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8章：是我爱错了人 (1)最新章节
第798章：是我爱错了人(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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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凉亭还有两米的距离，夜风就已经失去了重心，整个人如同断线又失风的纸鸢一样从半空中坠落，狠狠的跌倒在了泥土之中。
“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就像是一个失心疯患者、又像是一个被绝望击打到心如死灰的可怜男人，夜风在这一刻空有凛冽的满腔杀意，但实际上他却连利索的说话、稳健的行走都做不到……
一个老处丨男，在三十几岁的年纪好不容易铁树开花，尝到了人间云雨的美妙滋味并且在劳累中爱上了一个女孩，原本这是多么曲折却又写意的一条感情线，但是就这样嘎然而止！被薄冰硬生生的斩断、连一具安详点的躯体都没有留下。
不管情绪汹涌到什么程度、理智又丧失到哪一个地步，此时此刻的夜风都应该被人所理解，因为他的伤痛确实足够深沉。
他就像狗一样在地上爬着、一点一点拉近自己和韩若仪的距离，泥土上青草的清新味道混杂着血肉腥臭、一步步爬上凉亭台阶、一点点放大自己瞳孔中的绝望……呢喃而又说不清晰的发音、反复咀嚼着几个毫无意义的字眼，形神狼籍的夜风是真的崩溃了。
看着他就这样狼狈的扑倒在血沫之中，薄冰的指尖转了一下、钢笔再次对准夜风的心口……但是她却无法说服自己按下这一枪。
她发现自己并不如外人所想的冷血缜密、她发现自己也并没有自以为的那么坚强果决……她可以平静面对夜风的癫狂失控、她可以精确的瞄准到夜风的心口、她也知道只要自己开了这一枪……那么自己就会斩断最后的困扰、成为无可争议的胜利者！
但她就是做不到……她无法说服自己对夜风下手、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面、她更是有一种安慰对方的冲动……或许这是一种很可笑的想法，但这就是薄冰真实的心理状态，因为她从来都不是那种以杀人为乐、为了自己的利益而不顾一切的疯狂人种。
如果非要找到杀夜风的理由，那么薄冰可以很快的找出一堆，比如他曾经在盛世皇朝对无情下手、又比如他现在只需要恢复冷静就会立刻跟自己为敌……但是薄冰却不想用这些理由来审判夜风，即使现在的时机好到无以复加、也许她再也不会有第二次机会，但就算是明明知道这些东西，薄冰也还是说服不了自己……
说不清楚是为什么，她只知道自己欠这个男人一条命、她也知道自己确实是欺骗了他……而这些、都是薄冰无法逃避的心理压力。也是在这一刻薄冰才深切的理解了，为什么黑暗世界会有“善良是原罪”的说法，如果她可以泯灭一点人性、再狠厉一点的话……
一切都会不同。
可惜……再好的时机也有保质期，一旦错过了就不会再拥有，全世界不分黑白都是如此。
当薄冰处于心理纠结之中、而夜风处于失魂落魄的时候……这片小树林里的第三势力终于站了出来、开始干扰眼前的时局。
“去吧，有你和他两个人联手的话，拿下薄冰绝对不会有什么问题。”流以成的拳头捏得很紧，虽然他将之藏在了裤兜里面，但是他紧咬的唇线还是彰显出了他的紧张和专注。
对他来说，这就是今晚至关重要的一刻，他希望薄冰死、而且死得毫无痕迹。
“我去？”秦岭回头看了夜风一眼，看着隐藏在一堆灌木中间、站在自己身边的这个男人，秦岭的眼神明显充满了怀疑：“那你呢？”
“我就留在这里，事有不谐我自然会出手，但是在那之前、我相信有你们两个就够了。”流以成专注的看着凉亭方向，说话的声音显得坚定而不容置疑，到了最后关头、他不希望秦岭在这种问题上和自己有所分歧。
“我记得你说过，薄冰的神秘功法可以将她的实力提升一个层次，虽然她只是圣堂武者、但是我却要做好面对传说级别对手的准备，不过现在……如果她服用了嫦娥奔月丹的话、你觉得我和夜风还有能力应付她吗？”秦岭的眼神有点阴冷，指出了他所担心的重点。
如果薄冰已经服了嫦娥奔月丹的话，那么她的真实实力就极有可能跃升至传说级别，再一使用她那逆天的神秘功法岂不是就拥有了觉醒武者的战力？一个觉醒级别的对手、两个传说级别真的可以搞定吗？扯淡吧！
正是因为考虑到了这一点，秦岭的立场直到此刻都显得不那么坚定，他所担心的事情虽然确实是有道理，但那是并不是真理。
