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死亡之夜
<p>云鹰睡得并不安稳。</p>
<p>他又梦回了地狱的地下通道。</p>
<p>四周都是人类残肢断臂，满地血淋淋的躯体在蠕动，惨死的拾荒者一个个站起来，有些被酸液腐蚀的面目全非，有些被石锤敲碎大半个脑袋，有些被砍掉半边身体，索命恶鬼慢慢聚拢过来。</p>
<p>不！</p>
<p>不！</p>
<p>云鹰疯狂奔跑却像踩在胶水上，浓稠血浆仿佛要把他给粘住。</p>
<p>这时一个握着短剑的拾荒者，以十分怪异姿势走过来，他的右腿是断裂的，颈部有道可怕伤口，让脑袋半挂在脖子上，一双眼睛充满阴狠怨毒：“为什么不救我！”</p>
<p>这声音比地狱厉鬼般凄厉，拾荒者提起剑就要砍过来。</p>
<p>云鹰仓皇侧身闪避开的刹那。</p>
<p>突然一柄不止什么地方射过来的枪穿透胸膛！</p>
<p>这次袭击者是一个看起来没有多大的变异人，眼眶被刺穿了，半颗眼珠挂在脸上，露出狰狞可怕的笑容。</p>
<p>云鹰倒在地上动弹不得，泉水一样不断涌血，鲜血流出同时方法也把力量也带走了。</p>
<p>拾荒者和扫荡者都消失了。</p>
<p>这时一个白胖子和黑壮汉带着雇佣兵有说有笑走过来，却好像没有看见地上垂死挣扎的少年。</p>
<p>云鹰伸出手喊道：“救我！”</p>
<p>两人目光却充满不屑：“废物！”</p>
<p>雇佣兵吐了一口唾沫，犹如走在大路上踩到一坨屎样晦气，全都骂骂咧咧的走开了。</p>
<p>云鹰无力仰躺，双眼渐渐地空洞，他能清楚感觉到身体越来越冰冷，他渴望抓住些什么，但意志却依然不断下坠，这种感觉让人感到无比恐惧和绝望。</p>
<p>他的身体完全冰冷了。</p>
<p>他的身体开始腐烂恶臭</p>
<p>他的身体无数蛆虫占领。</p>
<p>他的身体变成老鼠的大餐。</p>
<p>云鹰直到变成一具枯骨，意志也没有完全消失，无穷无尽绝望和悲哀包裹着，正在坠进永恒无尽的黑暗，越来越深，越来越深，将直到永远。</p>
<p>咔咔！</p>
<p>咔咔！</p>
<p>云鹰混沌模糊中感觉到一个声响，犹如冰水浇灌在了身上，从可怕梦境里顷刻间被惊醒过来。</p>
<p>一身冷汗！</p>
<p>那种低贱卑微的死亡，那种永堕黑暗的绝望，那种无法挣扎的悲哀，让他感到心有余悸……真是可怕的梦！</p>
<p>现在是黎明之前，浓厚黑暗仿佛凝结成块，整个营地严严实实被封住了，这种压抑之下有种喘不过气的窒息感。</p>
<p>咔咔！</p>
<p>又响起了。</p>
<p>这个轻微细不可闻声响就像一根针刺在神经上，云鹰刚刚就是被这个声音惊醒，此刻又有一种浑身汗毛骤然倒竖的起来。</p>
<p>是一种危机感笼罩的感觉！</p>
<p>小屋门缝伸进来了一个东西，黑暗里闪烁金属特有的冰冷光泽——这是薄薄的刀片！</p>
<p>这把刀片沿着门缝一点点无声无息滑落，卡在门的木栓上，它稍微微微停顿一两秒钟，一点点的把木栓给拨开了。</p>
<p>雇佣兵吗？不可能啊！</p>
<p>这个时间，这个地方，何必用这种方式开门呢？</p>
<p>云鹰觉得心脏扑通扑通直跳起来，握住床边的短剑，噩梦初醒的他，满手都是冷汗，他把短剑藏在身下，而身体微微蜷曲起来</p>
<p>深呼吸，保持放松，肌肉依然紧紧绷着，让自己在一种随时能活动的状态。</p>
