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破阵
第十三章破阵
凌昭侠蹲在地上，双手撑着立柱，有车主好心道：“喂，小伙，要晕车药不？”
“不了，谢谢。”
前方通车，车主们发出欢呼，拥堵的车辆缓缓前进，凌昭侠就是在这当口低调地消失了。
凌昭侠其实还在桥上，身边车辆来来往往，他双手前伸，费力地往前挤，空气像是凝固的胶水，越往前走阻力越大，小仓鼠在他肩上缩成一团，凌昭侠拍拍它，叫它不要怕。
几米后凌昭侠走不动了，空气已经彻底凝固，宛如透明的墙挡在面前，凌昭侠举起大剑朝墙上劈去，当剑砍到透明墙的时候突然狂风四起，吹得凌昭侠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一步，小仓鼠吱一声飞了起来，凌昭侠一把抓住它塞进衣服里，提醒道：“别出来啊！”
他从兜里摸出一张符拍上去，可符纸威力太小，只炸出一点点小裂缝，凌昭侠把符纸扎在剑尖，用剑顶着符捅在透明墙上，只听轰地一声，空间开裂，露出一道缝，缝里面白雾缭绕，阴冷的气息迎面扑来！
庞大的怨灵数量让凌昭侠长叹了一声。
来迟了！
裂缝正以极快的速度粘合，凌昭侠又摸出几张符，故技重施地炸开更大的空洞，他奋力挤了进去，在突破空间的一瞬间，飓风停歇，眼前白雾弥漫，风平浪静。
车辆消失了，唯一的参照物只有石雕栏杆。
该往哪边走好呢？凌昭侠一时间也没了主意，小仓鼠在他衬衣扣子间探头探脑，雾气见有小鲜肉，激动地蜂拥而来。
苏以安有两只凶兽护着，雾气不敢动他。
至于罗丘他们，雾气根本不想碰。
而凌昭侠……
雾气慢慢聚集，凌昭侠不慌不忙，手起剑落，将雾气劈出了一道空缺！
趁着雾气回缩，凌昭侠环视了一圈，提着大剑慢慢往前走，他掏出手机看了眼又放回兜，结界里已经被怨灵填满，成了个超级鬼打墙，时间和空间乱成一锅粥，这锦上添花的场面还得归功于被附身的倒霉蛋。
穷奇好选不选，偏偏选了招鬼的倒霉蛋，这相当于在抽油烟机上安装了一个超级增幅器啊！
倒霉蛋到底在哪里呢？
苏以安！苏以安！凌昭侠集中精神默念，苏以安！
苏以安猛地一惊，回头看去。
“怎么了？”穷奇问。
“我好像……听到大侠的声音！”
“什么大侠？”穷奇凝神听了会，“没有啊！”
“又来了！大侠在叫我！”苏以安朝雾气里喊，“大侠！大侠！”
“没用的，声音传不出去。”竹片也凝神听了会，“我也没有听到声音。”
“真的，大侠在叫我！”苏以安徒劳地往浓雾里摸，“好像……是这个方向……”
哗啦——哗啦——
浓雾中突然响起莫名其妙的声音，似乎有什么庞大的东西正在靠近，苏以安感觉到有一股无形的威压弥漫在四周，他喘不过气，难受地捂着胸口。
穷奇见苏以安快晕了，连忙挤开他，操纵着身体往前跑，其实他也不知道这个方向到底对不对，哗啦啦的水声来自四面八方，他分辨不出是哪个方向传来的。
等等……水声？
哗啦——哗啦啦——
水……水……哪来的水？？？
“啊——”苏以安发出一声惊呼，“下面！！！”
桥面传来震动的时候穷奇抱着脑袋就地一滚，黑影撞破了桥面，带着一身水汽冲进了浓雾中！隐隐约约，只看见一根黑色柱子立在破洞处，延伸到上方的部分被浓雾遮挡住，完全看不见有多高！
苏以安震惊了：“这是什么东西？！”
“腾蛇！”穷奇爬起来就逃，腾蛇是山海异兽中最爱吃人的家伙，用穷奇的话来说，就是又粗又长，贪吃难缠。
