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彩衣阁〔下〕
梅如雪见实在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让张龙开口了，幽怨的瞪了张龙一眼，嘟着嘴巴回到张元天身边。
张元天看梅如雪蔫蔫的，心下不忍，伸臂揽过梅如雪，凑到她耳边悄声道：“不要问张龙，有什么问题，晚上回去我告诉你，不要再嘟着嘴巴了，别人会笑话你的。”
“真的？”梅如雪眼睛一亮，抬头直直盯着张元天，双眼忽闪忽闪的，像只可爱的小狗。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张元天挑挑眉。
“那好，是你答应我的，一定要说话算话啊！”梅如雪弯起唇角，调皮的对张元天眨眨眼睛。转过脑袋四处看了看，发现路上的行人都是来来回回的走动，只有他们几个像是傻子似的站在彩衣阁门口动也不动，引得好些路人好奇的看向他们。梅如雪不好意思的缩缩脖子吐了吐舌头，牵起张元天的衣袖小声道：“好多人看我们呢，我们赶快进去吧。”
“你还知道好多人在看我们啊！”张元天弹了下梅如雪的额头，笑着牵起她的手进了彩衣阁。
“我没看到嘛。”梅如雪小声嘟囔了一句，摸摸额头跟着张元天的脚步。
柳纤纤见张元天自顾拉着梅如雪，连招呼她一声都不曾，眼里闪过受伤，随即恢复正常，搭着翠儿的手臂跟上去。
掌柜的一见几人的衣着打扮，赶紧笑着从柜台后转出来，殷勤的招呼：“几位要看点什么？是衣服，还是首饰？是男式，还是女式？抑或是两种都要？”
“是她们要穿的，先把你们店里最新的款式拿出来让她们看看吧。”张元天对掌柜的指指梅如雪和身后的柳纤纤。
“好嘞。”掌柜的欢快的应了一声，招手叫过两个女人，“这两位要挑衣服。你们两个人带着她们好好看看我们店里最新的衣服，看看是否有合意的。”
两个女人答应一声，分别领着梅如雪和柳纤纤去看衣服。
这边，掌柜的也没闲着，领着张元天和张龙到专门为顾客准备的休息的地方，上了一壶好茶，卖力的推销店里的东西：“几位爷，我们店里不仅有衣服，最近还新到了一批首饰和男式的服饰，要不要小的拿上来给各位爷过过目？保证款式新颖。在整个圣启王朝都是独一无二的，各位看了一定不会后悔的。”
反正梅如雪她们挑选衣服一时半会儿一不行，干坐在这儿也挺无聊的。还不如看看有什么新奇的东西，也好打发时间。张元天随意的挥了挥手，道：“那你去拿上来看看吧。”
“那各位爷请稍等，小的去去就来。”掌柜的眼睛一亮，答应一声。就领着两个伙计去取衣服去了。
“王爷，你真的要看啊？”张龙见只剩下他和张元天两个人，压低声音问了一句。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看看也无妨。”张元天瞥了眼吃惊的张龙，淡淡的开口。
张龙撇撇嘴角，腹诽：真是闲得慌。王府里负责针线的那么多人，各位主子的衣服都快堆成山了，居然来这里买衣服穿。真是会折腾。
“各位爷，来了。”掌柜的领着两个伙计，每人抱着一叠衣服，走了过来。掌柜的将怀里的衣服放在一边的桌子上，示意两个伙计放下衣服退下去。
两个伙计照掌柜的指示放好衣服。行礼退了下去。张元天和张龙对视一眼，淡淡的点了下头。两人的眼里传递着同一种信息：没想到这个彩衣阁。不仅衣服做得好，连伙计的规矩也教得很好。
掌柜的才不管张元天和张龙在想什么，擦拭干净额头的汗水，抖开桌子上的衣服展示给张元天他们看，一双精明的眼睛期盼的直盯着面前的两位财神爷：“两位爷，这件怎么样，这可是我们店里最好的绣娘缝制刺绣的，不管是手工，还是面料，那都是一等一的，除了我们店，转变全京城也没有一家店能作出这样的衣服来。”
张龙扫了眼衣服撇过头去，这样的衣服也叫好，王爷的衣服随便拿出一件来，都比这件好了不止百倍。
张元天抬抬眼皮，和了口茶：“刺绣手工都不错，面料不是最好的，如果我猜得不错，这件衣服会掉色的。”
掌柜的眼中闪过一丝讶色，尴尬的将手中的衣服放到另一张桌子上，捡起第二件：“这件是我们店里卖得最好的衣服，今年最流行的款式，从缝制到刺绣上色都是一个人完成的，整个圣启王朝只有我们店里有卖，穿出去绝对有面子。”
张元天摇了摇头：“衣服是不错，可惜穿的人太多，不是独一无二的。”
掌柜的只能将衣服放下，再换另一件，张元天依然不满意。掌柜的一件件的展开，张元天一件件的否定。
……
掌柜的额头有渗出了汗水，本来以为这位公子只是个有钱的，没想到却是个懂行的。看到桌子上剩下的最后一件衣服，掌柜的泄气的垂下嘴角，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哑声道：“这是我们店里最后一件男式衣服了，各方面都没有前面的几件好，摆了好久都没有卖出去。”
