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等他回来（下）
小翌晨撕心裂肺的喊，小手臂死死的箍着慕阳垂在身侧的双手。夏嫣红心眼都快要跳出来了，没想到慕阳的反应会这么强烈。一只手用力的拍打着慕阳的脸，另一只手间隔几秒就掐一次慕阳的人中穴。王朝阳拧来毛巾捂在慕阳的额头，楼红军端着水试图给慕阳喂一些水。可是小翌晨的摇晃，而且三个人的身体都挤作一堆，一时间手忙脚乱的，楼红军试了几次都没喂进去，倒是弄撒在慕阳的脖子上和小翌晨的头上。
慕阳此时感觉头脑一片的混沌，入眼的都是白雾蒙蒙的世界，她分不清方向，不知道要往哪个方向才能逃离此时的迷茫。独自站在悬浮的空中，飘飘荡荡的没有安全感。慕阳想楼曦想小翌晨想爸爸妈妈想回家，可是她举目四望，不知道家在哪个方向。
忽然远处茫然看不清的地方，一个轮廓慢慢的显现出来，虽然隔着远，可是慕阳第一感觉就觉得那是楼曦，抬脚就往那个方向跑。慕阳能看到那个身影在对她笑，很温柔的笑，就像楼曦平时走向她的时候的那种笑。可是她越跑就离那个身影越远，她越着急就感觉身体越重。
而就在这一瞬间，一切都回归平静，那个朦胧不清的身影不见了，四周又恢复了一开始的白朦，彷徨不安的环顾四周，入目的一切都一样！除了白雾还是白雾，就像是她从来没有走动过一般！
想起那个身影，想起那一句失踪，慕阳的心狂乱的惊慌不安。手脚无措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满眼满心都是和楼曦还有小翌晨生活的点点滴滴，那么的真实的在慕阳的面前播放，可慕阳却觉得一切都像是水中月镜中花一般眇不可及。
就在慕阳快要沉溺在回忆之中的瞬间，一道悲痛的哭喊声传入慕阳的脑海里，那一个熟悉的声音仿佛一道光穿过了白蒙蒙的迷雾，为慕阳指引道路。
在慕阳恢复意识的第一感觉就是吵，接着是觉得疼，脸上疼，特别是鼻子附近更是火辣辣的疼，然后就是觉得被压着难受还有脖子的地方湿黏黏的。
“阳阳……孩子……你醒醒啊，你别吓唬奶奶啊……”
“妈妈……呜呜呜……爸爸……”
夏嫣红和小翌晨一声声的叫唤，特别是小翌晨一声妈妈一声爸爸的喊，喊得周围大人的心都碎了。
慕阳的脸被夏嫣红着急得拍得都有些肿了，红红的一片。鼻子下面被掐得都是指甲印，再加上涂了一层又一层的风油精驱风油，当然是觉得火辣的疼了。
小翌晨整个身子都压在慕阳身上，眼泪鼻涕也都抹在慕阳身上，再加上刚才楼红军不小心弄撒的水，现在慕阳很是狼狈。
“小慕……你觉得怎么样？”
王朝阳第一个发现慕阳有苏醒的迹象，更是看到慕阳微微的睁开眼睛时激动地喊出来。
“孩子……孩子……你觉得怎么样了？”
夏嫣红眼看着慕阳缓缓的张开眼，激动关切的问道。苍老的手收回了抹去自己因为担心害怕而急出来的泪水和汗水。
小翌晨紧张得立即收住了哭声，可是喉咙还在发出哽咽的响声，两只红肿的泪眼汪汪的望着慕阳的脸，生怕一眨眼慕阳就又闭上了眼。
慕阳想说话，张开嘴，唇瓣开合几下，却是发不出声音，喉咙干干的难受。
“孩子，喝口水。”
夏嫣红结果楼红军手上的水，将水杯凑到慕阳的唇边。慕阳强撑起身体就着杯沿缓缓慢慢的咽下一小口水。
等慕阳喝下小半杯水之后，苍白的脸色和苍白的嘴唇才慢慢的涌上一丝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的恢复了生气。
从慕阳倒下到苏醒，前后不过十分钟，而众人却觉得像是经历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奶奶，爷爷……”
慕阳的声音还是伴着沙哑，还有刚刚苏醒的吐字不清。
当慕阳看到哭得满脸鼻涕眼睛红得像个兔子一样的小翌晨时，心酸涩得发紧发疼，再也顾不得其他，一把把垂泪欲泣的小翌晨抱入怀里。
