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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8 【大清国的龙脉】


满清朝廷上纷纷攘攘的论战、对骂持续了好几天后,随着一道条陈电文的到来戛然而止。太后老佛爷也在幕后坐不娄了,廷议刚刚结束就派人将皇帝以及军机们召到东暖阁,就连如额勒和布、福锃、张之万这些等着致仕退休的老家伙也请了来。

        军机处,当值军机大臣一般是五人之数,同光以来,特别是光绪亲政五年来,皇太后为了抵制光绪重用翁同和等人,特意增加人数到六人,有加设了“停值军机”的席位。意思就是平时不在军机处行走办理公务,重要关头却领有一席之地。以此安排亲信,牵制皇帝一党。

        此时,停值军机计有额勒和布、福锃、张之万三人,加上当值军机奕所、世锋、翁同和、李鸿藻、徐用仪、孙毓汶共计九人参与东暖阁之议。

        东暖阁,乃是两宫太后垂帘听政的地方。与会众人包括光绪都是心怀惴惴,无不猜测着同一件事儿…

        和谈、三将军联名上折之际,老佛爷要垂帘听政了?也就是皇帝要被迫取消亲政了?

        看看今儿与会的军机九人,主和派有七个,主战派只有两个。

        帝党或者倾向于帝党的有三个,一个中间派,还有五个是绝对的铁杆后党。

        赞同洋务的有五人,坚决反对的有两人,另外两个平素里没有表示态度或者左右逢源。

        这是一幅皇太后拉拢洋务派中的后党,彻底压制帝党的中枢政治图谱,隐隐摆出了向帝党宣战的态势。究竟是不是这样呢?众人都拿捏不准,只能看做这是一次隐居幕后五年的老佛爷在示威。

        “皇儿请皇爸爸安。”“奴才(臣)请太后老佛爷安。”

        慈禧略倾斜了身子依靠在绣枕上,一手稍稍支持着并不平衡的身体,一手抱着一只通体雪白的哈巴狗儿,轻轻的替狗儿梳着长长的毛发。“嗯”了一声后道:“平身吧,都坐下说话。皇帝,来,坐这边来,看看这狗儿多乖啊。”

        闻言,众军机立马用意念塞上耳朵,眼观鼻、鼻观心,心观四面八方。

        光绪无奈,大清朝以孝道治天下,身为皇帝不得不担当表率。虽然不知老佛爷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指出一皇帝还没狗儿乖。大清国的皇帝也只有恭恭顺顺的应声而起,迈着轻细的步子走到榻边,尚未就座就伸手摸了摸那哈巴狗的头,赞曰:“还是皇爸爸调教的好,真乖。”完全在气势上压倒光绪后,慈禧坐直了身子,威严而阴鸷的目光扫向低头垂眉的众人,说:“移民实边的折子议定了吗?你们还没议定,有人就等不急要挟连胜之威,假实边之名,行扩军之实了!”

        若是杨格在场听到这句话,绝对会心脏猛抖个千儿八百次的。他之所以急着行移民实边,就是要趁着淮军大部还在辽东的时候推行下来,以军事屯垦为理由,把移民理直气壮的编入淮军,准确说是武毅先锋军的后备队序列。

        当然,这话也可以反过来说,武毅先锋军是大清国最能战的军队,得了清日之战的教训,战后的大清国就应当以武毅先锋军为标本训练新军。既然是标本,那就是先扩大武毅先锋军,然后分支、再分支、再再分支,直到全国军队武毅先锋军化。

        “启禀太后,臣有奏。”“嗯……李鸿藻,你说。

        “臣以为,扩军与否,当听一听督办军务处的意见。移民实边的重点乃是解决关内流民众多、蒙汉因争夺关外土地而起冲突,以及中原、直隶、山东人口密集,粮田不足,河灾频频,一旦受灾,以有限粮田之产出,缴纳税赋、租子之后,农民所得无法度过灾年,甚至因颗粒无收而逃避税赋、地租,不得不形成越来越大的流民之势。关外地广人稀,河流众多,适合开垦的荒地也很多,适当的安置流民,乃是关内长治久安的良策。我朝自康雍乾盛世以来,嘉庆年间就有百姓八千多万户,三万万一千两百万之数。最近五十年来虽然屡有战乱,却因人口太多而繁衍甚速,加之先朝和本朝皆政通人和,人口不减反增,三万万六千万人口所需耕地,实在已经成为我朝亟待解决的问题。三将军联名之折,实乃忧国忧民之考虑,以流民编制组军,更能增加兵员,巩固边防。不过,组军之事,以臣之见已然是末节,三将军实在是出于军事责任之考虑。”

        论道理,移民实边确实利国利民:论私心,从满族个人到群体利益,大都希望能够保下根本之地“自留田”只有其中具有远见卓识者如奕所,才能看到国难当头,满汉两族利益已经趋向一同,在适当削弱汉族督抚权力的同时,以移民实边换取忠于朝廷、忠于皇帝的“〖中〗央军”实在是划算之举。

        慈禧对李鸿藻的奏论不置可否,问:“还有人说话吗?”