“如果她真的服用了嫦娥奔月丹，那么你一个人就可以将她置于死地……”流以成终于舍得回头看秦岭一眼，接着他又伸手拍了一下秦岭的肩膀：“也许我做过很多的坏事，但是这里面绝对没有一件是针对你，为什么你总是不肯完全信任于我？”
流以成的话语让秦岭微觉错愕，接着他就自动忽略了流以成的问题、转而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第一件事情上面：“嫦娥奔月丹有什么问题？那可是经过无数药师鉴定的、绝对是药效非凡的好东西！我怎么听你说的像毒药似的？”
“好东西是没错。”流以成首先肯定了嫦娥奔月丹的药效，随即才接口说道：“但是你要记得，任何药效都不可能一蹴而就，它需要一个发挥的过程，这个过程的时间因人而异，也许很短也许很长、但它们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在这个过程里面、服药者体内的力量会陷入到一个被打散然后再重组的序列，用更好理解的方式来说、那就是力量的混乱期。”
“混乱期？”秦岭隐约可以猜到流以成所说的是什么意思，一般来说、如果体内力量混乱的话只会有两种表现形式，第一就是走火入魔自爆而亡，第二就是短暂的丧失战力……不管表现出哪一种这可都不是什么好事情。
“要不然的话，你以为我会看着她拿下嫦娥奔月丹吗？”流以成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话说到这里他再次拍了一下秦岭的肩膀：“去吧，韩若仪已经死了、夜风与薄冰势必是鱼死网破的打法，你只需要在旁边辅助一下就好，更何况还有我在这里，你完全没有任何值得担心的事情。”
流以成说完就将视线重新转回到凉亭，此时夜风正好抬起头、眼神如刀片般看向薄冰……
他的眼睛眯得就只剩下了一条缝，锐利而直接的目光死死的盯着薄冰，他的脸因为紧贴过韩若仪而沾满血渍，再配上铁青的肤色显得极为狰狞，就像是刚刚从地狱逃脱的恶鬼、正在向生前的死敌寻仇。
薄冰放弃了在他心神失守时的偷袭，也就等于选择了一场艰难险殂的战斗，在这一刻她不去想夜风是怎么得到消息、又怎么离开薄字公馆的，她只想将心思全部集中在一个地方，那就是夜风会选择一个怎样的开场方式、狠狠的冲上来与自己战斗。
双眼布满血丝，强烈的伤痛与恨意混夹其中，夜风的杀心表现得毫不掩饰，就这样透过双眼展现在薄冰的眼前，但是出忽意料的、他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暴起攻击，而是轻轻的俯身将韩若仪抱了起来……
就像她还活着一样，夜风的动作温柔而又小心翼翼，似乎是担心会吵醒她的睡眠，他连呼吸都变得刻意轻柔……在这一瞬间、夜风展现出了他一直在吝啬的温柔，只是这些细碎的情感再也无法被对方所感知，就像碎成渣子的玻璃、永远也无法拼凑完整一样。
一步、两步，夜风抱着韩若仪走到了凉亭边缘，最后在长凳位置停了下来。
韩若仪的后脑位置还在不停淌出血沫和脑浆的混合物，沾染在夜风的手臂上显得触目惊心，她的苍白肤色泛着冰冷的死亡气息，脸庞仍然维持着痛苦和绝望的表情，这一切都在夜风的眼中幻化成水、一滴一滴的溅落下来……
冲淡了血渍、晕开成浅浅的红，夜风将韩若仪轻轻的放在长凳上坐好，又用颤抖的手替她舒展开眉头和唇角……最后送上的、是他缓慢而又无比凝重的一吻……对不起，是我将一切看得太过轻松和容易，是我的懈怠和自以为是害了你，现在我要你亲眼看着、看着我亲手替你报仇！
在这样的喃喃自语之中，夜风逐渐稳定了自己颤抖不已的身体，当他再度转身面对薄冰的时候，他就已经显得非常镇定了。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和你为敌。”夜风看着薄冰，然后开口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语。
无论是第一次在上京郊外见到你的时候，还是在夜色酒吧的意外相遇，甚至是在盛世皇朝的小会议厅里……每一次我都将你排除在“敌人”这个分类的外面，在我看来你只是一个不经事故的小丫头……但是你却亲手给了我人生最惨痛的一刻。
我用自己的眼光看待这个世界，用自己的好恶去品评敌人和朋友，为什么你却……要让我意识到自己的人生竟然是如此的荒诞不经？
“因为梦想和现实隔得太远，而我们……注定无法成为朋友。”薄冰回答了夜风心里的疑惑，说话的时候她的脸上带有笑容，无奈、心酸……甚至还有愧疚，所有的这些情绪都让她的笑容显得勉强，但是这些东西并不能抚平夜风的愤怒。