<p>深夜访客的动作熟练，小小刀片轻易拨开木栓，整个过程都没有发出太响的声音。门先被推开一点点，却没有马上的走进来。</p>
<p>这是一个经验丰富的猎人！</p>
<p>此时此刻肯定是在观察里面的情况！</p>
<p>云鹰不能露出任何破绽，所以一动不动躺在床上，让呼吸保持匀称，好像没有睡醒一样。</p>
<p>四五秒钟沉默后。</p>
<p>一把长刀伸进门缝拨开木门。</p>
<p>外面的月光洒进来，深夜访客的身体轮廓高大，满头的头发乱糟糟的，左手指甲夹着刀片，右手握着一把长长的砍刀，刀刃似乎沾满大块暗红斑块，正散发出淡淡的血腥气味，磨得极好的刀锋折射着冷光，弥漫着死亡和危险的气息。</p>
<p>来杀我的！</p>
<p>云鹰大脑是一团乱麻，恐惧、害怕、愤怒、更多的是迷茫和困惑，妈的，这到底是谁？我明明第一天住进营地，究竟会是什么人会选择在这种时候对我下手？</p>
<p>云鹰敏锐直觉已经意识到深夜访客的危险，如果要硬拼是很难取胜的，他要抓住稍纵即逝的机会。</p>
<p>五米，四米，三米……</p>
<p>深夜访客脚像猫没有半点声音，沉稳右臂缓缓地举起，刀锋在黑夜中划过一道寒芒劈下来，整个过程没有散发出哪怕一丁点杀气，犹如刀锋下面不是一个人而是木偶。</p>
<p>哐！</p>
<p>云鹰瞬间翻滚一下，让刀锋堪堪擦脸而过，重重地刀嵌在床板，如再慢半秒钟头就被砍下来了！</p>
<p>双脚顶着墙壁，力量爆发出来！</p>
<p>云鹰犹如装弹簧般跳起来反扑，深夜访客连半秒迟疑都没有，非常果断放弃了自己的长刀，云鹰蓄势待发一剑被对方以超乎寻常的灵活躲开，几乎就在做出躲避动作的同时，左手指缝间刀片闪过一道寒芒。</p>
<p>快！</p>
<p>太快！</p>
<p>这是一个经验非常老道的猎人和杀手。</p>
<p>无论速度、力量、技巧、反应力、战斗经验、心理素质，全不是经过长时间磨砺而成的，一个废墟靠捡垃圾长大的半吊子怎么可能得手？从一击刺空开始，云鹰就知道自己要完了。</p>
<p>一道冷光直逼咽喉而来。</p>
<p>没有花哨动作，没有多余举动，又快又恨，精准无比，锋利的刀片足以轻易切开皮肉，然而像割断面条般割断大动脉。</p>
<p>云鹰顿觉入坠冰窟！</p>
<p>虽然多次面对死亡，但是都是在极度恐慌情况中发生，从来没有像这一刻如此清醒，真真切切感受死亡一点点到来却无能为力。</p>
<p>好不容易摆脱拾荒者身份，好不容易走出废墟，还没来得及变强，还没来得及自由，还没来得及主宰自己命运。难道要像刚刚梦境里一样，卑微而又绝望的死在这里？</p>
<p>不！</p>
<p>不能死！</p>
<p>不甘心，我不甘心！</p>
<p>云鹰濒死野兽般发出低吼，充满野性的不甘和愤怒，求生欲望爆发出来时，与怀中某件东西形成共鸣，立刻一股火热力量和疯狂意志灌入了体内，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动云鹰一把。</p>
<p>他以不可思议的敏捷避开刀锋，只被划破一点皮肤，造成轻微的血痕。</p>
<p>深夜访客错愕了。</p>
<p>猎物变化怎么判若两人？</p>
<p>不过一个冷静而经验丰富的猎人，其思想和身体是完全分离活动，刀片没有因此丝毫停顿，在手里似乎被赋予生命，犹如寒夜中翻转蝴蝶舞出危险而美丽的轨迹。</p>