穷奇不怕腾蛇，但他得护着苏以安这个身体！
黑影笼罩在上空，苏以安抬头一看，头皮马上炸了，好大的一条巨蛇！苏以安自认高大强壮，但在腾蛇看来还不够塞牙缝！
腾蛇摆动着大鳍，嗖一下窜进了浓雾中，雾气翻涌了片刻恢复平静，但苏以安敏锐地感觉到，巨蛇正在上空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罗丘也抬头往上看，腾蛇撞破空间的时候他这边也感觉到了，他接过组装好的枪，一边走一边凝神盯着上空。
“队长，有信号了！”
“仪器可以用了！”
罗丘点点头，结界里的人出不去，但外面的却可以突破进来，有能力撞破结界的肯定是山海异兽，并且体积相当庞大！
“队长，西南方向上空压力异常。”队员汇报着仪器数据，“那东西在空中，并且向我们这边高速移动！”
“继续追踪。”
“方向产生偏移，修正角度58！”
罗丘只好调整方向朝那边走。
穷奇攀上栏杆正准备翻过去，苏以安叫道：“方向不对吧！我来！”
“行，你来！”穷奇退去，苏以安操纵身体修正了方向。
负责校对坐标的西装男茫然了：“咦，又偏了。”
“往哪儿跑了？”罗丘停下脚步，端着枪瞄准上空。
“正朝我们这边移动，五分钟左右到达！”
罗丘指挥着队员分散开去，几分钟后，雾气翻涌，带起了一阵强劲的飓风！
“来了！”
所有人一起抬头往上看。
白雾翻涌得越来越厉害，罗丘的头发乱舞，西装翻飞，他在暴风中一脸平静，心里默默地倒数。
三——
二——
一！
高空中浮现出巨大的黑影，宛如乌云压境，罗丘瞄准片刻，毫不犹豫地摁下扳机，出膛的并不是子弹，而是一束蓝色的光！
激光冲开浓雾直直打在黑影上，那黑影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叫，与此同时，几个西装男也摁下了扳机，光束锁定了腾蛇，从不同的角度射到了同一个位置上！
大片大片的碎鳞从高空落下，腾蛇痛苦地摆动身子。
就在大家全神贯注对付腾蛇的时候，一个人影啊啊大叫地从浓雾里飞了出来。
“穷奇？！”罗丘的注意力马上被他吸引了。
“队长！它下来了！”
话音刚落，大地晃动，传来一阵巨响！
而这时候苦逼的苏以安在罗丘上空高速飞过，很快飞出了罗丘的视线，穷奇一看不好，这样飞下去还不知会飞到什么地方，连忙伸出翅膀扇了几下，苏以安终于减缓冲势，落地后滑出十多米，撞到石雕护栏才停了下来。
苏以安晕头转向，一时间动弹不得。
“快跑呀！”小饕餮急哄哄地拽着苏以安的头发，“腾蛇要攻击了！”
“来不及了！”穷奇发出一声大吼，操纵着身体踏上栏杆猛地起跳，就在他蹦起来的同一时间，巨大的尾巴横扫而过，护栏寸断，烟尘弥漫，苏以安被气流吹得高高飞起，划过一道抛物线后再次重重落到地上。
呜！好疼！
苏以安捂着脑袋坐起来，可腾蛇并没有给他休息的时间，眨眼蛇尾再次横扫而至，穷奇实体化后叼着苏以安腾空飞起，人类实在太脆弱了，且不说能不能击败腾蛇，就连磕碰几下还差点儿丢了小命，穷奇无意恋战，以最快的速度逃离战场。
凌昭侠忽然抬起头，看向白茫茫的上空。
他好像听到了苏以安的声音。
小仓鼠不安地在他怀里钻来钻去，凌昭侠在小仓鼠跑出来的时候及时抓住了它。
“吱~”
凌昭侠将小仓鼠捂在掌心，柔声道：“那边危险，不要过去！”
小仓鼠抱着凌昭侠的手指浑身发抖，它感应到那边有很可怕的东西出现了，而它的饲主也在那个方向！
