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出走
蓝齐儿顺手拿起水果筐里的小刀，大声喊着：“你别过来，你敢过来我死给你看。”
杨斯音收住脚步，“蓝儿，真的不是这样的，孩子要进部队了，他过来玩几天，他妈妈也跟着过来了，我不想让他在部队分心，就……”
突然间，蓝齐儿捂着胸口，匆忙跑进洗手间，杨斯音也跟着过去，只见蓝齐儿一口鲜血从嘴里吐出来，洗手池的白衬托血的颜色更鲜艳。
蓝齐儿怔怔的看着，一时呆住。
杨斯音也慌了，：“蓝儿，对不起，真的没有什么，我跟她已经离婚十几年了，只是这次为了孩子才不得已的。”说完走到蓝齐儿身边，手还没碰到，就听蓝齐儿大吼：“走开，不要碰我。”跟着尖叫了一声。
杨斯音心疼不已，一下跪倒在门边：“蓝儿，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要叫我的名字。”蓝齐儿捂住耳朵。
杨斯音突然看见蓝齐儿站的地方也有血迹，才想起来她是怀着孕的，站起身，不顾蓝齐儿反对要送她去医院。
蓝齐儿闭着眼睛，长疏一口气：“放我下来，我饿了，要吃面包。”
杨斯音顿了顿：“家里没有了，我马上去买，你等我回来。”
在蓝齐儿的注视中，杨斯音开门出去，关上门的时候，他似乎看见蓝齐儿脸上有一抹微笑。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杨斯音返回宿舍，开门就喊着：“蓝儿。”
屋里一片安静，没有人应答，杨斯音意识到情况不对，客厅厨房没有，书房卧室也没有，打开洗手间，只有那一滩血迹提示刚才发生的一切是事实存在，化妆台上的物品只剩他的，又去打开衣柜，蓝齐儿的衣服一件不剩。
她就这样走了，就好像从来没有来过，杨斯音关上门去地下室取车，走出电梯过道，就看见角落的垃圾桶里丢的都是蓝齐儿的衣服和她拿走的所有东西。
杨斯音从没有像此刻这般绝望，一件件从垃圾桶里翻出来整理好，又放回宿舍，脏了的都擦拭干净摆回原来的位置。
开着车到蓝齐儿住处，掏出钥匙却怎么也拧不开，这才明白过来，锁已经换了，在门外一遍遍敲门，里面都没有人应答。
杨斯音坐在楼梯上等待，等了几个小时，却始终没有人从电梯里出来，电话打了无数遍开始是关机，后面提示是空号。
蓝齐儿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手机号都注销了，杨斯音欲哭无泪，后悔不已，眼泪止不住的流，心里担心蓝齐儿还怀着孕啊，会不会有什么事，有个意外该怎么办。
杨斯音用力拍拍自己的头，嚎啕大哭：“蓝儿，你去了哪里。”
哭了一阵，情绪得到释放，他又振作起来想办法，因为业务关系，他和政府部门几个重要领导关系都很好，想到这事警察应该能帮上忙，便给片区警局局长打电话，谎称员工联系不上请他追踪一下，对方也没有多问，要了蓝齐儿的手机号，二十多分钟后回电话说号码已被注销，最后的信号显示是在锦园附近的移动营业厅。
杨斯音道了谢就找过去，诺大的营业厅，人倒是不少，唯独没有蓝齐儿，杨斯音开着车围着转了一圈，还是没找到。
疲惫不堪的回到宿舍，又里里外外找了一遍，瘫坐在沙发上。
蓝齐儿的决然离去，抽干了杨斯音的精气神，坐了一会，又开车到蓝齐儿的住处，那处房子是她买的，她肯定还要回去，他决定就在那里死守。
敲了几声门，还是没有反应，杨斯音在天台上看着城市的点点灯火，夜幕即将降临，想到原本美好的一切就这样毁于一旦，他差点有从高楼上跳下去的冲动。
等了十几分钟，丁云打电话说有文件需要签字，还有客户上门拜访，要他赶紧回去。
处理完公司的事情已经晚上十点，杨斯音心急火燎的往蓝齐儿那边去，结果家里还是没人。
第二天开完晨会，安排完工作，又急忙去找，等了两个小时，还是没有任何动静，他决定找开锁公司来把门打开，电话号码拨出去时，电梯门响了，紧接着有人走过来。
杨斯音走过去，开门的却不是蓝齐儿，而是一个看上去比蓝齐儿大几岁的女子，对方看见陌生人，便停止开门的动作，带着警觉看着他。
杨斯音大为诧异，声音颤抖着问：“你好，请问这里原来住的人去哪里了？”
“搬走了。”
“搬走了？什么时候搬走的？这房子不是买的吗，怎么会搬走？搬到哪里去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
“你是什么时候住进来的？”
“刚住进来。”
对方见他还不走，转身又按电梯准备下楼，杨斯音赶紧跟过去，“之前是不是一个高高的小姑娘住在这里？你看是不是这个女孩子？”拿出手机翻出蓝齐儿的照片给他看。
女子接过手机仔细看了一下，“不是这个人。”
杨斯音心一点点下沉：“不是这个？那租给你房子的人当时是怎么跟你说的？”
“就说房子到期了，不住了。”
“打开给我看看，可以吗，拜托你，你要是不放心可以找你的朋友过来作伴，我看一眼就走。”杨斯音哀求。
那女子上下看了杨斯音一眼，迟疑着问：“你有什么事吗？”
“我就看一眼，我保证不动任何东西，拜托你了。”
又一阵沉默，“那行吧，不过我要给朋友打通电话，要是你有任何意图，我就让他报警。”
杨斯音听她答应，哪管那么多，双手合十连连道谢。
