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双簧

第十五章  双簧

        “走！”罗氏回身拉了知文一把，又转头白了地上守文一眼，却没注意凤翎冲了出来，一脑袋就撞她肚子上，手里不知是柴火还是什么尖硬东西她腿上狠狠扎了一下，疼得她“哎哟”叫了一声。[四^库*书*小说网siksh]

        “你个……”罗氏狠狠推开凤翎，瞪眼正要大骂。

        凤翎突然“哇”一声哭了出来，冲着她跪下，死死抱着她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二婶，您别打我二哥，我求您，求您了，呜呜……，我三哥身子弱，经不得打，您要打，就打我吧！我……三哥，三哥是男娃，还要读书当官，您打死我，我没用……”

        守文受不住冷，一旁大咳起来。

        “去去去，我呸！”罗氏抬脚用力将她甩开，腿上传来疼痛让她心里加发烦，横眉怒视着凤翎，“大清早，真晦气！你当我真不敢打你？读书当官？就凭三儿那病痨子衰样儿？我听你放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种臭屁你也敢放？”

        “要么你来放个香点屁？”

        罗氏身后响起一个如洪钟般男声，吓得她一个激灵，秦家，她怕就是平日不太吭声老爷子，秦铁柱。

        罗氏想转身却又给脚边凤翎拖着，又急又怒之下，用力往外踢了一脚。

        凤翎便顺着她腿摔了出去，撞石阶上，大哭起来。

        “闭嘴！嚎什么丧！小丫头片子，敢撞我，回头看我不收拾你！”罗氏低声喝了凤翎一声，抖抖唇挤出一个笑容，揉揉腿上痛处，转身冲秦铁柱和李氏步迎上去，“爹，娘，起啦！夜里睡得可好？今儿可冷呢，去厨房暖暖。”

        秦铁柱没理她，瞪了老伴李氏一眼，“还不去把三儿扶起来！我可等着他当官让咱过好日子呢，伤着身子可怎么得了？”

        “哦，哦，”李氏忙不迭应着，颠着身子小跑过去，很吃力才将守文扶起来。

        守文湿了一身，风中瑟瑟发抖。

        秦铁柱声线稍稍温柔了些，“进去把衣裳烤烤，别凉着，让你母亲先盛碗粥给你。”

        守文正要应，知文一旁冷哼，“不就是摔了一交么，什么大不了？”

        秦铁柱哼了一声不理他，倒是斜睨着罗氏冷笑，“咱秦家得出个读书当官，那是我放屁，咱秦家几辈儿泥腿子，还不兴转个命么？怎么，你意思，不靠三儿，靠你家四儿？”

        秦铁柱身材高大壮硕，比罗氏高出大半个头去，声音不大，自有一股摄人气势。

        罗氏吓得摇头，找不出平日一点儿伶牙俐齿来，“不是，不是，爹，我哪有那意思？”

        转脸又瞧着秦知文一副缩头缩脑能儿，罗氏心里别提多委屈心疼，伸手摸摸他头，小声嗔道，“爹也是，我们四儿……不还小么？”

        “小？”秦铁柱低头往知文脸上瞧了一眼，带着嘲讽笑，“呵呵，比三儿也就小一岁，认识自己个儿名字不？有那放香屁本事，你不如也让冯先生收他做学生？”

        这正戳到罗氏痛处。

        冯先生是方圆百里有名私塾先生，许多外村学家境好学童每日坐着马车巴巴儿往秦家村赶，只为了来冯先生私塾里听课。

        冯先生可谓桃李遍天下，重要是现任县令都是他学生，过年过节还前呼后拥去探望。

        有这么好活招牌，冯先生人气自然水涨船高，束修高得离谱不说，性格还出奇怪异。看不对眼学生，天价他也不收，看对眼，分文不取。

        秦守文便是他少数看对眼学生之一，当然，还有当年秦天河。

        所以秦家人对冯先生敬重和感激可想而知，罗氏是削尖了脑袋想把秦知文往冯先生私塾里送，可不管她往冯先生那里送多少东西，人都给她原封不动退回，只用“天分”二字就将她逼得无话可说。

        老爷子平常疼秦守文，有什么好都往秦守文手里塞，从不藏着掖着，也不怕被人说偏心。自己是先推倒秦守文，先不占理儿，再争下去，自己落不着好。

        罗氏动了动唇，还是硬将后面话咽了回去

        见她半天不吭气，秦铁柱面色稍缓，慢慢悠悠道，“四儿真要多管教，十岁汉子了，不会读书呢，就早些去田里做事，别老赖娘怀里。我说呢，天江媳妇，你母亲身子不好，管家事儿，要么交给叶儿，要么，就交给天海媳妇，你呢，就多费些心思四儿身上。”

        又是罗氏一个痛处，没了管家差事，她到哪儿揩油，到哪儿耀武扬威去？

        “爷！”凤翎捂着额头朝秦铁柱扑了过去，趴秦铁柱脚下哭得直岔气，“爷，呜呜，二婶要打死三哥呢，求爷了，求爷跟二婶说声，要打，就打凤丫吧，反正，反正二婶昨儿个就要娘埋了凤丫，凤丫昨个就该死。不如，不如，凤丫就替三哥死好了，让二婶打死凤丫好了，呜呜……”

        不等秦铁柱有所反应，凤丫又扑到罗氏脚下，磕头，“求二婶，饶过三哥吧，打凤丫，打凤丫就好，别打我三哥啊，呜呜……”

        “死开……”罗氏才要抬腿，想起秦天柱还面前，忙收腿陪笑道，“爹，您别听孩子胡说，我可没打，真没打三儿。”

        “咳咳，咳，”秦守文适时大咳起来，直咳得面色发红，上气不接下气。

        秦铁柱才稍稍缓和面色瞬间又变得严厉起来，瞪着罗氏道，“我是老了，可不瞎！别怪我没提醒你，咱们秦家是穷，可几辈子没做什么亏心事，害人命事儿做不出来，你要再不知悔改，秦家还真不敢留你。”

        凤翎不知什么时候又转头朝向秦铁柱，趴地上肩头打颤，而呜咽声忽高忽低，秦守文咳嗽此起彼伏，倒像是给老爷子伴唱似。

        甘氏和显文从后院出来，正撞上凤翎与守文你哭我咳唱双簧。

        甘氏忙扔了手中桶，步朝凤翎身边扑了过来，不顾地上雨水，跪凤翎身边，一手扶着凤翎，抬眼看向秦铁柱哽咽道，“爹，要是凤丫惹您不高兴了，您就看她身体才刚好份儿上，饶过她吧？三儿身子也不好，有什么事儿，您，您就罚我，千错万错，都是我这个娘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