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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 铁血与空白


  乔布特朗在法碧艾的示意下去开了门,一开门就开到了这位传闻中的铁血宰相。

  这名铁血宰相曾经在下院中发表了一段铁血演说,

  “当代的重大问题不是通过演说和多数派决议所能解决的,而是要用铁和血来解决!”

  在平民百姓的心目中,俾斯麦就是神一般的男人,提起他的名字就能让哭闹的小儿停止哭泣。

  他的声明在外,建基于他刚硬的作风和他深受国王的信任。

  曾经国王就俾斯麦的演说提出了一个看法,

  “倘若按你所说的去做,我很清楚结局!他们会在歌剧广场朕的窗前砍下你的脑袋,再过些一些时间找个机会再砍下我的脑袋!”

  而俾斯麦当时则回应道,

  “人终有一死,既然迟早要死,为何死得不体面一些?无论是死在绞刑架上抑或是死在战场上,者之间是没有区别的!既然如此,我们必须抗争到底!”

  从此之后,国王明白俾斯麦的出发点和利益是与自己所捆绑的,于是给了俾斯麦足够的权力和信任随这一名作风强硬的男子去自由发挥。

  在乔布特朗的想象中,铁血宰相俾斯麦应该有站着就有不怒自威的气势,但现实中的俾斯麦却看上去相当和善。

  俾斯麦现在已经是一名六十五岁的老人,但从精神面貌上来看,他仍然容光焕发,脸上带着丝丝笑意。

  俾斯麦站在了档案室前,轻轻地摸着自己的八字胡,上下打量了一下前来为自己开门的乔布特朗。

  “听说最近调查局来了一名能够看懂局势的聪明人,老夫很欣慰。”

  俾斯麦笑盈盈地说道。

  眼神却略带深意地看着乔布特朗接下来的反应。

  乔布特朗闻言后,先是向俾斯麦鞠了一躬,面前为徳国打下半壁江山的老人值得乔布特朗施行这样的礼仪。

  随后抬起头来,双眼直视俾斯麦,不卑不亢地回应道,

  “无论局势如何,我都只希望国民能够和平并快乐地过上幸福的生活。”

  俾斯麦眼中闪过了一道精光,特地板起了脸,狡猾地问道,

  “按你的意思,上流社会、贵族和王室的安危就不重要了?”

  乔布特朗在胸口划了一个十字,并恭敬地对俾斯麦回应道,

  “我指的平民,是圣光所爱戴的子民,所以背弃圣光者,必遭唾弃!”

  说罢,乔布特朗挺起了胸膛,自信地看着眼前这一位随时可以因为自己的话冲撞到他的威严而命人割下自己脑袋的铁血宰相。

  俾斯麦身后的两名保镖闻言后感受到了乔布特朗话里隐藏的深意,似乎对面前那位他们所崇拜的军神有所不敬,于是便拔出了枪,对准了乔布特朗。

  乔布特朗见状却没有丝毫的退缩,他并不认为自己说的有什么毛病,哪怕他自己都知道现在圣光未必是至高神的存在,况且他的身后还站着法碧艾为他撑腰。

  俾斯麦呵呵一笑,举起了手,示意两名保镖放下枪来,并拍了拍乔布特朗的肩膀。

  “呵呵,狡猾的回答,不愧是传闻中的乌姆尔之狼。有点意思。”

  随后俾斯麦向法碧艾挥了挥手,随意地说道,

  “嘿,老妖婆,我来了。”

  法碧艾一如既往地随意,双手向外撑在了大腿外侧,坐在了一大堆保密的档案上晃动着白花花的双腿。

  听到俾斯麦的调侃,法碧艾翻了翻白眼,并伸出了右手在空中一挥。

  一份文件应声而起,精准地飞到了俾斯麦的手中。

  俾斯麦没有着急地打开这一份文件,反倒是调侃起了法碧艾,

  “怎么?这么不待见我,连个座位和茶点都没有?”

  法碧艾懒得去搭理打了多年交道还是如此油腔滑调的俾斯麦,但却碍于他的面子上不得不回答,于是没好气地说道,

  “我自己都没有一个正儿八经的座位。

  再说了,以你的身份,在家躺在真皮的沙发上还能有侍女为你按摩,喂你吃最好的茶点。

  难不成还要我来服侍你么?”

