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护送一只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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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蓬莱仙山上有妖?

        还堂而皇之地躲在天玑殿内？

        这要是让整天把:“杀尽天下妖魔”作为口号的大师兄知道，她不敢想大师兄的表情，会气的胡子飘起来吧？

        尽管她不像大师兄一样憎恶分明，亦不想插手闲事：“我走了，这是你们内部矛盾，你还是找子闵商量吧。”对着“受害者”少女，她也有些为难，语气软和，半天又犹豫道:“好好商量，子闵师兄脾气坏，顺着毛捋，说不定会放了你。”这可是个烂摊子，谁接手谁倒霉。

        一溜烟就要走，身后传来‘噗通’一声，玉风铃惊讶地回头，黄衫少女双膝跪地，雪白的膝盖沾满尘土，凌乱的长头遮住眼睛，神情落魄可怜极了。

        她当年同如画相依为命，每每她惹了如画，如画也不跟她杠，总是做出一副受伤小兽的表情，她瞬间心软，或道歉，或帮如画做事。

        她最怕这样。

        “干..干什么你这是?”

        “你放我走吧!”黄衫少女双手握拳，作揖，但姿势有些不伦不类:“他不知道我已经化形了，如果知道了，就会杀了我!”

        玉风铃站在那里，脑子乱乱的，事情不是她想的那样?什么子闵囚禁少女都是她的臆想?这个女的是妖，子闵只是被蒙在鼓里?

        妈的，这都什么跟什么，头疼，不管了，万一这女的骗人呢？先诈她一诈。

        “那你凭什么认为我不会杀你?”玉风铃柳眉竖起，长剑嗖的一声出鞘，搭在少女的脖子上。

        “你不会杀我。”黄衫少女眼神镇定:“我有数千年的修行，虽然一直没化形，但我会读心，我一看就明白。”

        “那简单了!”玉风铃眼珠子转了转:“你就去读子闵的心，把他要杀你的计划读出来，躲过去不就行了?”读心?扯淡!要是妖都会读心，早一统六界了。

        “我没有读他的心。”黄衫少女垂下头，神色黯然。她没化形时，是他日日悉心浇水，剪枝，除虫，一丝不苟地照料，白天他在她身边练剑，晚上在她旁边念诗，她记得他每一次欢笑，每一声叹息，那些声音，像铁锤一般，重重落在她心上，成了磨不去的印记。

        在他悉心培育下，又是天泉水，又是灵泥，自己才得以化形，所以，她不想读他的心。

        他是仙，诛妖除魔的仙，他的心里，会有令她感动的东西么？

        “那你读我?我是不是长着天真善良的脸啊?”玉风铃把剑丢在桌上，有些气恼，恨她捡软柿子捏，更恨自己下不去手。

        说不帮吧，有些于心不忍，帮忙吧，她都快到勘心境界了，跟一只妖纠缠不清，不能心如止水，难以通关。再说，让大师兄知道了，吃不完兜着走，子闵回来一看花没了，又以为她们偷了，也没法交差。

        “你这个忙我帮不了，找子闵吧。”玉风铃思来想去，决定不帮。

        “求你了，他还没见过我化形的样子，仙妖殊途，我不能留在这，会害了他。”黄衫少女举着小手，做出请求的动作，一双大眼睛可怜巴巴。

        还是只多情妖，但玉风铃态度明确:“不要。”

        黄衫少女望着她额头上忽明忽灭的赤藤风铃，忽然开口道:“我见过跟你有一样印记的人，这个印记很有故事。”她怎么会有这种印记？

        最近越来越频繁的闪现的赤藤风铃，令她很纳闷，赶紧追问道:“是谁?在哪?什么故事？”

        师傅虽说印记无规律可循，但有一模一样印记的人，同她或多或少总有联系。

        换了谁，都会想知道自己身上隐藏的的秘密。

        “我说实话，是在妖界，你敢去吗?”

