依旧悠然的度过,他知心的友人们在那里等待着他。

        沙罗问道,“现在的你怎么样了呢?自己能好好融入身边的世界了么?”

        “我已经在现在的公司干了十四个年头了。对于职场并无什么不满,工作本身也是自己喜欢才做的。和同事们也相处的不错。到现在也跟几位异**往过。最终跟哪一位都没能有结果,其中也发生过一些事。并不都是我的因素。”

        “还是虽然很孤独,但并不特别觉得寂寞。”

        时间还早,除他们二人之外,并没有别的客人。有小声的pianotrio的爵士乐在流淌着,

        “也许吧”作带着些犹豫的说道。

        “但现在已经没有归属的地方了吧?对你来说的那个不被打乱的和谐而亲密的所在”

        他想了一下。尽管根本没有那个必要需要重新想一想。“已经没有了。”他静静的说道。

        明白那个归属地已经不在了的,是大二的那个暑假。

        2

        那件事发生在大二的那个暑假。于是以那个夏天为界限,多崎作的人生,变得与那以前完全的不一样了。好比锋利的山脊把山切成两半,前后的植物群随之骤变。

        大学一放假,他照常立马收拾行李(其实并没什么东西可带的),乘上了新干线。随后回到名古屋的老家稍作了一下休息,就马上给另外四人的家里打了电话。但是,跟谁都没联系上,四个人好像都出去了的样子。一定是大家一起出门去哪里玩了吧。作给他们接电话的家里人分别留了言,一个人出去街上散步,到商业街上的电影院里,看了部其实并不特别想看的电影来打发时间。回家和家人一起吃过晚饭后,又一次打电话给他们四人。他们都还没回来。

        第二天的午饭前试着再打了一次,但还是全都不在家。他又一次留了言,说如果回家了,请他打过来。好的,会转达的,接电话的他们家人这么说道。但他们的声音中有一种什么东西,让他心中起了芥蒂。第一天的时间还没注意到,但和平时的声音相比感觉有种微妙的不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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