  俾斯麦身后的一名保镖闻言后马上对着说话不太正经的法碧艾怒斥道,

  “女人!注意你的言辞!”

  俾斯麦闻言后皱起了眉,回头瞪了一眼那个保镖,

  “闭嘴!”

  那名保镖见状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马上颤抖着跪倒在地上,

  “大人饶命,是我逾越了。请大人恕罪。”

  就连他说话的声线都被俾斯麦身上瞬间透露出来的威压吓得变的尖锐了不少,说话还带有着颤音。

  另外一名保镖则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这一名冒犯了俾斯麦威严的保镖。

  上一个保镖就是因为话太多,而被俾斯麦调到了前线上去当了炮灰。

  再上一名是因为抢先走在了宰相的前面,便被俾斯麦指派到了冰天雪地的边境作为看守人员,再也没回来过。

  自己却因为足够谨慎和沉默才保住了这一份高薪的工作。

  在俾斯麦喊出闭嘴的那一瞬间,跪在地上的这一名保镖似乎看到了死神正在向自己招手。

  他自己十分明白,自己今天的举动实在是太过愚蠢了。

  作为保镖,就应该安安静静地呆在一旁,但自己今天却没有眼力见。

  法碧艾挠了挠头,并对着俾斯麦说道,

  “行了,让他起来吧。

  活了这么久了,什么人没见过。”

  虽然法碧艾话已至此,那名保镖却仍不敢起身,因为自己的行为超过了保镖的职责。

  所谓伴君如伴虎,那么俾斯麦就是一头吃人不眨眼的笑面虎。

  “没有俾斯麦大人的命令,自己哪怕是跪到截肢也不能起来。”

  那名保镖心中想道。

  俾斯麦摸了摸胡子看了一眼跪到在地面上,恨不得将自己脑袋挖个坑埋进去的保镖。

  “他爱跪着就让他跪着吧,等我们聊完了再起来也不迟。”

  俾斯麦淡然地说道。

  如此苛刻的命令,却让那名保镖心中如释重负。

  作为俾斯麦身边的人,他自然是明白那些反对派可悲的下场,这一位可是翻脸后连对方亲人子女都不放过的铁血宰相。

  只是跪着就能让这一位宰相放过自己,实在是不幸中的大幸。

  他激动地落下了眼泪,在心中默默感谢宰相的仁慈和大恩大德。

  经过了这一个小插曲,俾斯麦似乎没有心思继续调侃下去,便站着翻开了手中的文件。

  里面却是一张空白的纸。

  上面毫无任何的文字或在图画,完完全全的空白。

  这让乔布特朗都觉得有些惊讶,他事先并不知道法碧艾要给俾斯麦这一份文件,他甚至并不知道俾斯麦今天会来。

  俾斯麦看到这一张白纸后,便哈哈大笑了几声,甚至笑得弯下了腰。

  乔布特朗有些疑惑地看着俾斯麦如此夸张的反应,便一筹莫展地看了一眼法碧艾。

  法碧艾则朝着乔布特朗调皮地眨了眨眼,并且笑而不语,似乎这就是在跟这一名铁血宰相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按捺住心中的好奇心,乔布特朗决定先观察观察两人接下来的对话,再对局势进行分析。

  俾斯麦笑得涨红了脸,随后咳了几声才平复下来。

  身后那一名保镖拧开了腰间的水带递到了俾斯麦的手边,而俾斯麦则摆了摆手拒绝了保镖的好意。

  他深呼吸了几次,平复了心情,并看着法碧艾说道,

  “真的?”

  法碧艾点了点头,神色凝重地看着俾斯麦,

  “真的。”

  俾斯麦扯了扯嘴角,并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无奈地说道,

  “你个老妖婆,又要我来当坏人。”

  法碧艾吐了吐舌头,并不好意思地说道,

  “这我也没办法啊,你知道我们不能到明面上去的。”

  “你们两个先出去吧。”俾斯麦轻轻地说道。

  跪在地上的保镖脸上大喜,随后便施礼跟着另外一名保镖走到了门外,并轻轻地关上了门。

  他们两个在门外对视了一眼,随后便像两尊门神一般站在了门前动也不动。

  两个外人出去之后,俾斯麦似乎脱下了一层沉重的伪装,他靠在了墙边缓缓坐下。

  俾斯麦弯起了右膝,将手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

  此刻的俾斯麦看上去,像一个落魄的老人。

  “我六十五了。我还能当你的白手套几年啊?”

