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四、明白，理解，可是不原谅

作为于赋贤的小师弟，西宁王妃的弟弟，叶辕对于打算来拜师的小旭宸是很好奇，并且带着一丝期待的。

        叶辕小时便是人人称叹的天才,后来更是少年得志。即使有些许不如意，凭着自身能力，却也一一克服，到如今，却也诸事顺畅，正是人生得意之时。这样才华横溢的他，自然而然的对姐姐嘴里聪明伶俐的旭宸心生期待。

        要知道身为西宁王妃的姐姐对人诸多挑剔，还是第一次那么推举几个人。先是林家两姐妹，后来提到了那位小少爷时更是感慨，希望小侄子也能有人家的乖巧聪慧和懂事。

        据说，虽然还是小孩子那白嫩精致的小脸蛋，小身子，可站在那里，有礼有节,面对着那么多人也毫不胆怯畏缩，还卖萌撒娇。灵动黑亮的双眸流光转动，一见就让人知道，这定是个聪明伶俐的孩子。而且夫人们谈话的时候，不吵不闹，乖乖的做着自己的事情，生生让原本还年幼的小身子，展现出了一丝沉静的风度来。

        细细想来，如果有那么个会撒娇卖萌，但是又很懂事的孩子陪伴，想来定是一件有趣的事儿，定能给他沉闷的生活带来许多乐趣。

        无论马车里那一行人怀着怎样的心情，马车很快便到了叶府。大门口等待的正是叶辕的贴身小厮明轩，他从小跟着叶辕，对于旭宸也很是好奇。见林府的马车到来，便迎了上去。

        可瞧着前面那一辆马车里没有下来一个小孩，而是一个老妇人和一个妇人，心里便有些不满。待看到后面那一辆马车上先是窜下来以为打扮得大红大紫的少年，而后才是林家的老爷和一个小孩子。那小孩子确实很可爱，但是明轩此时却是很不高兴。

        正当自家少爷是那般随便的人吗？带着贾府老太君和贾府的那坨烂泥，是打算来干什么？难道还真以为自己是谁了，这般狂妄自大！！！只是不管明轩在心里多不屑，多不满意，但到底不好让几人就这般站在门口。若是真那样，还不知这贾府的老太君有怎么传呢？虽说他们叶府不怕，但是能少点事还是少点事吧，跟这贾府掺和上，可不是什么光荣的事！

        “请跟我来，少爷已在赏雪昕等候。”

        贾母听得这话，自然很是高兴。领着贾宝玉便走在了前边，小声叮嘱着，而后面七八步之外，林府一行人冷着脸的冷着脸，悲伤难抑的悲伤难抑。

        而领着几人在府里走着的明轩，看着这明显分成两边的队伍，心里到底好了些。看来这林府一行人也不是乐意这祖孙二人来凑热闹的。见过不靠谱的，没见过这样心狠绝情的！有这样伤人心捅刀子的亲戚，真是......

        这般想着，明轩又想起之前京城盛传的，亲舅母苛待姑太太家子女的事情，可不就是这荣国府么！那姑太太想必就是林家了，暗自叹息的摇摇头，女婿做到林如海这份上，在孝道上完全无可挑剔，反是这荣国府不慈。也是林大人可怜，摊上这些极品的姻亲。又看看低着头，伤心得很的贾敏，忍不住叹气，生在贾府却又没被影响，也算是难得的很。早早看清可好，早日断了这母女情分，也免得林大人牵扯进去。

        快走几步，明轩决定先去报告少爷这情况，也好想想办法，叶府跟绝对不能被贾府扯进去，那也太委屈了些。

        听得明轩说的话，叶辕只冷冷一笑，便执手端起茶盏，慢悠悠的喝起茶来了。

        待到众人到了赏雪昕，贾母便自持身份，上前道：“叶大人。”

        叶辕淡淡看了一眼，这才放下手中的茶盏，轻启唇“贾老太君。”

        贾母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只是站了起来，也没有执礼，心中很是忿恨，觉得叶辕看不起自己。其实只是贾母向来高高在上惯了，所以才这般觉得，其实叶辕的做法并无什么不妥。只是贾母倒是也不想想，便是当今皇上也拿叶辕没办法，只能开启金口，让他不用执礼。而她只是一个被降了诰命的老太君，受得起叶辕的礼？再则，她也确实不值得叶辕行这么大的礼。要知道叶辕虽任性妄为，但却是很懂礼貌的。

