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巨鲨与兽爪
“拉莱耶纹章！”
克契洛夫惊呼道。
从肉团上分裂而出的眼珠子在虚空中形成了一个诡异的图案，就像是一个倾斜的天平，但又有着与犁地用的铁犁相似的形状。
这个由五十几个眼珠子形成的拉莱耶纹章在半空中旋转着，散发着令克契洛夫感到不安的气息。
起初纹章只是一闪一闪着微弱的光芒，但这些深蓝色的光芒却被一种隐藏在黑暗中的存在慢慢吞噬。
那是一条巨型的鲨鱼！
这一条鲨鱼有着超越虎鲸的体型，已经可以与远古恐龙时期的巨齿鲨体型相仿，周身散发着微弱的白色光芒。
要知道虎鲸已经是海洋中食物链的顶端，在自然界中没有天敌的存在。
成年虎鲸最多能有十米的体长，但从面前的这一条巨鲨的身形来看，恐怕有着二十米的身长。
巨鲨一身晦暗的表皮，有别于正常鲨鱼，这条巨鲨的背上有着超过二十块以上的背鳍。
鲨尾之处并不是两片普通的骨质尾鳍，而是闪耀着金属光芒的六片尾鳍。
强壮的尾鳍在空中每扇动一下就会掀起一阵强风，而风中同时能够感受到那股来自远古的力量。
巨鲨的叫声在空气中显得是那般尖锐且刺耳，它正在通过自己的叫声来表达突然被召唤过来的不满。
叫声中充满了暴虐与愤怒，猩红的双眼中带着一股强烈的杀气。
尽管此时是出现在半空中，但它仍然能够在空气中游动，其灵敏的行动能力让人怀疑它在海中是否会更加迅猛。
巨鲨从空气中闻到了死敌的味道，那是来自黄衣之主眷属的味道。
猩红的双眼瞬速寻找到了向伊芙琳方向袭来的拜亚基和克契洛夫召唤出来的触手。
巨鲨无视着那些触手连它表皮都打不破的攻击，而直直朝着那三头刚刚被克契洛夫用秘术召唤出来的拜亚基。
三头拜亚基在这一头巨鲨的面前，就连塞牙缝的资格都没有。
巨鲨的一张庞然大嘴几乎能够一口咬碎克契洛夫身后一半的舞台；
血脉中流淌的仇恨让巨鲨第一时间还是对着拜亚基发起了攻击。
先是一下极其轻松的横扫，六片尾鳍在其中一头的拜亚基身上划过，拜亚基整齐地被尾鳍切割成碎末，就连发出悲鸣的时间都没有就倒下了。
在横扫过后，巨鲨长大了嘴，发出了一声尖啸。
两头拜亚基和被克契洛夫召唤出来的触手纷纷被这一声尖啸震成了碎分，而克契洛夫则是难受地捂着耳朵。
巨鲨停止尖啸后，用那双带有杀气的双眼盯着单膝跪下的克契洛夫。
克契洛夫挪开了捂住耳朵的手，但却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尽管捂着耳朵，他的耳膜也在巨鲨尖啸的同时被震碎，克契洛夫已经成为了一个聋人。
克契洛夫眼中充满了绝望，面前这一种显然是超越上位种族的巨鲨到底是什么来头？
他想不明白这个答案，但他知道自己不能继续跪在地上，否则只会死路一条。
“空中的眼珠子正在缓缓减少着，想必这些眼珠子就是用来维持召唤这头巨鲨的施法代价。”
克契洛夫心想道，
“与这样的怪物正面对碰显然是不智的选择，要同时避开巨鲨的攻击，还要拖延时间，并找机会去灭掉一些眼珠子，让巨鲨的召唤提前结束，我才能够有一线生机。”
想法是非常美好的，但做起来却是极为困难的。
在空中游荡的巨鲨不用像克契洛夫一样受到剧场地形的影响，而两者的移动速度也不是同一个档次的，克契洛夫哪怕奋力奔跑五秒的距离，巨鲨只需要一秒就能到达。
伊芙琳在原地双膝下跪，双手大字张开，并忘形地赞美道，
“群鲨之父啊，赞美您，您的子嗣也能拥有这般威能。”
克契洛夫的眼角余光看到了伊芙琳的动作，而心生一计。
他朝着大门的方向奔去，那里有一件物事也许能够帮助自己逃出生天。
能不能成功，就要看上天和命运的安排了。
克契洛夫心中明白，哪怕现在自己再虔诚地祈祷，黄衣之王也好，圣光也罢，哪怕是地狱中的恶魔都帮不上忙。