“别怕。”凌昭侠用手指轻轻给它顺毛，“你过去了也没用，能帮上什么忙呢？”
豆大的泪珠一滴滴滚落，凌昭侠知道小家伙在担心罗丘，于是好言安慰道：“没事的，你主人那么厉害，肯定会没事的。”
唉，你家主人厉害，可我家那位是个普通人哩！
大地又一次震动，凌昭侠扶着栏杆稳住身子，那边的战况真是非常激烈啊！
苏以安，你这个倒霉蛋到底在哪里？！
“大侠？！”苏以安从昏迷中睁开眼，一看之下险些吐了。
穷奇正叼着他，含糊不清道：“你敢吐，我就吃了你！”
“降落！快点降落！”苏以安拍打着穷奇的利齿，“大侠又在叫我啦！”
穷奇降落，呸一声将苏以安吐到地上，苏以安浑身黏糊糊地爬起来，一脸纠结地扯扯衣服。
穷奇收了翅膀一脸你敢嫌弃我就吃了你的表情瞪着他。
“你不附身了？”苏以安摸索着往雾里走。
“想得美！”穷奇甩着尾巴一脸凶相地跟在后面。
苏以安：“……”
爷哎，你这是嫌弃自己的口水吧？
当苏以安在浓雾里乱走时，凌昭侠也在摸索着前进，他感应到倒霉蛋就在附近，可走来走去找不着人。
苏以安！凌昭侠集中精神默默念，苏以安！
苏以安一愣，朝雾里大叫：“大侠——大侠——！！！”
两人在相距两米开外的位置错身而过。
小仓鼠抬起脑袋嗅嗅，扒拉着凌昭侠的手指：“吱！”
凌昭侠停住不走了，他站在原地朝四周大喊：“苏以安！苏以安！！！”
“大侠——大侠——！！！”苏以安嗓子都哑了，他伸着手一边摸一边走，走着走着发现浓雾里站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他看不清是谁，生怕是西装男，于是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戳了一戳。
“？！”凌昭侠捂着屁股转过身，“谁？！”
黏糊糊的手从浓雾中伸了出来，圈在凌昭侠的腰上，一用力，把他带进了黏糊糊的怀里。
苏以安抱着大救星，涕泪横流：“大侠你真的来啦！呜呜我就知道你会来！！！”
心中仿佛一块石头落下，凌昭侠松了口气，拍拍倒霉蛋：“好了好了，没事了啊！”
小仓鼠挣扎着要走，刚跳下地又被凌昭侠抓了回来。
小仓鼠透过手指缝，浑身发抖地看着近在眼前的穷奇。
穷奇倒是没把小妖怪放在眼里，他上上下下地扫视着凌昭侠，疑惑道：“你是……”
凌昭侠没有回答，直接把苏以安送上穷奇的背，自己也跳了上去，拍拍穷奇道：“走吧！”
“……去哪？”
“出去。”
“往哪走？”
“找结界的破洞！”凌昭侠说，“结界破了个口子，我们从那里出去！”
叮——苏以安脑门上亮起电灯泡：“腾蛇出来的地方！”
腾蛇张开大嘴吞下白雾，对于他来说，这儿简直是为他而设的专属大饭堂！
西装男们非常狼狈，而罗丘更惨，由于分神的缘故硬生生地挨了腾蛇一击，他头发凌乱，西装残破，罗丘直接剥下西装扯开领带，迈开马步两手朝前一挡，蛇尾撞在他手上发出轰一声巨响，推着罗丘滑出好几十米，罗丘手中闪烁的电芒流窜到蛇身上，无奈腾蛇实在太大，他这点电击跟挠痒痒似的。
罗丘神色淡定地指挥队员将金属零件丢在地上，自己也在观察着四周，把几个电网激发器卡进了蛇鳞里。
“队长，1号点ok！”
“2号点也ok！”
“3号点也……”
队员陆续传来汇报，罗丘以自己做诱饵且战且退，腾蛇又扑又咬，怎么也抓不住小虫子，愤怒地以尾拍地，碎石飞溅，大地轰轰作响。
等巨蛇进入布网区域，罗丘大叫：“启动！”
地上的小零件和腾蛇身上的激发器同时朝四面八方射出电芒，交错牵连形成一张大网将腾蛇笼罩其中。
