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试镜
层层叠叠的绿色覆盖在头顶，阳光大片大片地洒进来，透过繁密的枝叶，留下斑驳亮丽的光点，科纳不服气的声音充斥着整片绿色。
“喂喂，莱蒂！说好准备食物的是你哎！结果你居然什么都没带！这还叫郊游嘛！！我可怜的假期啊！！”
自知理亏的美女警花眼光闪烁着，小声反驳道：“前一天晚上你也没提醒我嘛……”
科纳被莱蒂毫无认错态度的话气得跳了起来：“我昨晚还特地没有充能！你想让我饿死报废在这里吗！”
警花小姐不甘示弱：“饿死？报废？你得是有多落后！这么大片的阳光还不够你用上十天半个月的！小瓦，你可得离这家伙远一点，可能他的芯片已经坏了，等会还会咬人呢！”
无辜的欧瓦再一次试图将这两个吵得不可开交的好友拉开，结果自然是无疾而终。
尽管那一天他们没能吃到自己喜欢的味道的能量午餐，可欧瓦却无法忘记那一天和现在一样美好而温暖的阳光。
也正是因此，它几乎用一种强硬笃定的态度对导演说出了那一句话。
系统在一秒后就给出了“行为错误”的警告。
只是，欧瓦并没有后悔。
它想要重演这个场景，尽管有些不同，可它现在能做的，也仅仅只是用这种别样的方式去回忆了。
虽然心里有点不悦，但吴导还是点点头。
欧瓦指的场景，是女主忘记带野餐盒，和男主在森林之中吵起来的场面。
原本这样的场景是不适合作为试镜的题目的，但吴导也是个资深的老导演了，对热爱演戏，又涉及娱乐圈不深的新人还是存了一份提携之心，想了想后冲着在树荫下乘凉的唐雨挥挥手：“唐雨，过来一下。”
知道原因后，唐雨似笑非笑地看了欧瓦一眼。
吴导让自己陪演，也不怕冲淡这个新人的表演*？想来这种状况之外的情况，新人已经有些紧张和害怕了吧？
匆匆看了两眼剧本，心里默念了两边记住，唐雨再次回过头看到欧瓦的时候，原本幸灾乐祸的心情忽然一震。
他漂亮魅惑的眼睛闪了一闪……
这个新人……
可完全看不出任何的紧张。
装出来的？算了，反正很快就知道了。
临时被叫来的女演员得知是要和唐雨对戏，一直紧张地盯着剧本上的台词，直到吴导喊她才匆匆跑过去。
欧瓦的台词只有一句。
在男女主角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无奈地说一句。
“好了，你们不要吵了，其实我带了饭啦。”
只有一句台词，那么剩下的就全部要靠眼神、情绪、动作表达，能演好是一回事，能演得让人完完全全感受到这个角色的情绪又是另一回事。
渐渐围聚过来的人群并没有对欧瓦产生任何影响，倒是小经纪人邵可不断地拉扯它的衣角，低声地、很没有底气地打着退堂鼓：“小瓦你干什么啊！吴导要你演什么就演什么好了，这下子要是丢人了怎么办……”
欧瓦感受得到邵可是真心实意地为它担心，从回忆之中回过神来，反手安慰似地拍拍邵可的手：“没有…关系。”
“我能…演好，其他人…不用管，你别…担心。”
这股自信并不是来源于系统分析，而是来自于内心深处的点点悸动。
因为唐雨动了，试镜现场的大部分人便都聚了起来打听着发生了什么事，当他们弄到事情来龙去脉之后，纷纷觉得这个新人是在自不量力——在公认演技和长相双双过关的人气男演员唐雨面前搬弄演技，不是自不量力是什么？
光是那份气场，你就远远不足啊……
可当试镜真正开始之后，他们却猛地惊觉……好像……也并不是那么一回事啊……
唐雨没有换衣服，但他今天穿过来的一身，就算是不换都能让人感受到无法言述的气质，女主就显得逊色不少了，台词背得有些生硬，看得出有点紧张，总算是演技还过得去，没什么出彩的，可惜在唐雨面前缺点立马被放大了无数倍，让人看的摇头。
那么……这次试镜真正的主角，欧瓦呢？
在男女主双方争论不休的时候，他的视线一直放在女主的身上没有离开。
宠溺的、包容的、诚挚的……
莱蒂可是它的朋友之中，唯一的“女性”呢……
男子汉……当然应该让着女生一点，这可是连它——一个机器人都知道的事情，就和往常的每一次一样，将这个演女主的人，当成莱蒂……就可以了吧……
心中这么想着，欧瓦立即启动了“虚拟”程序。
一瞬间，面前的女演员在它眼里立即变成了熟悉的莱蒂的模样，而唐雨，也被它模拟成了科纳的样子。
