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马超
有幽风吹来，吹得烛火不停晃动，随风摇曳。
刘禅收拾完桌子，便坐在门口，隔着帘缝往外探。她习惯晚睡，这时自然睡不着，又想着马超跟赵云的事情，心里不知怎的，便堵了一口气。
她一直在等待，等待会来的那个人。
可惜的是，等了许久，等到烛火都快燃尽了，依旧没有人来。破旧的茅草屋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坐着。
屋外头，遥远的地方间或传来几声犬吠呐喊的嘈杂之音，唯独她这院里，安静的不像人世。
灯花炸裂，最后一截白烛终于燃尽，她猛然站起，快步过去，解了衣衫，憋闷的躺倒在了床上。烦躁，失落，愤懑，惶然……无数种情绪在她心头翻涌。
平躺着，杏眼半阖，烛光闪动两下，终于熄灭。
她侧过身，闭了眼，正要进入梦乡，突然听的一阵急吼吼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
“是谁？”
刘禅一骨碌翻身坐起，静静听着外头的动静，那马蹄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急切，急切到近在眼前，能听得猝然停下的吁喝声。
“咯吱——”
院门被推开，有人在屋外问：“小主公，歇下了？”
清亮动听的嗓音，是无比的熟悉。
“马超！”
刘禅从未这么激动过，摸着黑，连鞋都未穿，她已飞快的跳下床，冲过去打开了竹门。
“没呢，没歇下。”
她笑道，言语间都带着不可名状的欢快。
今夜，果真是有月的。
月色虽不明，却也皎皎动人。
马超一身白衣静静站在院门边，夜风摇曳，月光如沐，吹的他白袍飘逸耸动，看起来颇是潇洒俊逸。脸上的红疹尚未消尽，衬着一双水光潋滟的眼，不仅不难看，还有几分妖异俏丽的美感。
刘禅看的一呆，又回过神，“马超。”
“小主公……”马超抱了抱拳，躬身上前几步，离得近了，抬着头，看向她，不禁神情微怔，“你……你怎么穿着亵衣就跑出来了……”
刘禅低头，拉了拉领口，倒不是很在意：“出来的急，没顾上。”
“嗯。”马超应了声，目光挪向了她身后漆黑的屋子，“小主公，没睡怎么也不点蜡烛？”
刘禅一愣，又听马超道：“你小时候最怕黑了……”
话说出口，马超又有些懊恼，垂下眼帘道：“对不住，末将忘记了，小主公别见怪。”
“无妨。”刘禅面无表情的颌首，实则心头的喜悦已被这句话冲淡了不少。对啊，这个少年关心她也不过是因为阿斗，跟她本身又有什么关系呢？思及此，她心也是凉了半截。
相顾无言。
刘禅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平静的道：“有什么事，进屋再说吧。”
她转过身，往屋里走，摸索着找了火折子和白烛，重新点亮。霎时间，黑幽幽的屋内亮起昏黄的朦胧的亮光，也照的她的小脸如白玉般的无暇。
马超盯着她瘦削的身影看了一阵，愣了愣，迟疑着，却没有跟着进去，定定站在门外道：“小主公，末将此行是为了感激你晚上还惦念着送了饭，没有什么旁的事情。”
刘禅静坐在小桌边，敲了敲桌沿，闷着嗓子沉沉道：“我有事，进来坐着。”
人影晃动，烛光一闪，马超已掀着白袍坐在她身侧。他甫一坐下，薄唇微张，又仔细的观察着刘禅平静无波的脸，小心翼翼的道：“小主公，是不是末将不请自来，莽莽撞撞的，令你不高兴？”
目光微动，刘禅摇摇头：“没有。”
马超抬起眼睫，水光潋滟的眼扫在她身上：“你不高兴。”
闻言，刘禅诧异的抬眼过去，只看见面前那张俊美的脸颊上起的红疹子，红的艳丽，像极了一颗颗铺陈妖冶的朱砂痣。心里的憋闷不知何故，愈发深沉了，她强吸了一口气，淡淡道：“我一直这样，你想太多了。”
“可你……”马超固执的想要继续争辩。一只干瘦白皙的手掌已横飞过来，紧紧捂住了他的嘴。
掌心一片湿热，刘禅眉头一跳，又急急抽回来，冷淡的道：“别可了，马超，我想问你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马超薄唇微弯，带了点浅浅的笑容：“小主公，你问罢，孟起必定知无不言。”
刘禅看向了屋外，月色深深。
沉思良久，才问出声：“马超，你这一生会永远忠于我大蜀？”