“吱！”小仓鼠激动地挣扎。
凌昭侠紧紧捂着小仓鼠，小仓鼠挣脱不开，在手指缝里挤出小脑袋往下看。
腾蛇附近的雾气稀薄，罗丘一抬头就看到高空中飞着的穷奇。
“队长！是穷奇！”
“穷奇大概三分钟左右到达正上方！”
“需要狙击吗？”
“不必，集中火力对付腾蛇。”
“但是队长……”
罗丘做了个不必再问的手势。
他也想抓穷奇，但条件并不允许。
武器能量不足，光是对付腾蛇就已经非常吃力了。
“集中火力，不要分神！”
话虽如此，在穷奇飞到头顶的时候罗丘忍不住抬起头，凌昭侠正好也探出脑袋，下一瞬间，凌昭侠眼前一黑。
苏以安用外套紧紧捂着凌昭侠，罗丘他们还不知凌昭侠的身份，在罗丘眼里，凌昭侠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甜品店老板，所以千万不能让他看见大侠的样子！
苏以安把凌昭侠护在怀里，直到飞远了才揭开外套。
凌昭侠的头发湿答答地滴水，他晃晃脑袋抹了把脸，噫……黏糊糊的！
“是这个方向吗？”虽然穷奇飞过一次，但返程的话他还是拿不准。
“应该……往左一点吧？”苏以安是以罗丘他们为参照的。
“错了，往右飞。”凌昭侠纠正道。
“你怎么知道？”穷奇问。
“难道不是？”
“应该是吧？”
“那就对了嘛！”
“？？？”穷奇被他绕得有点晕。
腾蛇撞破的缺口非常大，涌动的雾气正努力填补，等穷奇飞过去时缺口已经被薄雾盖住了，穷奇穿透白雾冲进缺口，突破结界的一瞬间，噗通一声掉进了水里。
穷奇胡乱扒拉，激得水花阵阵，苏以安急道：“快上来！”
穷奇化成一缕轻烟钻进苏以安身体里，只见苏以安身子一僵，一边扒拉一边往下沉。
“你、你不会游泳？！”苏以安震惊了。
穷奇：“哼！”
“等我来！”苏以安夺回身体后冒出水面，往身边一捞，“大侠，你没事吧？”
浮标在他臂弯一晃一晃。
苏以安：“……”
江面风平浪静，凌昭侠却不见了踪影。
“沉了吧？”竹片说，“他好像见水就沉的哎。”
苏以安深吸一口气又潜了进去，水里黑漆漆，伸手不见五指，苏以安游了一圈找不着人，冒出水面喘了喘，深吸口气又钻了下去。
穷奇说：“再往下游。”
苏以安飞快地往下游。
穷奇看了一会，提醒道：“左下方。”
苏以安看不见，但穷奇却能看得一清二楚，凌昭侠一脸平静地往下沉，没有气泡，也没有挣扎，正因为如此，穷奇一开始没分辨出下沉的到底是一块东西还是一个人。
游近了，穷奇发现凌昭侠还活着，凌昭侠看到苏以安的时候，眼里流露出一丝惊喜。
仿佛有感应一般，苏以安摸索着往下一抓，准确地抓住了凌昭侠伸过来的手。
苏以安搂着凌昭侠，埋头一记深吻。
两唇相贴，苏以安用舌尖顶开对方牙关将气吹了过去。
苏以安的水性很好，吹了半肚子气过去还能搂着凌昭侠往上游，两人刚冒出水面就被一束强光照在脸上。
“你们没事吧？”
“没……没事……”光线晃得苏以安眼花，看不清小船上的人，见对方伸出手，于是苏以安握了上去。
上了小船，才发现事情有点儿不对劲。
“屠总，到了。”
“你们先进去。”
几个西装男提着箱子齐齐往上一蹦，凭空消失了。
小船里只剩下西装老头，笑眯眯地打量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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