几乎同时，欧瓦感觉到不存在的心脏又是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莱蒂……科纳……
你们……还好吗……
吴导没想到这个新人的表现会如此自然，不由得眉毛一掀。
唐雨因为还在戏中，目光依然注视着女主，并不清楚欧瓦的表现如何，但他却敏锐地注意到，原本喧闹的围观群众，声音不知不觉地小了下来，最后居然一片寂静。
欧瓦依旧是坐着，他的身体微不可查地侧了侧，接着冲两人招手，温和的脸上带了一抹无奈和宠溺，说出了他唯一的一句台词。
他的声音带了一点磁性，让他原本俊朗中透着的一丝青涩悄然隐去，变得更为成熟一些。
语气里的转折，尾音，一点点微小的地方，欧瓦都处理得极其恰当。
就连专业的声优也无法挑出什么毛病，而普通的群众却只是觉得……这样的处理……似乎令人感到十分的舒适；似乎，这个男二号，就应该用这样的语气，这样的眼神。
“虚拟”程序的维持时间十分有限，仅仅不过是1分钟就耗费了欧瓦储存了整整半个月的电量。
很快，眼前的人便从科纳变成了唐雨，欧瓦原本的神情也立即变了过来。
“演完……了。”欧瓦转头拉了一下邵可，想要征求一下人类的意见：“还行……吗？”
邵可咧开嘴一个劲地给它打气：“小瓦小瓦，很厉害哎！那什么当红小生唐雨啊，根本和你不在一个档次好嘛~~”
“只是……超常发挥啊……”欧瓦讷讷地解释了一句，却被邵可用“我懂我懂，不要谦虚啦”的眼神堵了回来，只好继续不说话了。
人群散了开去，倒是有几个同样为了男二角色试镜而来的艺人多对欧瓦打量了几眼。
吴导不置可否，语气淡淡地宣布：“好了，下一个。”
毕竟是混演艺圈的，就算是心中有了人选，也不会喜怒形于色，这可是基本的准则。
唐雨拿到了身边小助理帮他拍的小视屏，看到欧瓦的表现，眼神又深邃了几分……
他最近的确很红，可毕竟不是那种在演艺圈沉淀了十几二十年，地位稳固，无可撼动的天王级别人物，一部电影不好，两部不好……只要接二连三那么一次，或许现在的人气就不在了。
这就是现实，想要一直红，只有不断努力，不断不断地，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之中。
如果这部戏里他的表现还不如欧瓦这个新人抢眼，可想而知对他的影响。
不过从反面讲，如果这部电视剧红了，不论是他还是欧瓦，都会大大增加曝光率，说不定他还能得到一个“提携后辈”的美称。
电光石火间就想了这么多，唐雨摘下自己硕大的蛤蟆镜，走到欧瓦身边笑着拍了他两下：“很厉害啊，把我都比下去了。”
欧瓦不懂唐雨话中一语双关的意思，从字面上理解，这个人类是在称赞它，它谦虚似地笑了笑，语气里颇为不好意思：“哪里……唐哥你……更厉害。”
唐雨有些无语，这个新人是真单纯还是假单纯？不过他也就是来示个好，打了声招呼后也就回到原位去了。
回去的一路上，邵可都处于美滋滋的状态。
“小瓦小瓦，铁板钉钉地拿下这个角色，等你红了我可就靠你吃饭了啊！”
“听说艺人一红，那合约广告可是会纸片一样飞奔而来的呦~”
“话说你今天表现真的很好啊~果断那个节目推掉来这里试镜是我无比明智的决定有没有哇~”
“……哎呀，小瓦你就理我一下嘛~”
欧瓦实在不知道应该对邵可说什么好，抓了抓脑袋装作睡觉，身边聒噪的声音这才终于慢慢消失。
欧瓦松了口气，却不得不面临一个当下必须考虑好的问题。
已经……6个多月……没有和林戈……联络了。
一旦它确定了出道，林戈那边的房子，是势必不能再住的，更重要的是……刚进公司训练时住的宿舍，他也不得不搬出来了，那么……房子，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另一边林戈也陷入了深深的苦恼里。
欧瓦去IK盛世娱乐当了艺人之后，房东余奶奶来了几次都没有见到人，拉着他絮絮叨叨了许久，林戈只能一次又一次地保证下次她来的时候欧瓦一定在，眼看着余奶奶在上一次离开的时候用“欧瓦不在就赶你走”的结束语作为威胁，却迟迟不见欧瓦来个消息，林戈郁闷得想撞墙。
不过这种郁闷，很快就在接到了欧瓦的电话之后，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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