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六：为君一死

章六:为君一死

        龙舸沿道走出，抬眼就看见一道袅娜的身影在跳跃的火堆旁，来回踱步。而她的双手紧紧攥在胸前，显得极为跼蹐不安，好似一只受惊的小兔子，那焦急的模样惹人爱怜。

        “丑儿。”龙舸喉结上下滚了滚，忍不住轻呼出声。当即，听到声响的无丑儿立扭过了头，入目的正是龙舸带些许呵笑的面容。

        “少爷……”无丑儿呆呆望着龙舸，眼眸间泛着一片水濛，嘴唇轻翕，哽咽出了声。突然，她一下子朝着龙舸冲了过来，双手回拢紧紧抱住他。

        “呃。”龙舸当头一怔，身子猛地一僵，忍宠若惊的同时也有些错愕。这幸福貌似来得太突然了吧，我还没准备好呢。龙舸的面容微微一动，拍了拍无丑儿后背，正欲安慰一下她，没想到她却抢言出声了。

        “少爷，我……呜呜，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呢……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一个人……对我好，不嫌我丑……呜呜，求求你以后不管怎么样，都不要抛下我……好不好？”无丑儿微微抬头，紧紧望着龙舸。泪眼朦胧一片，大而明的眸子里闪烁着泪光与柔情。让龙舸心中忍不住一颤，旋而呵呵一笑道“傻瓜，别人远离我还来不及，你却往我身上趴，我一个废人，还怕你不要我呢？”

        无丑儿鼓起嘴，执拗地摇了摇头，笃定道“舸少爷不是废人，总有一天，丑儿相信舸少爷能够重新站起来，拿回属于您的一切，甚至更多。丑儿相信！”

        “真是个有趣的丫头。”龙舸笑而摇头，无丑儿太可爱了，瞧她那倔强的样子，龙舸就忍不住要吻她一口。

        “哎呀！糟了，糟了。”忽然间，无丑儿好似想到了什么，赶忙从龙舸的怀中跳了出来，慌乱道。龙舸不明情况，被她这一吓，倒有些吃惊了，不过，他并没有急于去问，看她着急的样子，也挺有趣的嘛。

        “你还笑！天都黑了，人家今天晚上该怎么回去啊。”见龙舸一幅隔岸观火且事不关己的样子，无丑儿也有些许的火气，当即撅起嘴巴，委屈道“人家……回不去的话……又要挨罚了。”

        龙舸神情一凝，心中也颇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她也是为了自己而耽搁回去的时间。龙舸轻咳了两声，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你……”

        “舸少爷，算了吧，我现在回去也许还来得及。这是被褥，天气寒冷，你多保重。”无丑儿重重吸了一口气，将放置在地上的一个袋子，送到龙舸手中嘱咐。

        龙舸点了点头，略有些不舍，轻道“要不我送你到桥边吧。”无丑儿没有说话，只是低嗯了一声，以示应答。二人互望了一眼，各自从对方眼中看到那一分异采，旋即，二人启步一同走出了山洞。

        狂风依在怒吼，卷起千堆雪絮，漫漫迷失了前方的路。龙舸将无丑儿送至了桥边，沉声道“前路漫漫，你路上要小心哦。”

        无丑儿轻轻颔首，正准备过桥去。对面突然传来了一声马嘶惊鸣。

        龙舸猛然一惊，遂即抬头看去，只见一团火焰盘旋而上，攀上了对面的山峰，转而踢踏着木板桥，向着困龙峰冲了过来。一切来得突然，那团火焰冲得急猛，上一刻还在桥的对面，下一刻，就像箭一般掠过十余丈木板桥。

        “小心！”龙舸大惊失色，立下抱住无丑儿朝着一侧滚去。相搂在一起的两个人，犹如一个圆筒，在雪地越滚越快，越快越急，无从借力，二人根本停不下来……

        “糟了，是悬崖！”龙舸目光一瞥，心中顿时一愕。这要是摔下去，还不粉身碎骨？龙舸心中虽说急切，但手上的动作，一点都不慢，东抓西抓，企图绊住一点什么东西，借以稳住身形。可是抓了半天，啥都没抓到！

        “靠！完了，这掉下去非死不可。”离悬崖愈滚愈近，龙舸无奈地闭上眼，心中一片冰冷。双手一搂，死死抱紧无丑儿，自己死了，只希望她可以活下来，也不辜负了自己人世再走一遭。

        刷！

        空中陡然惊起了一声破空之声，只见一道火光穿空而过，挾起了一阵火芒，镑铛一声，遁在了龙舸相拥滚去的途中。

        龙舸与无丑儿身形皆是一顿，蓦地停了下来。龙舸呼出了口气，定了定神，看向怀中的无丑儿，她的小脸煞白一片，显是吓得不轻。旋而，龙舸扭身后望一眼，整个魂差点飘了出去，一尺处就是一片晦暝的无尽深渊！龙舸再一望，蓦然发现挡住他二人的，竟是一把火红夺目的弯刀。