        “奴才有奏。”奕所见那些平素在朝廷上大放厥词的家伙们都没说话的意思,乃作揖为礼,说:“禀太后,移民实边,开垦荒地,可解决流民作乱的问题,以免再生类似发、捻之乱,则国本动摇。社稷不安。奴才觉得,就移民实边论移民实边,已经无需再议。需议者,乃移民以军队编制法垦荒,为国家预备军一事。我朝与倭国自去岁战至今年,竟有十月之久,蕞尔小国尚可欺凌天朝如斯,群臣尚不思保国之法,无存报国之心,成日阶空发大论,对实干者指手画脚,辱骂不休,却问,有何脸面提起祖宗旧制?有何脸面在年节之时入太庙,叩望列祖列宗的英灵?”

        说着,奕诉转向与会众人,以亲王的身份和威严道:“诸位,谁若提出解决流民、巩固边防,两全其美的法子来,奕所事之如师,在乐道堂供奉其长生牌位。若不能,趁早闭嘴!”“老六。”慈禧见奕诉有威胁众人之意,不得不出个声,给几个心腹壮壮胆子。她也清楚,论说道理,那几个不成事儿。李鸿藻是清流领袖人物,鼻学识,那嘴皮子之利害,当世罕有。恭亲王挟昔日议政亲王之余威,又发下如此重誓,谁人敢当其锋?“言过啦!还是你说说看,这个军垦如何实施为好?”

        “太后!”

        “老佛爷!”

        世锋、张之万、额勒和布等人闻言,心知太后已经有了答允移民实边之意,顿时失声,纷纷离开座位趴在地上,连连磕头,却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说起来,张之万乃是张之洞之兄,政见却与其弟不太相同。

        “你们起来吧,哀家知道你们对大清的忠心耿耿,起来吧。”待三人起身回座后,慈禧向坐在一旁没吭声的光绪道:“皇帝的意思呢?

        是请恭王继续说,还是皇帝说道说道?、,

        光绪抬眼看向奕所奕所微微点头。

        “回皇爸爸的话,朕以为,杨格条陈乃是出于朝廷颁赐易籍厚恩之报答,以三将军之联名折子为起由,别无二心。”

        慈禧微微点头,又问:“条陈里提出在军垦基础上编练半备军、后备军,皇帝怎么看?”“朕以为,可行。”“那军权谁属?怎么个编制法?各军官佐如何调派?军械从何而来?移民开荒之用度从何筹措啊?关外旗庄、旗人如何分派安抚啊?!”

        慈禧的问题一个接一个,语气也越发的眼里,最后一个“啊”音,更是带了几分暴戾之气。

        在慈禧面前,光绪本能的就矮了一头,更以其多年积威连珠炮的反问之下,此时竟然不禁有些颤抖起来。

        “太后。”奕所再度出声,待慈禧恶狠狠的看过来时,心中也有几分打鼓,不过,这一次老六我胸有成竹呢!略一定神,奕所道:“议定大政为先,筹措实施为后,大政不定,何来细节?尚请太后懿旨示下。”放眼天下,能和圣母皇太后老佛爷如此对着发问的,唯有恭亲王一人喽!

        慈禧面色不改,暗里却着实有些愣了愣神。

        “议,议下去!翁同和,你说说户部有多少银子可以支应其丰啊?”要害,这就是要害!朝廷没钱,前番修颐和园连海军维持经费都挪用了,以至于北洋舰队的船只失修、缺乏新型火炮和主炮炮弹使用。去年筹办万寿,靡费甚多,亏空甚大,加上连连用兵,国库早已空虚,不得不向洋人借贷,向地方督抚伸手要钱应急。就算是去年给依克唐阿的五十万两银子,都是借贷而来,以内帑的名义发下去的。

        没钱,什么事儿也办不成!

        迁移流民到关外,千里路程,走着去?行,流民衣食住行谁来管?hua不hua银子?万一流民长途跋涉而衣食不济,求生心切下闹出乱子来,沿途势必大哗,谁来收拾?

        一系列的问题都着眼在一个“钱”字上。

        翁同和额上见汗,心中转了无数个念头,在慈禧的目光催促下,只能回答:“或可再向西洋列强借贷,流民垦殖之所得,可加赋以抵偿借贷之利息。至于本金嘛,尚要等到垦殖有成时方能设法取回,偿还。”……哼哼呵呵哈哈”慈禧笑了,笑声越来越大,笑声中包含的鄙夷、愤怒之情越发明显。耍嘴皮子,翁同和也在行,干实事儿,不行!老六啊老六,你若再依靠这些人跟哀家对着干,没有好下场的。

        翁同和的脸上布满了汗珠子,连连躬身道:“臣惶恐,臣惶恐。”奕所却是早有准备,立即朗声道:“可以盛京开矿之利权为抵押,向西洋列国借款。”

        慈禧嘶声大叫:“老六!那是要让洋人掘了大清国的龙脉啊!”“汪汪汪……”

        受了惊吓的哈巴狗儿冲着旁边的皇帝狂吠出声。

        龙脉!?在这个问题,在场所有人都作声不得。

        乖狗儿对着皇帝乱吠,打狗却要看主人,唉,也是作声不得!可怜大清国的真龙天子哟,连个狗儿都不如,还谈什么龙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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