张元天也失去了信心，随意的撩起眼皮瞟了眼衣服，眼睛就粘在衣服上再也离不开了，眼神黝黑明亮。只见掌柜的撑着一件深紫色的长袍，腰间围着一条墨色的腰带，正前方缀着一块紫色的宝石。整件袍子上没有刺绣一个花纹，原模原样的紫色织锦。
掌柜的垂着眼皮，耷拉着脑袋，没有看到张元天的神色，正静静的等着张元天批判这最后一件衣服。
“掌柜的，将这件衣服包起来，我要了。”张元天看到这件袍子，非常喜欢，决定买回去。
“呃？”掌柜的猛的抬起头，不敢置信的看着张元天，他刚刚听到了什么？这位公子要买下这件袍子？他没有听错吧。对那么多好衣服都能挑出一堆毛病的挑剔公子，居然要买下这件卖不出的旧货？太不可思议了吧。
张元天好笑的看着掌柜的，他要买下这件衣服，有那么难以置信吗？还一脸吃惊的样子。只得再次说了一遍：“掌柜的，你没有听错，我说要买下这件衣服。”
掌柜的这次听清楚了，确定他刚才不是在做梦，赶紧点了点头，麻利的将手里的衣服包起来，放到柜台上。
不仅掌柜的不相信张元天会买这件衣服。就是张龙都诧异了一下，王爷在搞什么，那么多衣服看不上眼。偏偏要买这件最差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付不起钱呢。
张元天不理会张龙和掌柜的在想些什么，望向楼梯口。
精明的掌柜的见张元天这个样子，知道他是着急了，笑眯眯的上前解释：“楼上的衣服很多。估计两位是挑花眼了，不用着急，她们应该快下来了。”
掌柜的话音刚落，楼梯口就传来“蹬，蹬”下楼梯的声音。掌柜的眯眼一笑，道：“看。准时两位下来了。”
张元天抬头一看，果然是梅如雪和柳纤纤一前一后的下来了。阿芸和翠儿一人手里提着一件衣服，柳纤纤的是鹅黄色的。梅如雪的是水蓝色的。
梅如雪看到张元天，眉眼弯弯，兴奋的上前拉住他的衣袖，现宝道：“你知道吗，我的衣服好漂亮。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衣服，回去就穿给你看啊。”
“好啊。我就拭目以待，看看你的眼光怎么样。都买齐了吗，买齐了，我们就回去吧。”张元天挑了挑眉，非常期待梅如雪穿上新衣服的样子。
“好啊。”梅如雪重重地点了下头，迫不及待的想将衣服先穿给张元天看。
张元天对张龙点了下头，张龙到柜台前去结账。张元天几人朝门口走去。
“咦？这不是王爷吗？见过王爷。”几个华服公子和张元天错身而过是，其中一个人认出了张元天，赶紧行礼。其它几人也跟着行礼。
“都在在外面，不用多礼，几位赶紧起来吧。”张元天摆手让他们起来。回头看了看店里的其他人，幸好大家都在忙着，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张元天不由松了一口气。回过头对几位华服公子道，“那你们去忙吧，本王也要回去了。”说完，也不等对方回答，牵起梅如雪的手向彩衣阁外走去，和几位华服公子错身而过时，深深看了眼其中一个穿墨色锦袍的年轻男子，心下疑惑，他见过如雪吗？怎么一见面就死死的盯着如雪，眼里的爱慕那么明显，丝毫没有掩饰，看到他牵如雪的手，眼里似乎涌上了痛苦之色，这是怎么回事？看来需要好好查一下这位公子了。
张龙刚好结完账过来，看到这一幕微蹙了下眉头，紧跟上张元天的步伐。
见张元天一行人出了彩衣阁，刚才认出张元天的公子显然松了一口气。
“王公子，你很怕他吗？”一直盯着梅如雪看的公子，收回目光，掩去眼中的痛苦之色，装作随意的问了一句。
“不是怕，是有压力，看到他不由的就被他身上的气场所摄，不仅是我，可以说整个朝廷没有一个人不忌惮他的。”王公子不觉得丢人，倒是坦坦荡荡的承认了。
墨服公子沉默了一下，试探道：“他是谁啊，有那么大的能耐？”
“他啊，他就是大名鼎鼎的辰王爷呀。哟，云墨，你堂堂云家未来的家主，居然不认识辰王爷？”王公子好似听到了什么天下奇闻，像看外星人似的围着云墨转了一圈，不敢置信的问云墨。
“听说过，没有见过。”云墨不自在的别过脸，小声解释了一句。
“哦。”王公子突然想起辰王爷的性子，长长的哦了一声，伸手搭上云墨的肩膀，开始八卦，“辰王爷几年前奉旨成婚，一下娶了两位王妃，梅相家的长女梅如雪和柳尚书家的次女柳纤纤，当时啊，还被京城的人传为佳话。想来刚才的那两个女子就是辰王爷的王妃了。”
“两位都是王妃？还是有一个是别的什么？”云墨真心希望是自己想的那样，如果是那样，多费一些心思。他的愿望还是会达成的，否则，他就没有一丝希望了。问完，紧张的盯着王公子的嘴巴，希望是自己想要的答案。