对那些伟大的存在来说，小小一个人类的祈祷根本不足以他们去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去为他击杀面前的巨鲨。
假如能够活下去，那一定是克契洛夫赌上了命才换来的成果。
克契洛夫朝着大门人墙先前所在的位置狂奔，而巨鲨则是一个俯冲，无视着地面上的那些座位，并势不可挡地直直朝着这个身上有着让巨鲨本能感到厌恶的力量的蝼蚁。
剧院中的坐位在先前肉团的攻击中已经变得非常地凌乱，而在巨鲨俯冲的影响下，这些木制的座椅纷纷被碾成了木屑。
克契洛夫头也没有回，因为现在已经没有了可以让他回头去观察距离的时间。
在克契洛夫的感知中，巨鲨正以非凡的速度接近自己的身后，自己万一停了下来，就会葬生鲨口之中。
在人墙的不远处，一把出鞘的小匕首划破了松软的地毯，插在了地面上。
在剧院中残留的灯光下，这柄匕首光洁的刀面反射着微弱的光辉。
相对身后无边的黑暗，克契洛夫朝着这一点光毅然前行。
克契洛夫双脚发力，在奔跑中起跳，从在半空中拔出了这一柄匕首。
双脚踩在墙面上，噔噔蹬，连着踩了三步做了一个夸张的半空翻动作。
伊芙琳见状后讥笑一声，
“呵呵，黄衣之王的信徒都是如此不理智的吗？
一柄小刀就能破开巨鲨的防御？
简直妄想！”
克契洛夫潇洒地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并示意自己已经听不见了。
巨鲨的冲击就在眼前，而克契洛夫则勇敢地站在了墙边。
借着巨鲨的身影，克契洛夫投掷出了手中的匕首。
巨鲨庞大的身影在伊芙琳与克契洛夫之间形成了视线的阻隔，在冲击即将发生的一瞬间，伊芙琳失去了克契洛夫的视野。
一道寒光直直朝着半空中的肉球飞去，并成功将肉球切成了两半。
那是由克契洛夫投掷出的匕首，那柄人们放弃了的匕首此刻却成为了克契洛夫翻盘的希望。
那些从肉球中分裂而出的眼珠子在失去了肉球的控制下开始了暴走，那些眼珠子中都残留着被伊芙琳无辜杀害的受害者的灵魂。
眼珠子在失控后马上选择了背叛伊芙琳这个虚伪的妖妇，巨鲨的召唤法阵被眼珠子的暴走影响而中止，巨鲨的身躯被空中突然出现的黑洞吸了进去。
巨鲨挣扎着，怒吼着，明明只差一点点就能将眼前这个可恶的蝼蚁咬碎！
但身后的黑洞吸力实在是太强了，最后在剧院中留下了巨鲨那尖锐刺耳的回响。
克契洛夫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他赌对了。
而肉球的主人，伊芙琳此时却在愤怒地颤抖着。
“可恶，可恶，可恶，可恶！你这个该死的小鬼！为什么要阻止我跟我亲爱的永远在一起！”
空中的眼珠子纷纷在瞳孔处凝聚出了一道道幽蓝的光线射向了此时沉醉在失去爱人的悲伤中的伊芙琳。
伊芙琳手腕上的一个手镯在感知到眼珠子叛变后的攻击，在伊芙琳的身前形成了一圈如同鸡蛋壳一样的保护，挡下了眼珠子的攻击。
“算了，算了，算了，不属于我的东西，我就不要了。
不要了。
不要了。
既然，我不要了，
那就都毁掉好了。”
伊芙琳捂着脸轻轻地说道。
能够从她的话语中感受到那种歇斯底里般的疯狂已经慢慢占据了她所有的理智。
她的身形开始产生了令人生理上感到不安的变化。
在她移开双手后，脸上的轻纱掉落到地上。
她的双眼消失了，同样消失的还有鼻子和眉毛，只剩下了一张有着尖牙的嘴残留在她的脸上。
再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她双手的掌心各有一颗眼珠，正在骨碌碌地转动着。
她伸出了舌头，而舌头正如一根藤蔓，无限制地延长着，将自己身上华美的衣袍撕碎。
尽管有着美丽的风景，但风景却被黑暗所慢慢地污染着。
