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1）

        见妈妈进厨房准备午饭去了，唐惜灵迫不及待地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徐志恒。一拿起手机，手机居然就响了。一看来电，唐惜灵的脸立马就沉了下去。电话是杨施展打来的。

        “佳佳和你在一起吗？”

        “不在，我回家了。”

        “那你知道她去哪了吗？”

        “不知道。”

        “惜灵，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在哪里呢？告诉我吧？”

        “你找她干嘛？带她去打胎吗？”

        听到这话，杨施展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对着电话抱怨道：“她怎么连这事都告诉你了？”

        “她告诉我有错吗？杨施展，我告诉你，做男人是要有责任心的。对这事，你是要负责的。”

        “我怎么不负责任了？”杨施展辩解道：“我和我医院的同学都联系好了。单开了，钱也交了……”

        “这就叫负责？”唐惜灵生气地责问道：“杨施展，你是不是从来就没打算和佳佳结婚哪？”

        “谁说我没打算和她结婚？只是，我现在一无所有，你让我拿什么娶她？”

        “可你们现在有孩子了呀。”

        “所以，这个孩子不能要！”

        “可佳佳想要这孩子呀，你不知道她有多爱那孩子。”

        “惜灵，你帮我劝劝她，让她拿掉这孩子吧。我们都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要孩子。”

        “杨施展，你以为我没有劝她吗？我劝她拿掉孩子，我劝她离开你，可是，她听吗？她根本就不听我的。我真不知道她看上你什么了？

        “你告诉我刘佳去哪了？我必须找到她，我不能让她留着这孩子。”杨施展态度坚决得让唐惜灵吃惊。

        “她回老家了。杨施展，有本事你就追过去。我倒要看看，在她家人面前，你怎么好意思抓她去打胎。”

        “你说什么？她回老家了？”杨施展着急了。

        “她说回去给你生孩子去。”

        “她疯了吗？！”

        “她就是疯了。从认识你杨施展那天起，她刘佳就彻底疯了！这些年，为了支持你创业，她努力工作，维持你们的家庭开销。平时，她不舍得吃，不舍得穿。可对你看上的手机，电脑什么的，她眨过眼吗？你想要什么，嘴皮子动动，她刘佳就加班加点地挣加班费。我就纳闷了，刘佳上辈子到底是欠你多大债，这辈子要这么还？嗨……”

        每每提到这些，唐惜灵总是又气又急又无奈。此时，面对电话那头一言不发的杨施展，她真是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于是，她挂了电话。

        （2）

        不知道刘佳现在怎么样了？想到这里，唐惜灵紧接着拨通了刘佳的电话。

        “佳，你在干嘛？这几天，还好吗？”

        “灵灵，我挺好的，正逛街呢。要是你在这里就好了，我看上了好几件衣服，正纠结呢。”

        “真的还好吗？”

        “嗯，挺好的。现在才两个多月，他们根本看不出来。管他呢，走一步算一步吧。”

        “杨施展有给你打电话吗？”

        “有，我没接。怎么？他找你了？”

        “嗯。”

        “他和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就问我你去哪了？”唐惜灵不愿把自己和杨施展的对话告诉刘佳，她担心那样会伤刘佳的心。

        “你告诉他了吗？”

        “我说你回四川了。”

        “他说什么了吗？”

        “没说什么。”唐惜灵停顿了片刻，问道：“佳佳，你真的想清楚了吗？生孩子可不是闹着玩的，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如果宝宝出生了，一切都成定局了。”

        “放心吧，我都做好准备了。最坏的打算就是杨施展他不和我结婚，我自己带大这个孩子呗。”刘佳在电话那头深深叹了口气，接着说：“我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我都明明白白告诉他，我愿意一个人生养这个孩子了，他还容不下这孩子。嗨……不说他了，说到他，我就来气。说说你吧，你怎么样？和徐志恒进展如何？”

        “我，我打算结婚了。”

        “真的吗？太快了吧？”

        “佳佳，其实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快的。只是志恒的母亲现在情况很不好。我和志恒商量着在老人家走之前把证领了，也算了却她老人家最后的心愿了。”

        “你爸妈能同意吗？”

        “他们同意了，中间有好些事，一时半会我也没法和你说清楚。总之，他们现在是同意了。我妈刚把户口本找出来，让我明天回江城和志恒去领证。”

        “那恭喜你了，新娘子。”

        “什么新娘子呀，还没领证呢。”

        “灵，我真羡慕你。起码你遇上的是一个愿意为你负责的好男人。不像我……”

        刘佳越发低沉的语气让唐惜灵心里很难过，于是她对着手机淡淡地说了句：“佳佳，我真的很担心你。”

        “我没事，你放心吧。”说完，刘佳笑着叮嘱唐惜灵：“你可得把喜糖给我寄过来。可惜，可惜我现在不能给你做伴娘了。”

        “佳佳，照顾好自己。”

        “嗯，我会的。你也要好好的。”

