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1）

        “唉，吴玲，你快过来看。”

        “怎么啦？”这一回，吴玲从电脑椅上站起来，走到唐惜灵身边。

        “看看这个。”唐惜灵指了指电脑屏幕。

        吴玲往屏幕上瞟了一眼，问：“谁是徐志恒？你认识？”

        “你再仔细看看。”

        吴玲把头贴近电脑，对着那张自拍照上下打量了一番，肯定地说：“不认识。”

        “你真没看出来？”

        “不是没看出来，是压根就不认识，没见过。”

        “你记性真差，他就是上周给我们拍证件照的那个摄影师。”

        “这我哪认得出来嘛，就给我拍了一张照片。再说了，拍照的时候，我只看他手上的镜头，我看他干什么？”

        “你说公司怎么会请这么好的摄影师给我们拍证件照呢？”唐惜灵问道。

        “那还用说，公司又准备做宣传了呗。听说肖总对上次的宣传册很不满意。另外你也知道，肖总刚从部队下来，什么都讲究个统一，他说我们工作证上的照片五花八门，实在不成体统，所以就让这位摄影师顺便帮我们统一统一。”

        “你连这都知道？”唐惜灵诧异地看着吴玲。

        “这是肖总秘书小敏和我说的。”吴玲朝四周瞄了两眼，降低声调对唐惜灵说：“小敏说部队上下来的这位毛病可多了，难伺候着呢。”

        唐惜灵对接下来的话题没什么兴趣，又不好打断吴玲的兴致，只好有一句没一句的应答。几分钟后，吴玲的手机铃声解救了苦苦敷衍的唐惜灵。

        （2）

        连续一周，唐惜灵每天都会从前台文员手里接过一个相同的信封。不知不觉，抽屉里已经有五张相同的照片。周五下午，唐惜灵结束了一周的工作，将照片一一摆放在办公桌上。

        这家伙究竟想干嘛？唐惜灵看着照片背面的地址想：他为什么留地址，而不是电话呢？

        云祥西路39号？是在云秀街附近吧？想到这，唐惜灵端起座机，熟练地按下一串数字，那是闺蜜刘佳的手机号码。

        “佳佳，干嘛呢？”

        “灵，我正准备给你打电话呢。”

        “找我有事？”

        “客户送了两张豪池温泉的票，想约你明天泡温泉。去不？”

        “大热天去泡温泉？我不想去。”唐惜灵犹豫了一下，说：“要不，明天我们去逛街吧。”

        “啊？我没听错吧？你唐大小姐居然主动约我逛街？”

        “怎么，不行吗？”

        “你不是最讨厌逛街的嘛？”

        “女人不逛街没有女人味！你说的这话我可记得清清楚楚哦。所以，我现在决定寻找缺失的女人味，行不行呀？？”

        “行行行，反正横竖我是说不过你。说吧，去哪？”

        “去云秀街吧。”

        “云秀街？那没什么衣服，都是些小饰品、小玩艺。”

        “陪人家随便逛逛嘛。”唐惜灵扯着“林志玲”的嗓子对着电话发起嗲。

        “真受不了你，明早你家楼下见。“刘佳在电话那头妥协。

        原来“林志玲”对女生也有效。唐惜灵想。

        （3）

        “唐惜灵小姐，今天好像是你约我出来逛街的哪！”

        “是啊？怎么了？”

        “你看看呀。”刘佳将手中若干个购物袋举到唐惜灵眼前晃了晃，埋怨道：“你什么都没买，可我却买了那么多？！”

        “我看你的选择恐惧症是越来越严重了，哪有人买两双同款式的鞋子，两顶同款式的帽子？”

        “每种颜色都好看，你让我怎么办嘛？！买了红的，回家我就想黑的。买了粉的，回家我就想白的。我非纠结死。”

        “好了，好了，全买回去你就踏实了。”

        “哪能踏实呀，口袋里的银子全没了。“刘佳撅着小嘴，说：”中午你得请我吃饭，都是你约我逛街惹得祸。”

        “想吃什么？”

        “必胜客。”

        “匹萨有什么好吃的？还不如肉夹馍呢。”

        “去嘛，去嘛。“刘佳硬是腾出一只手，拽住唐惜灵的胳膊左右摇晃着说：“正好云祥西路刚开了一家，你带我去嘛。”

        “云祥西路？”唐惜灵停顿三秒后，答应了。

        （4）

        “灵，那是你吗？”

        “什么？”

        “那张照片。”

        随刘佳手指的方向看去，一张巨幅彩照进入唐惜灵的眼帘，她一下就愣住了。

        “嘿，真的是你，真的是你耶！”随着距离的一步步拉近，刘佳大声惊呼道：“什么时候拍的？太棒了！”

        “不知道，可能是……是……被偷拍了吧……”伶牙俐齿的唐惜灵突然结巴了。

        刘佳看着照片，痴痴地说：“偷拍都拍得这么好，这摄影功力实在了得啊！”

        “刘佳，我被人偷拍了耶。”唐惜灵在旁边提醒了一句。

        “啊？……啊？……“刘佳连”啊“了两声才晃过神来。”太嚣张了，偷拍的相片放那么大？！还有没有王法了，还有没有王法了？！”没等唐惜灵回过神，刘佳“兴高采烈”地冲进了“恒。工作室”。

        （5）

        “你们老板呢？叫你们老板出来。”

        接待区的小妞被刘佳这么一喊，立马从座位上跳起来，弱弱地问：“您找我们老板有事吗？”

        “叫他出来。”刘佳冲那小妞说：“你，你一边去，这事，你做不了主。”

        “是谁找我？”声音从接待区后面的走廊传过来。

        刘佳随声音方向看去，只见一男子捧着厚厚的一叠影集缓缓向自己走来。

        “喂！你懂不懂法，懂不懂啊？知道肖像权这回事吗？”刘佳冲来人叫喊着：“你把我朋友的照片放那么大，挂橱窗里做广告，经过我朋友同意了吗？你？真是太嚣张了！”

        “她是你朋友？”

        “那当然，我们对你这样的做法感到很气愤！”

        “你们？”男子放下手中的影集，问：“她呢？”

        “就在门口，你现在必须马上把照片……”刘佳的话还没说完，男子便大步冲向门口。

        当他伸手去拉玻璃门的同时，唐惜灵推门而入。

        四目相对，空气瞬间凝固。

        “你干什么，你干什么？……”刘佳骂骂咧咧地从后面冲过来。

        “你，终于来了。”男子对唐惜灵说的这句话让刘佳的抱怨戛然而止。此时，暧昧已迷漫在房间的每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