        “龙舸，你的实力哪去了，怎么一匹马都挡不住了？”

        一声冷冷的低喝，在龙舸耳侧回漾开来。龙舸一怔，并没有急于反过头去看，当下抱住无丑儿，扶与她站了起来，随后才抬头，移目望去。

        一匹冒腾火焰的骏马，马上坐有一个身着红衣的少女。少女眉清目秀，樱红齿白，长得极为俊俏，其眉宇间还有着丝丝英气迸发，反倒不是显得那般柔美，更多的是那一股铮铮硬朗之态。

        “怎么？呵呵呵，五年不见，连老朋友都不认识呢？”青溱单手摁在马首之上，身形向前一倾，居高临下的斜睨龙舸，带着些许衅意道“五年前……你欠我的债……该还了！”

        龙舸眯了眯眼，深深的望着眼前的这位少女，似要刻下她的面容，好好与记忆比对比对一番，在龙舸的记忆里，貌似没有一个这样英武的少女吧。五年前……那么遥远的事了，就连原先那个＇龙舸＇，也未必会记得真切，更不必说是现在龙舸了。要一下想起来，怕是要有点时间。

        但少女的身份，龙舸确定无疑，火龙谷！九龙帝国第一宗门。

        “原来是你啊。来干什么？看我笑话，看如今我废人一个吗？”龙舸挑了挑眉，为了不让青溱看出破绽，当即发挥＇心理战术＇，蒙！往死蒙，与她蒙得越熟越好，这样就不用绞尽脑汁去想她是谁了。

        想定之后，龙舸遂即换上一幅放浪形骸的模样，懒懒地瞥了那红衣少女一眼，自嘲道“这样子，是不是很狼狈？现在，我打不过你了，要杀要刮，随你便吧。”

        “放开他！”

        看到龙舸颓废的模样，青溱心中有的，却不是快感，而是莫名的心酸。这个少年，有了与年龄不相衫的落寂。回想当年，此刻的他与曾经那个不畏所有的龙舸相比较，简直格格不入！那种睥睨，傲视，俯瞰一切的无上气势，也都不见了。既不深沉，也不内敛，浅得像潭死水，掀不起丝毫波澜。

        青溱呴了口气，缷下了一身的锋芒。初见时，他横行霸道，我行我素，每一个决定都忤逆于她，自凭一身实力，处处压她一头。在那时青溱就咬牙立志，她要打败这个男人！打塌他心中所有的骄傲，她也有王级灵源，也有一身绝顶天赋，还有无穷无尽的底蕴，她不信！她拼不赢他……

        今曰，她来了，挾着无尽杀势而来，本该有一战……岁月荏苒，可他却早已不是对手。

        “勤学苦炼整有五个春秋，呵呵，没想到换来的却是场空梦！”青溱仰着雪天，轻叹了一声。转而低首望向龙舸。蓦然间，当她看到龙舸小心翼翼搂着怀中的女孩时，青溱柳眉一蹙，有些怒了。入眼的这一幕，让她看了极为不爽。当下指着无丑儿叱道“放开他！”

        被青溱逼人的气势一震，无丑儿怯生生从龙舸怀里挣了出来，怔忪的站在了一侧，其娇弱的身子在风中惶惶颤栗。龙舸脸色一沉，一把抓住无丑儿的手，将她再次拥入怀中，盯了她一眼，不悦道“你是听她的话？还是听我的话！”无丑儿羞涩低下头，紧咬着唇瓣，不再言语。龙舸轻轻搂住无丑儿，喃喃道“别怕有我在呢，没人能够伤得了你……”

        “龙舸！你……你。”青溱阴沉着脸，颤巍巍地指着龙舸，心中一阵咬牙切齿”他竟敢忤逆我？以前或许还有这个资格，但现在，他废人一个，还有什么资格这么做！”青溱面色一寒，目光之中杀机涌现，狠狠地盯了无丑儿一眼，折而看向龙舸，冷笑道“你不是很在乎这个贱人吗？既然你以前没让我好过，今天，我也不让你好过！”话罢！青溱周身的龙之气盘旋而动，聚入手中，化做一团升腾火焰。甩手一挥，火焰如箭迸发，急遄掠向了无丑儿。

        “小心！”事态危急，见青溱杀心已动，龙舸就抱住无丑儿再次朝着一侧避去。可是，这一瞬，他二人迟慢了一步。火焰射出，倏然一声后，正中在龙舸背后，刹那间，炸开了一层血肉。

        “龙舸！”青溱眼眸一瞪，秀目圆睁，她要杀的，不是他啊！

        正待青溱策马一冲，欲要抓住龙舸时。他却连同无丑儿一起被火焰爆炸的而产生冲击波掀飞出去，再往下落……却已是万丈深渊！

        “龙舸！”

        嘶！

        悬崖急勒马，青溱没有抓住龙舸的手，反是惊起了一串飞石。她眼睁睁看着龙舸与同那个女人消失在一片黑朦朦的雾霾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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