她的身躯开始变得浮肿，胸前的两座大山上长出了一个类似蜂巢的机构，里面长着一些不知名的怪物的胚胎。
这些胚胎的畸形是肉眼可见的，既不是鱼，也不是人的形象。
伊芙琳的双足变成了一丝丝如同榕树的根，扎在了地上，她一双自豪的双腿此时被同化成了根须的一部分。
她的长舌卷起了地上被切成两片的肉球，并收回到了自己的口中。
伊芙琳发出了满足的吞咽声，
“啊，亲爱的，这一次，你是真正永远的跟我在一起了。我们永远不会分开！”
伊芙琳双手怀抱着胸口，并右手向下摸着自己已经根须化的小腹说道。
而在伊芙琳说完这一句话之后，伊芙琳目前空白的额头上出现了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面部。
那是一个五官精致的中年男士的面容，但其表情显得无比地痛苦，所有的五官都挤在了一起。
那个男人的面容扭曲，长大着嘴，似乎在说些什么，但却永远无法说出那些话来。
伊芙琳摸了一下那张长在自己额头上的男人的脸，惊喜地说道，
“亲爱的，我就知道你不会离开我的。只可惜我现在看不到你的样子了。我再也不能为你起舞了，但你不要难过，我们在一起就好了！永远！”
克契洛夫手扶墙喘着气，他的体力已经开始跟不上了，但仍然要去解决面前的这个妖妇。
克契洛夫并没有学习到像伊芙琳这般高深的法术造诣，接下来克契洛夫只剩下了一招去对抗目前已经不能算是个人类的伊芙琳了。
那就是堕落，异化自己，将自己变成跟伊芙琳一样的怪物才能去对抗她。
克契洛夫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舞台上沉睡的艾菲，下定了决心。
“先前在召唤拜亚基时已经在右手动脉上划了一道口子，现在干脆就用这右手来做祭品吧！”
克契洛夫心想道。
他伸出了左手的食指，在右手的手心上画上了一个黄印，并吟唱道，
“破败的兜帽下，藏匿着血红的瞳仁；
背上的木架上，悬挂着破碎的残骨；
黄袍之下，众星之上，
太阳沉沦，黄衣觉醒！”
从流出鲜血的伤口处，开始有着大片黑色的斑点蔓延，一直到右边脸都被黑班零零星星地覆盖后才停下了蔓延。
克契洛夫的这一只右手开始了肿胀，在几次如同心脏跳动般的收缩与膨胀之间，他的右手成为了一只猛兽般的巨爪。
克契洛夫被这霸道而邪恶的秘术折磨得咬碎了两颗牙，他强忍着疼痛并维持着自己的理智。
克契洛夫心中十分明白一件事，那就是绝对不能让疯狂占据自己的灵魂，否则自己就会跟伊芙琳一样成为毫无理智可言的怪物。
克契洛夫的右臂上皮肤全部碎裂，被猛然生长出来的肌肉撑开，而从那蕴藏着强大力量的肌肉当中长出了一丝丝黑色的丝线来维持着手臂的形状。
而全身中大量的血液充斥到了这一条猩猩一般的巨臂上，使得整条巨臂现在看起来发紫。
按照人类的骨骼自然是无法支撑这条巨臂的运动，克契洛夫右手中的所有手骨都已经被三条粗壮的触须代替，而这三根触须不断地从克契洛夫的身上吸取着生命力来维持自己的运作。
克契洛夫的右眼中出现了不少如同发丝一般粗细的红筋，倘若仔细观察，会发现每一条红筋都像有自己的生命一般在扭动着。
从这只右眼中看出来的景色与正常无异，但在望向伊芙琳的时候，在伊芙琳的身上出现了几条红色的虚线。
克契洛夫还没来得及去琢磨这几条虚线的含义，这只右眼便流出了血泪。
他连忙合上了这一只受到异化影响的右眼，并深吸了一口气。
“来吧，老妖婆！看看是我的利爪先撕碎你这腐朽黑暗的心脏，还是你的毒舌摧毁我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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