        “我们都要好好的。”说完，唐惜灵结束了今天的电话。

        （3）

        第二天一早，唐惜灵怀揣户口本，愉快地登上回江城的火车。

        从车站一出来，唐惜灵就马不停蹄地冲向医院，她希望尽快将这个好消息面对面地告诉徐志恒。

        在医院过道的吸烟区，她见到了徐志恒的背影。

        他不吸烟，坐在这里干什么？带着疑惑，唐惜灵朝徐志恒的方向渐渐走了过去。

        在距离徐志恒大约两米的位子上，唐惜灵停下了脚步。因为她看到了徐志恒微微颤抖的肩头。

        难道……唐惜灵心头一紧，鼻子一酸，泪水顿时填满眼眶。她走上前，将手轻放在徐志恒肩头，说了声：“是我。”

        显然，徐志恒并不知道身后有人，这轻轻的触碰还是给他带来了小小的惊吓。但因为同时听到了唐惜灵的声音，惊吓变成了尴尬，他伸手快速在脸上一抹，转过身来。

        “你怎么回来了？也不让我去接你？”

        “志恒，阿姨怎么样了？”

        ”很不好。“徐志恒紧皱眉头，表情痛苦地说：”这两天睡的时间越来越长了，我真担心她就这样一直睡下去。我希望她能醒过来，可是，每次她醒来的时候，我都能感觉到她全身的疼痛，医生给她打了杜冷丁止痛，但是，我知道……“徐志恒哽咽着，无法说话。

        听徐志恒这么说，唐惜灵也是一阵阵心疼。她不知道此时该用什么语言来安慰面前的这个男人，她只能默默站在志恒面前，将他的手环绕在自己腰间。

        徐志恒见状，一把抱紧了唐惜灵，将头埋进了她的怀里。

        看着自己深爱的男人如孩儿般地哭泣，唐惜灵的心碎成一片。她心疼被病痛折磨的徐妈妈，也心疼将要失去母亲的徐志恒。种种心心疼，让她与志恒相拥不语了很久，很久。

        终于，平静下来的徐志恒放开了唐惜灵。

        “志恒，我们明天就去领证吧。”

        “你妈妈同意了？”

        ”嗯，你看。”唐惜灵从包里掏出户口本，说：“这个，是我妈亲手交给我的。”

        “灵灵，谢谢你。”徐志恒从座椅上站起来，深情地将唐惜灵搂进了怀里。

        “走，我们把这个消息告诉阿姨去。”唐惜灵顺势拉起徐志恒的手，一起朝病房走去。

        （4）

        “妈，明天我就和灵灵去领证了。”徐志恒来到老太太跟前，在老太太耳边轻声说。

        老太太依然在昏睡，对志恒说的话，没有半点反应。

        “老姐哦，你儿子要给你娶媳妇喽。”志恒舅妈听了志恒的话，也对着老太太喊了两句。

        “舅妈，我和灵灵下午坐车回市区，明天一早领了证，我们就回来。”

        “去吧，去吧。你妈妈知道你俩要结婚，一定高兴坏了。这可是她最大的心愿了……”志恒舅妈一边说，一边抹起眼泪来。

        徐志恒上前搂了搂舅妈，又转身回到母亲身边，对睡梦中的老太太说：“妈，我们这就走。明天，我把新媳妇给你领回来。”

        说完，徐志恒拉着唐惜灵离开了病房。

        （5）

        第二天一早，徐志恒和唐惜灵就来到江城市民政局。

        一系列手续过后，两人来到领取结婚证的办公室，工作人员笑眯眯地要求他们朗读《结婚宣言》。

        “我们自愿结为夫妻，从今天开始，我们将共同肩负起婚姻赋予我们的责任和义务：上孝父母，下教子女，互敬互爱，互信互勉，互谅互让，相濡以沫，钟爱一生！今后，无论顺境还是逆境，无论富有还是贫穷，无论健康还是疾病，无论青春还是年老，我们都风雨同舟，患难与共，同甘共苦，成为终生的伴侣！我们要坚守今天的誓言，我们一定能够坚守今天的誓言！”

        “祝贺你们！从今天起你们就是合法夫妻了！祝你们婚姻美满，家庭幸福！”工作人员将红彤彤的结婚证递给两人，两人递上了喜糖。

        这时，徐志恒的手机响了。

        “铁牛，你们啥时候回来？”电话是志恒舅妈打来的。

        “怎么了？”志恒立刻紧张起来：“是我妈她……”

        “没有，没有，你妈今天可好了。她知道你小子今天娶媳妇，一早就醒了，还喝了好些白粥呢。”

        “舅妈，把手机给我妈，我让灵灵和她说两句。”

        志恒舅妈把手机递给了志恒妈妈，徐志恒则将手机递给了唐惜灵。

        “妈！”唐惜灵冲着电话甜甜地叫了一声。

        “妈听见了，妈听见了。快回来，妈想吃你炒的鸡蛋了。”

        听到老太太虚弱的声音，唐惜灵心头一紧，泪水止不住就往下掉。

        尽管如此，她还是努力提高自己的语调，对手机说：“妈，您等着，我们这就回去，一会准把炒鸡蛋送到你面前。”

        “嗯，妈等着，妈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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