小翌晨感受到妈妈抱着他的那种温暖之后，之前忍住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哗啦啦的又哭了。慕阳用沙哑清淡的声音慢慢的哄着，好一会儿之后，小翌晨才止住了哭。
虽然小翌晨相信妈妈真的醒了，可是他还是害怕，两只小手紧紧的抓住妈妈的衣角不放。慕阳没敢哭更是连眼泪星子都不敢冒，想起刚才的那个笑容，慕阳强忍着不掉泪。那么那么强大霸气的男人怎么会出事呢？一定不会的！慕阳在心里一遍一遍的安慰自己。
“孩子，哪儿还觉得不舒服？哪儿不舒服我们去医院看看，医生一会儿就来。”
夏嫣红不放心慕阳的身子，一只手的手背在慕阳的额头上探了探温度，担忧的眸光紧紧的锁着慕阳的脸，不错过慕阳的一丝表情，就怕慕阳忍着不说自己一个人硬撑着。
“奶奶，我没事了。”
慕阳这阵子也缓过来了一些，脸色也没有那么恐怖了，只是精神依旧是很差。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夏嫣红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着地了，握住慕阳的手轻轻的拍着，另一只手拍了拍自己的心口，像是把刚才跳到嗓子眼的心给按回去。
“那……救护车？”不知道谁轻声的说了一句，可在此时寂静的室内却是清晰可闻。
“让医生过来，给孩子瞧瞧再回去。”
之前都没说话的楼红军开口，慕阳这个样子明显是不想去医院的，可是不让医生看看他又不放心，虽然说慕阳很有可能是一时心急晕倒的，可让医生检查检查终究还是让人安心些，而且救护车都在路上了，就让他们过来一趟。
一时间，屋子里又恢复了死寂般的安静，大家都不知道说些什么。良久之后，慕阳也缓缓的开口说话，清冷的嗓音轻轻飘飘的划过众人的耳际。
“他怎么了？情况怎么样了？”
“慕阳同志，楼曦同志至今为止已经失去踪迹超过十五天，部队派出大队人员去搜救，可依旧是找不到人，希望你们家属能够做好心理准备。”
李国还没开口，副司令员就已经洋洋洒洒的说了出来，面上也没有多少伤心痛惜的神色，倒是板着一张老脸。当副司令说完之后，李国有些不悦的看了他一眼，可副司令员像是没接收到一般，如无其事的坐在一旁。
夏嫣红和楼红军也很不满那个副司令员这么说话，王朝阳心里不悦可面试没表现出来。
“阳阳，你别听他们危言耸听。部队的人就喜欢把话夸大，明明就是小事说得天一样大。阿曦他就是暂时脱离部队，等他完成任务了他就归队了。现在他顶多就算是失踪，没什么大不了的。况且，他们都没找到阿曦身上的任何东西，那说明他还是没有生命危险的，应该是被什么事给绊住了。你要相信奶奶，以前他们也告诉我说你爷爷他出事儿了，后面他不也回来了！”
“是啊，小慕，楼曦的能力很强，这点小事难不倒他的。你要照顾好自己，别让他担心你。要是你不好好照顾自己，楼曦回来肯定自责得要死要活的。”
夏嫣红话音一落，王朝阳就安稳慕阳道。楼曦有多看重慕阳，王朝阳很清楚，要说楼曦是把慕阳捧手心里疼也不为过。认识楼曦这么多年，王朝阳就见他紧张过两个一人，小翌晨和慕阳！
慕阳清凉的眸光流过楼红军、夏嫣红和王朝阳的脸上，在看到他们坚信楼曦还好好的，还会回来的坚毅神色之后，心里也缓慢的平复下来。真好，还有人和她一起相信他还会回来！
之后李国又说了一些安慰的话和承诺，无非是部队会继续搜救，决不放弃楼曦的话，还有跟着来的一大群干部也都寒暄几句聊表惋惜之后相继离开。
王朝阳也退了出去，虚掩上门。一下子屋子里又是静悄悄的。小翌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就听到别人说爸爸怎么怎么了，可是他还是弄不太懂。
“妈妈……爸爸他？”
“爸爸还在工作，等他忙完了就回来了！”
慕阳难得挤出一丝笑容，对待小翌晨，慕阳永远都不能表现出软弱和害怕。现在她是小翌晨唯一的依靠了，在他的心里，她和他的爸爸一样重要，所以，慕阳不能打击他的信念。