        内心又开始了挣扎，尽管知道黄衫少女可能是在诈她，但还是忍不住一试。

        “行，我答应你。”玉风铃手往桌子上一拍，下了决心。

        回去躺在床上，反复思考了几天，仍旧对额头花朵的好奇大过了恐惧，打定主意去会会有同样印记的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到了勘心期的缘故，整个人比以前更容易偏执了，念头只是刚动，一股强烈的**驱使着她，一定要去，一定要去。

        掩护黄衫少女出门并不容易，先，她是妖，身上有妖气，亦是花妖，身上有花香，碰见道行很低的小弟子倒是能糊弄，碰见师傅师叔大师兄等大咖，暴露无遗。

        她先研究了师傅几人的行动轨迹，确定他们不会突然出现，又打探了子闵的行踪，才择定了日子，趁子闵不在，偷偷溜去了天玑殿。

        子闵在的时候，黄衫少女就幻化出花朵的样貌，扎在花丛中，和从前一般，只有子闵不在的时候，才会变成人形。

        玉风铃胳膊上悬挂了一个布袋，迈进门，就见黄衫少女在桌前正襟危坐，等了很久的样子。

        “来来，快变形!”玉风铃铺开布袋在桌面上，唤她:“我还没见过妖变形呢，变成花，把你抱走，一定很有趣。”脸上充满了期待。

        黄衫少女摇头，脸色苍白:“不行了，我现在能力不够，无法随心控制。”

        所以要赶紧离开，不能在那人面前露馅。

        玉风铃没办法，在她身上使了个隐身诀，带着她绕过天玑殿，不敢走蓬莱仙宫大道，向东穿行。

        一队身着青衣的小弟子列着队走过来，见了她，齐刷刷地弯腰行礼。

        佯装镇定，玉风铃点了点头，心却扑通扑通跳地厉害。

        其中一个叫小池的孩子同她关系不错，玩笑道:“师叔，今天身上好香，是有要事么?”一双大眼睛里透露着顽皮，‘要事’两个字咬的很重。

        玉风铃打着哈哈:“的确有要事，小池，最近你很努力，我大师兄找你聊天了么?”

        果然，小池收起眼中的笑意，灰溜溜地低下头，跟着队伍走了。

        真抱歉，她不是有意拿大师兄吓他，但被人觉行迹就糟了，多说多错，少说少错，不说不错。

        一直到了海边，确定四下无人，玉风铃解了黄衫少女的隐身，带着她御剑向东去。

        茫茫东海，罕见地起了大雾，能见度很低。

        “往东是方丈仙山，往南是瀛洲，你们妖界到底在哪里?”玉风铃双手撑开，把握着方向。

        “妖界是异界，不在任何一个地方。”

        “什么意思?”

        “是相当于另外一个时空。”黄衫少女开口道，一阵袭人的香气喷在她脸上:“只有妖界的人或者道行十分高深的人才能找到。”

        “你不是新晋的妖么，按理说不应该知道在哪啊?”她第一次化形，肯定没去过。

        “本能啊，妖就是妖，那是融入骨子的东西，生来就懂。”黄衫少女想起她额头上的印记，欲言又止，终于道:“你头上的印记是生来就有的么?”

        玉风铃摇头:“并不是。”

        其实也许是?但现在无法考证了。

        俩人说着话，按照黄衫少女的指引一路向东北方向而去，不曾觉遥遥跟在身后的人影。

        人影很谨慎，从她们踏出天玑殿的门就一直跟在身后，保持着不近的距离，是大师兄的徒弟敏儿。

        视线不好，玉风铃也只能硬着头皮飞，一直飞的她有些恍惚，精神头不济，脑袋垂下来，手臂僵硬地保持着架势，幸好海上没有障碍物，不用担心撞车。

        直到后面黄衫少女轻呼一声:“到了。”

        玉风铃才迷茫地抬头。

        整个天空不知何时变成了紫色，中间有个巨大黑色的漩涡，水涡一般旋转着，周围闪着光星星被拉成长条形光芒，卷入漩涡中，黑洞一般的漩涡，似乎能吸入世间万物，她们头顶上，无数乌鸦盘旋着，呱呱大叫。

        面前有东西挡住了，似乎是一张紫色屏障，屏障似琉璃般通透，薄如蝉翼，却又似水纹般不停荡漾，铺面了星光点点，从海平面一直延伸到天际，肉眼望不到尽头。

        “那就是妖界的入口吗?”玉风铃指了指天空中的黑色漩涡。

        “不是。”黄衫少女早已跳下佩剑，凌波微步落于海平面上，指了指面前的巨大屏障:“这里面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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