  俾斯麦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手上布满了老茧和皱褶。

  “我的手已经沾满了鲜血,而你永远都是置身事外。

  老妖婆,你太狡猾了。”

  俾斯麦轻声地说道。

  法碧艾从档案堆上站了前来,并走到了俾斯麦的跟前,摸了摸俾斯麦的头顶。

  “谢谢你,这一次,也许是最后一次了。”

  “是啊,我能涉政的日子也不多了,就连我自己的日子也不多了。”

  俾斯麦苦笑着说道。

  随后他从怀里掏出了一根香烟放在了嘴边,却想起自己身边没有携带火柴。

  他咬着香烟苦恼地摇了摇头正打算将香烟放回去,而此时乔布特朗却划亮了火柴,伸手放在俾斯麦的面前,为俾斯麦点着了这一根烟。

  俾斯麦微微一愣,拍了拍乔布特朗的手背,并看了一眼面前这个机敏的男人。

  “你很聪明。”

  俾斯麦欣赏地看着乔布特朗,而乔布特朗则自己默默地点燃了一根雪茄,坐在了俾斯麦的身边。

  “过奖了,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乔布特朗回应道。

  法碧艾见状,笑盈盈地坐了回去她刚才的位置,任由这一老一小聊聊天。

  香辣的香烟呛到了许久不抽烟的俾斯麦,他咳了几声,随后慨叹道,

  “咳咳,还是年轻好,这些年,医生都不让我碰这个东西。”

  俾斯麦深深地吸了一口,随后吐出了一口烟。

  “我猜,我没几年能活了。”

  “到了如此位高权重的地位,还有留恋?”

  “后继无人,你愿意从政吗?”

  这么一个问题摆在了乔布特朗的面前,假如他此刻答应了俾斯麦,那么摆在他面前的就是一条通往荣华富贵的康庄大道。

  乔布特朗闻言后细细思索了一下,随后问道,

  “你说的白手套,是什么意思?”

  俾斯麦瞄了一眼乔布特朗,并笑着说道,

  “还能是什么意思?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通过世俗的手段,来压制神秘侧的发展。

  这是我跟法碧艾的暗号。”

  乔布特朗闻言后沉默不语,他想继续听听俾斯麦的讲法。

  “世界上哪有那么多敌对的政党或者革命家?

  不都是一些想要争夺权力的家伙么?

  自古以来,哪一个霸主的背后没有神秘侧的支持?

  就像是扶桑背后那百鬼,或者是瑛国背后那十二圆桌骑士?

  神秘侧想要在世间维护自己的影响力,随后扶持了各种势力来争夺霸权。

  我们都只是棋子。”

  乔布特朗大概听明白了俾斯麦的含义,并借着他的话向下说道,

  “所以,作为棋子就要有当棋子的觉悟。

  要么吃掉别人,要么就被吃掉。

  但你不一样。”

  俾斯麦抖了抖手里的烟灰,并看着法碧艾说道,

  “所以我说,你很聪明。

  是啊,我不一样。

  谁让我背后的这一位,是个和平主义者呢?”

  俾斯麦自嘲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穷其一生,只是为了徳国的人民能够过上美好的生活。

  就像你说的一样,那也是我的梦想。”

  俾斯麦自言自语道。

  “我自愿成为了法碧艾的白手套。

  因为我认可她的理念。

  做大事,必须要有所牺牲。

  所以战争,是必要的。

  但与此同时,战争是不必要的。”

  乔布特朗此刻终于明白到了这位老人所背负的重担是多么的沉重。

  “为了国内的和平,必须肃清异党。

  随后在国外立下赫赫威名,外敌就不会入侵。

  说起来很简单的道理,但是您穷极一生都在做这件事。”

  乔布特朗一边说,一边越发对这一位老人肃然起敬。

  此刻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俾斯麦称自己为白手套了。

  “我不做,自然也会有人去做一样的事情,但我担心的却是爆发世界性的战争。

  到时候死的不止是将士,还有无数的平民。

  所以我再问你一次,你愿意从政吗?”

  俾斯麦看着脸上带有纠结的乔布特朗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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