“永生永世，效忠大蜀。”
“你会永远忠于主公？”
“会，末将曾起过誓。”
“那，倘若我要你放弃大蜀放弃主公，效忠我呢？”
“这……”马超犹豫了，眼里一片迷茫，“末将不明白小主公这是何意？”
刘禅曲起手指，轻叩着桌面，低声道：“意思就是，往后你将我放在第一位，我的话是最高的命令，其余人，包括父王，包括军师，统统排在我的后面。”
马超沉默了。
刘禅垂眸：“马超，我不会逼你做出选择。”
烛火摇曳，时而飘向左，时而飘向右。
一如马超的心，摇摆不定。
沉寂半晌，马超剑眉紧蹙，问：“小主公，为什么？”
刘禅仍然在叩着桌子，不断发出“哒哒哒”的声音。叩了一会，她骤然停下，悄声道：“你也知道，我在大蜀曾受过无数欺凌。而今日，学堂里，我似乎又得罪不少人，这往后的日子又不知会有多少人来欺负我。这样惶惶不得安的日子，于我而言，实在是一种折磨。”
“你……你不必担心……孟起会保护你的……再者，还有子龙呢。”马超见她神情落寞，忍不住急切的道。
“你？可你终究不会时时在身边。”刘禅摇摇头，又冷声道，“至于赵云，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也不是不清楚，我若有难，他只会落井下石。”
“可……”马超呼吸一窒，竟也无从反驳。
“日子久着，你可以多想想。”刘禅淡淡道。
马超苦笑一声：“小主公，倘若孟起拒绝你，便是陷你于危难，日后良心难安。可倘若，孟起答应了你，便是背叛主公背叛大蜀背叛誓言，这一生都会为人所唾骂。孟起不知如何抉择。”
闻言，刘禅稍稍吃了一惊，暗想原来马超也没那么好糊弄。沉了口气，敛住心神，她轻声道：“不会的，你若是选我，也只是暗地里来往，护我周全，旁人断然不会知晓此事。”
马超不吭声。
刘禅又循循善诱道：“倘若你答应做我推心置腹之人，来日我若登基，成就大业，必赏你高位，赐你豪宅，以及无数侍女。”
马超剑眉一扬，直直对上她平淡无波的脸：“小主公，末将记得那日在茅坑，你也是这么说的……”
刘禅：“……”
沉寂良久，马超叹了口气，倏然握住她瘦小的双手：“小主公，不必那么多。”
“嗯？”刘禅不解，她以为马超先前的意思就是委婉的拒绝了，难不成还有转机？
“只要小主公，还是孟起心中那个小主公，孟起愿一生誓死追随。”马超紧紧握着她的双手，缓缓的放在了胸口。
“你……”刘禅傻了，愣愣看着，大手包裹着小手，交叠在马超咯人的胸膛上。马超的手，一如他的人，瘦而单薄，粗糙却十分的温暖。
按理说，马超真答应了她，她心里应该欢喜才是，然而此刻她的心境更加憋闷了。手上的温度愈发高涨，那两只带着薄茧的手掌，刚好抓在她干巴巴的手背上，抓的紧紧的，无法抽动半分。指尖紧紧贴着的是他的胸口，能感觉到他心脏的不断跳动。
咚咚咚——
跳的十分欢快。
一种难以置信的感觉的浮上来，刘禅咬着嘴唇冷声道：“马超，我再问你一遍，你把阿斗当什么？”
小少年扬着下巴，一脸纯良无辜：“当妹妹啊。”
“……我不信。”刘禅恨恨道，“当妹妹？那你特么抓个手心跳这么快？”
睁着水光潋滟的眸子，马超对上她目光，弯唇一笑，“小主公，你误会了，孟起心跳加快是因为，好像过敏严重了……”
“……啊？过敏？”刘禅险些磕到舌头，过敏症状是心跳加快吗？
马超目光炯炯道：“对。”
“对个屁！休想骗我！”刘禅咬牙骂了一句，猛然抽出手，却是不费吹灰之力竟然真抽出来了。怎么会？微微一怔的功夫，再抬首，面前俊美秀逸的少年已像根葱一样栽倒在地上，雪白的袍子凌乱的搭附了一地。
“喂——马超！”
她心里一慌，高喊了一声。喊了一阵，没啥动静，又郁闷了抽自己一巴掌，瞎嚷嚷有什么用。
连忙跳下凳来，跨前几步，掰过马超的脸。
只见他双目微阖，鼻间呼吸如常，嘴唇泛起寡白色，面上的红疹子愈发鲜艳，像熟透的那种樱桃红的滴血。颜色越亮，越是毒辣，刘禅发慌，她也不曾想到过敏会如此严重。况且方才还好好的，突然就这样了，她不知所措，心头涌上一种森森的无力感。现代生病了还能送医院，这古代突然昏迷了能怎么办？
思忖片刻，她已决定还是先将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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