“当然都是王妃了，怎么会有一个是侍妾。这些年你不在京城不知道，辰王爷很爱梅如雪，几乎把她捧在手心上疼着，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王公子扬了扬眉，很为终于有一件事情是云墨不知道的而高兴。整个人洋洋自得。突然，环顾了下四周，见没人注意他们这遍。凑近云墨悄声道，“听人说，太子殿下就是辰王爷和梅如雪生的。”说完，看着吃惊的云墨。
“这，你怎么知道的！”云墨惊了一下。很快就恢复如常，问出他最关心的问题，“那，你认识梅如雪吗？”问出这个问题，心里却在默默祈祷：千万不要是他想的那样。
“这还用问吗，肯定是辰王爷牵着的那个女子是梅如雪了。所有人都知道辰王爷独宠梅如雪，柳纤纤就是个摆设。”说完，用一脸看白痴的样子看着云墨。
“轰”一下云墨的脑袋有一瞬间的空白。心痛得无法呼吸，踉跄了几步才站稳，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的身子保持站着的姿势，不至于跌到地上去。心里一遍遍的在呼喊着：不！这不是真的！老天爷不会对他这么残忍的！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对任何女人动过心。好不容易动心，第一次爱上一个女人。居然是别人的妻子！这太残忍了！
“你怎么了，没事吧？”王公子见云墨刚才差点晕倒，好不容易才站稳，这下更是脸色苍白，嘴唇没有一点血色，不由有点担心，“要是不舒服就回去休息吧，不要硬撑着。”
“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们慢慢挑吧。”云墨顺着王公子的话接了一句，就告辞离开。此时，他实在是再也撑不住了，如果再呆下去，他一定会失态的。经受了这么大的打击，他实在是再也没有多余的力气来应付别人了，还不如回去。
王公子看着云墨的背影，有点担心，决定等下挑好衣服，到云府去看看他。回过头，和剩下的几人说说笑笑的进了彩衣阁，挑选第二天国宴要穿的衣服。
大街上，梅如雪看到街边有卖烤地瓜的，欢欢喜喜的拉着张元天过去，非要买几个吃。张元天无奈，只能跟着过去。
柳纤纤觉得跟着梅如雪胡闹，有损她辰王妃的形象，不屑梅如雪的行为，先回了王府。
于是，大街上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组合。梅如雪着老伯手上的烤地瓜，双眼冒着像狼一样的绿光，嘴角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张元天一手牵着梅如雪，一手朝前伸出，等着接老伯手里的地瓜眼睛里都是笑意。阿芸跟在他们身后，手上捧着一个包袱，面无表情。张龙牵着马，等在远处。
张元天接过包好的地瓜，细心的剥开地瓜的表皮，一点点的撕干净，剩下里面冒着香气黄瓤，递给梅如雪。
梅如雪接过来咬了一大口，享受的眯上眼睛，含混不清的道：“真好吃。”
“傻瓜，你还真容易满足啊。”张元天笑着揉揉梅如雪的脑袋，一脸的宠溺。
梅如雪睁开眼睛，见张元天将剩下的地瓜封好拿在手里，就她一个人在吃，惊讶道：“你不吃吗？很好吃的。”
“真的吗？那我尝尝看。‘张元天说着就就着梅如雪的手，啃了一口她手里的地瓜，细细嚼了几下咽下去，“还真是很甜，怪不得你喜欢吃。”说完还朝梅如雪扬扬眉，一脸戏谑的笑看着梅如雪。
梅如雪张大嘴巴，半天才反应过来，看了眼手里剩下的小半个地瓜，愤怒低吼：“你太过分了，居然一口就吃了一半。”发飙的梅如雪显然没有注意到刚刚她被张元天调戏了，只是生气张元天一口吃了半个地瓜。
张元天正准备说什么，眼角余光扫到彩衣阁门口的一抹墨影，脸色一变，顾不得梅如雪在生气，拉着她走向张龙。
张龙见张元天急急过来，脸色有点不对，神色一正，迎向张元天。
张元天牵着梅如雪的手紧了紧，凑近张龙，低声吩咐了一通。
张龙点点头，望向彩衣阁门口，见一抹黑影正转过拐角，立马将手里的马缰交给张元天，直追云墨而去。
梅如雪看出张元天的不对劲，拉了拉两个人交握的双手，低声道：“出事了？是不是很急？要是很急的话，你就先送我和阿芸回去吧。”
张元天看了看手里的马缰，眸光一闪，对梅如雪道：“好，我们出来很久了，也该回去了。”说完，将梅如雪和阿芸扶上马车，亲自赶车回了辰王府。
这边，张龙一路跟踪，知道亲眼看到云墨进了云府，才转过墙角，回了辰王府。
失魂落魄的云墨，并没有注意到他被人跟踪了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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