小翌晨听完之后点点头表示知道，之后又靠在慕阳身上，吸取慕阳身上的温度。
“阳阳，阿曦虽说是失踪，但是还是有一定的危险的。你作为他的妻子，你该有这样的准备，同时更重要的是要对他又信心！他不放弃你更应该坚持！你跟小晨是他最担心最在意的人，小晨还小，你不仅要照顾好自己还得照顾好孩子。只要你和小晨都好好的，阿曦他什么困难都能克服！”
楼红军难得说了一番语重心长的话，一位年已古稀的老人以自己的切身感受来安稳慕阳。想当初他身陷危险时，想的就是妻子儿子，靠的就是坚定不移顽强不屈的意志！
慕阳对楼曦的信心被一点点的树起来，一点一点的增加，一点一点的变得坚硬不可摧！
爷爷奶奶不辞辛劳奔波过来陪自己共度这样的困难，慕阳心里很感动，同时也自责，因为自己的不够坚强让长辈担心了。慕阳没有错过夏嫣红那通红的眼睛，老人心里不好受还得安慰她，慕阳觉得自己需要变得刚坚强！
慕阳想给夏嫣红他们收拾房间，可是夏嫣红推搡着让她回去躺着，说她自己动手就可以了。现在他们就住小翌晨的房间，不用收拾什么东西。慕阳实在是累，而且中午才刚收拾过房子，所以也没有推辞，回卧室里躺着、当然小翌晨也跟着，搂着慕阳睡。
王朝阳回家跟江玫简单的说了一番，还叮嘱让江玫别乱说，特别警告小拓扬，让他别捅娄子。江玫一听，吓得脚都软了，心里不住的担心慕阳。每次王朝阳出危险任务的时候，江玫就是这样的担心。没想到……
晚饭是江玫在家做好，然后端到楼曦家吃的。王朝阳还有工作要忙，就不过来吃饭，所以晚饭就楼红军夫妇、江玫、小拓扬还有慕阳母子。
菜式很多，菜色也很好，可是慕阳心情不好，所以吃得很少，几乎是吃了两口饭没吃菜就放下筷子。
大家都知道慕阳心里难受，所以也没勉强她多吃，只是给她特意舀了小半碗汤，多少吃些营养进去，要不然身体怎么受得住？
慕阳不忍让关心自己的人担心，坚持喝完了那小半碗汤。喝完之后借口说去洗手间，一进去就扶着洗漱盆打开水龙头，一低头就把刚吃的都吐出来，胃里翻滚得难受，吐完之后才觉得舒服一些。今晚上吃得少，可吐出来的很多，估计是把今天一整天吃的都吐出来了。
屋外的三个大人都担忧的听着洗手间里传来的哗哗水声，小翌晨也是担心的看着那个方向。
吃完没多久慕阳就说困了，想睡觉。小翌晨那时候才刚洗澡出来，一听说妈妈要睡觉，就粘着说自己要跟妈妈睡，跟着慕阳进卧室。
慕阳拿了一套睡衣，跟小翌晨保证自己就进去洗澡，然后就陪他一起睡觉，还发誓说她这一次绝对不晕倒，这样小翌晨才放慕阳进浴室。
一进到浴室里，打开莲蓬头，温热的水带着水雾洒下了，暖暖的落在脸上身上。这一刻，慕阳的泪再也忍不住了，一颗颗豆大的泪珠滚滚冒出来，和着水流划过面庞。水打在眼眶胀得发疼，一直到慕阳感觉的有些呼吸困难才拼命的忍住眼泪。还记得以前看过一个研究说人是因为流眼泪才悲伤的，所以慕阳想着自己不哭就不那么难受了。
慕阳不敢在里面呆得太久，小翌晨会担心的，刚才小翌晨已经开始叫她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小翌晨已经浅浅的睡了，慕阳还是没有一丝的困意，反而越野越精神。
慕阳想那个温暖的怀抱了，想起男人对她的关怀，他的话他的眼神他的温度……那些滚烫的记忆就那样灼伤了慕阳的泪腺。
想起在楼家时候他还说过，说等他回来，就生一个属于他们的宝宝，生一个牛宝宝！她一直都记得的！她还记得，他说说要生一个女儿，一儿一女！以后他就牵着孩子出去炫耀！她还记得他对她的承诺，他说要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
楼曦，你一定要回来！平安的回来！无论多久我都等你！
一直默念着这句话，不知过了多久之后，慕阳才沉沉的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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