        叶辕也只是淡淡问候了贾母跟林如海、贾敏一句，请了众人坐下。便将注意力转到了端端正正坐在那边的小孩子，完全忽视了一旁的贾宝玉。

        待到细细一看，叶辕很是满意。那小小的孩子，确实如姐姐说的那般毫不畏缩，看上去很是懂事知礼。看那修眉高鼻，眼睛是那上挑的凤眼，虽然年纪小，脸还有些圆润，可那亮晶晶水汪汪的眼神，如雪般白嫩的肤色，已经能看出未来会是何等的美男子了。而叶辕一向便喜欢小孩子，这般精致漂亮的小孩子，一眼看去便让人心生欢喜，怎能不博得叶辕的喜爱呢！

        “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看着这笑眯眯的小东西，叶辕一时心情变得极好。

        小旭宸眉毛弯弯的，“我叫林旭宸，大哥哥可以叫我旭儿，母亲和姐姐都是这样叫的。要不然叫宸儿也行，父亲这样叫我哟！”

        萌萌的回答很明显愉悦了叶辕，一大一小便这般交谈了起来。这一聊，叶辕却是惊讶了。这小小孩童，便是说起史记论语，也是有理有据，虽还不能完全深入，但他才多大呀？有如今这份学识，已是极难得了。随口一问，才知林家的两位小姐常常当成故事讲给他听。

        只是这边一大一小相谈甚欢，贾母那边可就急了，连连推贾宝玉，要他插进去说话。只是那贾宝玉在那边听两人讲话听得烦了，不知神游到了哪去，这一推......

        小旭宸在一旁看到了贾宝玉摔倒，忙过去要扶起他。因着他离贾宝玉最近，便由他得了手。而那贾宝玉便因此起了两三次都没起来，后来更是一不小心成狗爬式趴在地上，而小旭宸正好压在他身上......后来还是在下人的帮助下才起来的。

        从贾母的角度看不见小旭宸的小动作，但叶辕可是看的清清楚楚。小家伙悄悄用脚压着贾宝玉的关节，还把整个身体都压上去。这般下来，那贾宝玉能起得来才叫奇怪呢！

        看着小家伙一副抱歉愧疚的样子，叶辕忍着笑决定帮小家伙一把，“旭儿，这是？”

        “啊！”小旭宸好像才想起来似的，忙介绍贾宝玉，“这是二舅母家的贾宝玉哥哥。他和外祖母是陪旭儿来的，担心旭儿当不上叶哥哥的徒弟。”

        瞧那可爱真诚的模样，要不是叶辕看到他的小动作，还真以为他真的那么单纯呢！原来也是一只扮猪吃老虎的小淘气鬼。也是，想来在某些人眼里，一个孩子，便是再聪明，又能聪明到哪里去？也没接触过外面复杂的人情伦理，有什么可顾忌的？！

        一时兴起，叶辕决定帮着小家伙出出气。

        瞄了一眼笑眯眯的小家伙，叶辕将目光转到贾宝玉身上：“你对四书五经有何看法？对仕宦又有何看法？”

        贾宝玉一愣，盯着叶辕直愣愣的看了一会儿，在贾母的提醒下才回过神来。尴尬的说道：“请哥哥再将问题说一遍了罢！”

        “不许叫哥哥，叫叶大人。”叶辕听得贾宝玉的称呼，登时便黑了脸。

        在贾母的警告下，贾宝玉这不情不愿的才改了过来，尖锐地讽刺了起来。一字一句皆是厌恶仕宦道路，更讽刺那些热衷建功立业的人是“沽名钓誉之徒”、“国贼禄鬼之流”。嘲笑“文死谏、武死战”的“大丈夫名节”是“胡闹”，是“沽名钓誉”。

        叶辕当下连便铁青了。连连让小厮将人赶了出去，而贾母又哪有脸面继续待下去。一行人便这样子除了叶府，一人一边各自离开。

        只是回了府，贾敏听得两个女儿的遭遇后，更是哭得眼睛都肿了。

        而林如海也没有想到贾母竟会那般做，脸色铁青。而贾敏对着林如海狠狠的哭了一场，哭累了，才双目沾泪的看着林如海，目光坚毅，“我明白了，我是林家的夫人，我有儿女，有夫君。这里才是我的家，而那里边的所有人，都姓贾，不姓林！”

        谁也没说贾母的话题，他们都清楚的知道她不只是三个孩子的外祖母，贾敏的母亲，还是贾家的当家主母。只是，他们明白，他们理解，可是，不原谅。永远的不会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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