“够了！”夜风突然大声的喊道：“不要再跟我说那些自我安慰的话语，去他X的梦想和现实！去他X的逼不得已！剥开所有的言辞，其实你就是因为想要报复、因为你恨她！因为你那强势的外表下、有着一颗比谁都恐惧不安的心！你没有安全感、你害怕一切威胁、你就是一个只会找借口的滥杀者！”
大声的音量、尖锐的语气，唾沫星子就像实质的愤怒一样喷涌而出，夜风在这一刻看上去有些癫狂……
“你说的很对，那就是我！”薄冰不甘示弱的开始回击，说话间莫名的就红了眼眶：“我就是害怕、我就是没有安全感、我就是一个为了让自己安心而不在乎别人生命的滥杀者！可是我有错吗？你告诉我、像我这样的女孩子、除了尽一切努力保护自己之外、我还可以靠什么让自己变得坚强！”
“有一种生活，你永远都不会想让自己拥有！”
薄冰的身体前倾，用一个倔强而强势的姿态大声回应，她的眼睛红了、语气有点酸涩，但越是这样她就越觉得委屈……
“在你上洗手间的时候，在你逛街的时候，在你想要一个人安静独处的时候……就是这些琐碎的生活瞬间，在你们所有人的眼中平凡到不足挂齿，没有人愿意多花一秒钟去记住它们，但是我呢？你知道我是怎样的吗？”
“我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要高度紧张，因为我不知道我眼前经过的到底是路人还是暗杀者，我也不知道鞋子里面是不是藏着一颗定时炸弹，我甚至不知道服务员递过来的帐单下面会不会随时变出一支手枪……别人会觉得这是黑丨帮电影、只有在那种枪战片里才会出现的镜头，但这就是我每天都要去经历的生活！是我真实而又毫无怜悯的生活！”
“这样长大的我，本来就不会成长为一个心地善良的小孩，我没有报复世界就已经是奇迹了，难道连我想要保护自己都有错吗？”
薄冰的声音已经变成了质问，像她这样一个每天成长在危险之下、对于危机极度敏感的女孩来说，她是绝对没有理由容忍敌人生活在自己身边的，不管这个人是叫做韩若仪，还是叫做……夜风。
“你也是一样的！”薄冰看着夜风继续说道：“就像你从来没有将我当成敌人一样，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将你列入必杀不可的名单，但是想和做永远是两回事，就算我再不愿意、我也不可能让你带着对我的恨意生活下去，但是做为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我会给你公平对战的机会！动手吧、你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既然是我碾碎了你的幸福，那你就来讨回去吧！”
倔强的咬紧了嘴唇，浅浅的白色齿痕就像薄冰现在的决心一样，她将生和死分开在两边、执着的只肯选择一项。
不管是夜风的、还是她的，生命在这一刻都没有和解的可能，答案永远是个单选题，不是你去死、就是我去……
随着薄冰的话音落地，夜风的眼中也闪过了一丝迷茫……站在他自己的角度去看，他只需要考虑一个问题，那就是自己喜欢的女人被薄冰给杀害，那么他只要狠狠的报复就够了！
但他从来不是一个果断坚决的男人，当她听完薄冰的说话之后下意识就忍不住想要赞同……她也有自己的立场和难处，这个世界上的每个人不都是这样吗？总是努力于获得想要的生活、并且尽全力去捍卫它，这样来看的话薄冰又做错了什么呢？
她什么都没有做错……如果一定要找一个理由去怪罪的话，那就是这该死的爱情！它让自己喜欢上了一个矛盾的女人、一个不应该去爱的存在，但是既然选择了、既然爱了、那就……以爱的名义、将之进行到底吧！
“谢谢你的机会。”夜风点了点头，他知道薄冰放弃了偷袭自己的最佳时机、转而选择有些愚蠢的公平对战，这对于薄冰而言一定是个艰难的决定，所以夜风谢谢她：“你说的很对，你也没有错……是我爱错了人，但是我并不后悔。”
“我甚至愿意让这个错误继续下去，哪怕是……用死来做为结局。”夜风的嘴角轻微上扬，角度刚刚好形成一丝苦涩，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睛看上去就像完全闭拢了一样、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缝隙，而当他说完这一句话的时候、他的眼眸突然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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