门打开之后，杨斯音彻底傻眼，蓝齐儿的东西全部消失，连物品摆放都和以前不一样，全无蓝齐儿的影子，杨斯音不死心，上下走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任何关于蓝齐儿的踪迹，颓然的站在屋子中间不知所措。
半晌，杨斯音如同被抽了筋一般，垂头丧气的走出去，什么也没说，按下电梯开车回到锦园，坐在宿舍的沙发上，回想自己背着蓝齐儿做的一切，心里有懊悔，有无奈，伤害蓝齐儿不是他的本意，只是有些事由不得自己做决定。
他也想和蓝齐儿双宿双栖，但是代价实在是太大了，想留在南市就要辞职，没有上市公司总经理的光环加持，蓝齐儿还会喜欢他吗，失去嘉远这个平台，他还能做什么，去小公司当主管，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况且，母亲也不会愿意到这里来。
谢月倒是无所谓，关键是杨子羲，他已经二十二岁了，如果知道自己的父亲为了爱情放弃了整个家庭，那他会怎么看待自己。
杨斯音想着这些无力的倒在沙发上，眼角落下泪来，蓝齐儿走的决绝，连说对不起的机会都不肯给他，正是这份干净利索越发让他放心不下。
接着又找了几天，蓝齐儿还是音信全无，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杨斯音没有去过蓝齐儿家，只听她说起过家住在城南区，也不知道她父母叫什么名字， 只凭这点信息想要在一个千万人口的城市找人，这和大海捞针的难度不相上下。
杨斯音心力交瘁，精神已经到了崩溃边缘，丁云照例在办公室汇报他当天日程，要见哪些客户，有什么需要参加的会议，他却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满脑子都是上哪去找蓝齐儿。
“杨总。”丁云见杨斯音神情恍惚，忍不住叫醒他。
杨斯音眼神呆滞的看了丁云一眼，有气无力的说：“我在听。”
“杨总你没事吧？”丁云有些担忧的问。
杨斯音勉强的摇摇头，以他目前的状态，很难让人相信他真的没事。
丁云没有接着往下说，站了一会，关门出去。
杨斯音也随即离开办公室，漫无目的的四处转悠，不知不觉又走到蓝齐儿原来住的公寓楼下，在车里坐了一会，还是决定上去看看，坐在通往天台的楼梯上，想起蓝齐儿吐血的那一幕，他痛彻心扉，接着泪如雨下。
不知道等了多久，依然没有任何动静，杨斯音站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敲门，经过复杂的思想斗争，还是敲了两声，室内传出一个女声：“谁呀？”
显然不是蓝齐儿，开门之后，却也不是上次那个女子。
“你找谁？”
“我找蓝齐儿，她在吗？”
“找错了吧，不认识这个人。”
“我记得上回过来这里住的不是你。”杨斯音向里面看了一眼，摆设倒是和上次的一样。
“你说的是小李吧，我们是室友，你等会，我叫她。”说完扭头就喊：“小李子，有人找你。”
隐约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谁找我？”
杨斯彻底死心，“不用了，我找错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公寓回到办公室的，关上门瘫软的坐进椅子，趴在办公桌上面，心如死灰，门外响起敲门声，杨斯音没有抬头，过了会门被打开。
“杨总。”
是丁云的声音。
杨斯音脸埋在手臂上，抬起一只手，做了个停止的手势，又朝丁云挥了一下，示意她不要说话，赶紧出去。
丁云会意，轻轻将门关上走了。
杨斯音觉得自己从没像现在这般绝望过，蓝齐儿在哪里，她还好吗，过往的一切就像电影画面，一帧一帧在脑海中浮现。
如果说蓝齐儿决然离去是给了他一个痛快，那么他们之间这一年多的回忆，就是钝刀割肉，一点点都割在他心里最疼的地方。
在办公室待了一整天，直到办公室人都走光，他才走出写字楼回到宿舍。
站在镜子前，看着镜像里神情疲惫落寞的中年男人，眼睛熬的都是红血丝，胡子几天没刮，围着嘴巴长出黑黑一圈胡茬，形销骨立，失魂落魄，和之前的意气风发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就是失恋吗？原来是这种感觉，四十三岁的时候失恋了，除了自己谁会相信，此时他在蓝齐儿心里的形象一定很不堪吧，她会怎么看待自己，蓝齐儿对他用情至深，甚至当场吐血，她该有多心碎才会如此？杨斯音低下头双手拍打洗手池，忍不住痛哭失声，嘴里不住喊着蓝齐儿的名字。
一番寻寻觅觅，终没能得到蓝齐儿任何消息，恰逢聚思地产的项目也到了招标阶段，杨斯音不得不全力以赴备战项目公关，守了几年，到最终环节，这是整个团队的大事，不容出错，他也将私人情感问题暂时放在一边，已经失去了蓝齐儿，不能再丢掉饭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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