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番外：乔睿
晨风将纱帘轻轻吹起，乔睿躺在床上，透澈的黑眸无神地望向窗外，凌乱黑发下，他秀气的脸庞显得精致柔弱。
“睿睿，该起来了！”房门外，乔妈妈温柔的呼声响起。
乔睿应了一声，收回放在窗外的目光，下床换衣服。
刚站到地板上，他不禁一愣，盯着自己没有被睡过的那一半床铺，皱起眉来。
他睡觉向来规矩，却也不会有留下一半床铺的习惯。
乔睿走到窗户边，目光自然地往下望，当看到楼下那片空地时，又忍不住拧起眉。
那里应该有一个人，高高瘦瘦，身后还有一辆粉红色的自行车。
当看到自己时，脸上会扬起灿烂的微笑朝自己挥手。
可是，那会是谁？
乔睿摸摸冰冷的手背，盯着空荡荡的那处，然后合上了窗。
不管是谁，记不得了，应该就是不重要的人。
乔睿忽视掉心底的那点不对劲，面无表情地换好衣服，然后走进卫生间洗漱。
卫生间镜子里的自己一如既往，一副没有朝气的模样，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
乔睿扯扯嘴角，把牙刷塞进嘴里，如往常般按部就班地洗漱。
“唔--你的牙膏是什么味道的，好香！”活力满满的少年音突然在他耳畔响起，乔睿心下一颤，连忙扭头往身后看去，却只看见角落静静摆着的杂物。
没有人。
乔睿捏紧了手中的牙刷，然后放回了漱口杯中。
出去吃早餐时，那个人难得地也出了来，餐厅和客厅的帘子都拉得死死的，唯独桌上亮着的小灯盏供他们照明。
乔睿坐到餐桌前，看着自己母亲殷勤地为父亲布置一些明知他不会吃的东西，忍着冷笑，喝了几口牛奶然后便下了餐桌。
“你吃这么点就饱了？”乔睿父亲晃了晃手中的酒杯朝他笑道。
顶着母亲期待的目光，乔睿还是应付地点了点头。
乔睿父亲笑容扩大了些，“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已经成年了吧？这么瘦弱，走出去人家可是要说我虐待孩子了。”
乔睿不动声色地看着他，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人模糊的音容笑貌--
“我把自己打扮成这样，只是……只是想让你开心！”
“那你要什么？书？”
“……突然想抱抱你。”
乔睿心里陡然一阵抽搐，他捂住胸口，痛苦地咬住牙齿，死活抓不住脑海里那人的模样和名字。
“睿睿！？”乔母连忙起身走了过来，扶住弯着腰的乔睿。
男人也从餐桌前走了过来，他噙着冷笑，捏起乔睿的下巴，把自己杯中的东西强硬地灌入他嘴中。
“我的好儿子，你该选择方向了。”
男人寒森森的声音随着嘴里的铁锈味传入他耳中。
“是与你愚昧的母亲当一个人类，还是去当不死不灭的血族？”
“我想，你不会让我失望吧？”
“睿睿！”
母亲焦急的呼声和父亲邪恶的声音一起传入他耳中，乔睿眼前混沌起来，他看不清自己眼前的人影，全身仿佛突坠冰窖，五感失灵，在这彷徨间，他朦胧中似乎看到身前站了一个人影。
“乔睿。”是他脑海中的那个声音。
人影弯下腰来，用手温柔地抱住他，暖暖的温度透过薄薄的春衫传了过来。
“乔睿，我喜欢你。”空荡荡的图书馆里传开他的声音。
“看你好看就送朵呗。”鼻间盈满海棠的花香。
“我是gay。”
你是谁！
乔睿头痛欲裂，他嘶吼一声，猛地睁开眼来，眼中满是骇人的红光。
“睿睿……”乔母吓了一跳，她退开几步，却被乔父挡住。
男人按住愣神看他的乔母，朝已失去理智的乔睿笑道：“我的儿子，你该尝尝活人的味道了。”说罢，他便把柔弱的乔母的劲动脉一把划开，然后推到了乔睿怀里。
乔睿如禽兽般吼了一声，对着他不断挣扎的母亲的脖子，狠狠地将尖牙刺了进去。
女人尖叫了一声，在铁一般的桎梏下挣了几下，却如何都挣不开，最后只能抽搐着身子、手搭住儿子的头上，无力地失去生命。
餐厅里只有咕咚咕咚的吞咽声。
男人满意地鼓起掌来，“我的儿子，恭喜你获得了新生。”
少年放下已经被吸成人干的女人，抬起头，眼睛凝在男人的身上，散发着瘆人的红光。
男人摆摆手，看出他的意图，“我知道你很饿，可是，我不是你的食物，我是你的父亲。”他微笑着，摸了摸少年的头，“如果那群老不死知道了你的存在，应该会激动地直接去见该隐！哈哈哈哈……”
男人还在兴奋大笑的时候，搭在少年头上的手突然被一把拽住，少年低下头张开嘴，用尖利的牙齿狠狠地咬入男人的手腕。
“啊--”男人吓了一跳，慌忙摆手想要从少年嘴中抽出，却被死死咬住如何都甩不开，“可恶！”
男人的脸色发白起来，他用另一只手抓住少年的脑袋，就要把他的太阳穴对着桌角撞，可这时，被咬的手腕突然传开一阵酥麻，几乎一瞬间，他的手臂就像是失去了知觉。
“可恶！”男人白着一张脸，果断地砍断了自己的右臂，然后跳窗逃去。
屋外天光已经大亮，但他宁愿受着被灼烧的痛感，也不愿面对房子里那只刚刚转变的混血儿。
“嗷--”乔睿丢开断臂，大吼一声打开了家门，在看到对面紧闭的防盗门时又一瞬愣住。
“乔睿，早上好~”少年笑得眉眼弯弯，英俊的眉眼看起来亲切又热情。
“抱着我坐得会舒服些，不行你试试！”他的背影挺拔正直，仿佛能给人满满的安全感。
“乔睿，你看，河水好漂亮！”他眸中盛满阳光，水波倒映的光亮衬得轮廓柔和。
“乔睿。”
“乔睿。”
“乔木……”
少年跪倒在家门前，看着紧闭的久未清扫的对门流出泪来。
乔木……
他记忆中的少年，不见了……
而他身后的餐厅里，他的母亲躺在血泊里，全身干枯得仿佛木乃伊。
乔睿看着对面的房门，眼里的泪流了许久，然后他站了起来，回身吱呀着阖上了自家大门。
他走回餐桌前，对着母亲的尸体，静静看了许久，然后扯出一个极难看的微笑。
“你现在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了吧？”说完，他又坐在男人坐过的椅子上，盯着那具尸体看了许久，直到有苍蝇开始流连那具尸体时，才站起身从厨房拿出一把菜刀，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他躺在自己柔软的床上，侧着身，对着空了一半的床铺。
“乔……乔睿……”眼前，似乎又浮现了那个少年背对着他的模样。
他瑟缩着背，颤抖着，害怕着，正如此刻的他。
“我在。”乔睿闭上眼，假装拥住了回忆里的那个少年，然后用锋利的菜刀，划破了自己的手腕。
鲜红色的血迫不及待地从创口中冒了出来。
乔睿闭着眼，手臂抬高的弧度仿佛在拥抱一个心爱的人。
乔木……
他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
罪孽与黑暗都不应出现在你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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