<p>无论猎物再机敏也终究是弱小的猎物！</p>
<p>几次试探就知道了对方实力，这水平根本不被他放在眼里，猎人决定接下来一刀直接将他的脖子割断。猎人心里这么想，他的速度越来越快，锐利的锋芒就要亲吻少年的脖子时。</p>
<p>啪！</p>
<p>一声清响。</p>
<p>蝴蝶舞姿般的刀光统统消失了。</p>
<p>一只与外形完全不相符速度力量的手，犹如闪电般伸过来扣住猎人手腕，像被铁钳夹住而动弹不得，竟没有办法从瘦小手里抽回来。</p>
<p>“你想杀我？”</p>
<p>少年血灌瞳仁，犹如恶魔的眼睛，完全被疯狂充斥，找不到一丝被称之为理智的东西！</p>
<p>深夜访客开始恐惧，这不是一个弱小少年，而是一头疯狂的野兽！</p>
<p>“你想杀我！”</p>
<p>少年从疑问句变成愤怒的叙述句感叹句，一张非常清秀面庞已经狰狞万分，猛然发力，咔嚓一声，徒手把对方手腕给捏断了。</p>
<p>深夜访客发出凄厉的惨叫持续不到半秒。</p>
<p>云鹰捏碎对方手腕同时，短剑以数倍速度和几十倍疯狂刺出，剑锋破开皮肤刺透肌肉刺穿了肺部，犹如寒冰被整个塞进身体里，让整个身体都变得一片冰凉。</p>
<p>拔出刺进再拔出。</p>
<p>贯穿某个跳动脏器</p>
<p>这一次抽出不仅是血，更是猎人生机和力量，云鹰被喷溅的鲜血浇一头一脸，温热而又腥臭，非但没有觉得恶心恐惧，反而激起更深戾气，一股疯狂念头就像洪水般往脑子里猛灌！</p>
<p>杀！</p>
<p>杀！</p>
<p>杀！</p>
<p>这把品质不算太好的短剑，终于在第五次刺杀过程种，难以承受主人狂暴和力量，最终脆响中断裂在对方身体里。</p>
<p>剑柄掉在了地上。</p>
<p>云鹰燥热身体似有火在燃烧，又好像压抑千万年火山却无法宣泄，满脑子都是杀戮和破坏的欲望！他简直无法压抑心中狂热的冲动，他像咆哮，他想怒吼，想把看到一切都砸烂摧毁！</p>
<p>我怎么了？</p>
<p>到底是怎么了？</p>
<p>云鹰发现自己处在发疯边缘，最后一丝清醒和理智之下，他把怀里石头拿出来丢到一边，当石头离开身体之后，云鹰状态迅速恢复正常。</p>
<p>这块石头果然有古怪！</p>
<p>云鹰大概可以感觉出来，这石头里面似乎依附着古老的思想或精神，这很有可能是宝石曾经的主人，它用某种云鹰无法理解也无法想象的手段，把自己的一些意志或精神或其他能量留在里面，正是因为如此宝石在特定情况之下，它会对云鹰造成很大影响。</p>
<p>昨晚是这样。</p>
<p>刚才也是这样。</p>
<p>这块平平无奇的石头又恢复到朴素状态，再次变成依然平平无奇，没有任何特别地方。云鹰捡起石头尝试几次不知怎么使用。</p>
<p>它到底从何而来。</p>
<p>它又到底是什么？</p>
<p>那个凶残可怕而又强大意志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留下的？</p>
<p>这块石头绝对是不一般，或许在关键时刻还能发挥作用，云鹰决定将它好好的收好，这件事情不能被任何人知道。</p>
<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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