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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愿为你赌一场【我赌你心里有我!】


“那母亲,你是这么认为的?”北宫馥转头笑盈盈地看着沈夫人,或者她在期待什么,到了这个时候,她依然还是在期待什么,是不是她太傻呢?

        沈夫人想了想:“馥儿,如果你跟袁公子真的有情,母亲跟你父亲商量一下,并不会反对的。睍莼璩晓”

        “如果我说,他冤枉我,母亲相信吗?”北宫馥盯着她看,眉目间依然含笑。

        沈夫人愣了一下:“这……”

        北宫馥叹口气,转头看着北宫静:“姐姐,你能不能把帕子反过来呢?於”

        北宫静愣了一下:“反过来?”

        “你反过来看看。”

        北宫静依言反过来,却看到帕子的另外一面,绣着一朵并蹄莲祝。

        “并蹄莲花开,真的是定情信物啊。”有人叫了一声。

        北宫馥并不反驳,只是对北宫静继续道:“姐姐,你能把帕子上面的那三个字念出来吗?”

        北宫静定睛看去,果见上面有三个字,跟北宫馥那几个字一样大小,下意识就念了起来:“北宫……静?”

        她倏地睁大眼睛看着北宫馥:“我的名讳。”

        “我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又难得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就好像并蹄莲一般,试问我怎么会将写着姐姐名字的帕子送给情郎当什么定情信物呢?”

        北宫静彻底愣住:“送……送给我的?”

        “姐姐如果还不信,那妹妹也没其他办法来证明自己的清白了。”她一副又怨又怒的样子,“这帕子我原是随着行装一起带下山来的,只是一直没机会见到姐姐,等见到时,姐姐也已经嫁为人妇,我这礼物太过微薄,怕姐姐看不上,没敢送给姐姐,不想竟然就不见了,原来竟然是被人偷走了。”

        袁不苛不可思议地盯着她看:“不,不可能,我昨天还看过,根本就没有什么北宫静的名字,明明只有你一个人的名字!”

        “昨天?”北宫馥好笑地看着他,“袁师兄,你是什么时候拿到帕子的,昨天竟然还在仔细看这帕子的细节?”

        “谁说的,我拿到两三天了……”袁不苛说到这里,自觉失言,赶紧捂住嘴。

        北宫馥觉得越发好笑起来:“哦,这帕子不是我在紫霞山上给袁师兄的吗,我下山已经有大半年的时间了,请问两三天前我又怎么可能出现在紫霞山?”

        袁不苛张口结舌地看着她,北宫馥又道:“况且,据我所知,袁师兄这段时间一直在为端王看病,想必也不会在两三天前回过紫霞山吧?”

        就算是飞来飞去,恐怕时间也不够啊。

        周围的人看着袁不苛的眼神就有些变了,北宫静也立刻见风使舵:“袁公子,我素来敬重你医术高明,现在却忽然来闹这么一出,你可知冒认郡马的罪过多大?”

        袁不苛看着北宫馥,良久才呐呐地道:“小师妹,我是想救你的。”

        北宫馥冷笑一声看着他:“毁我名节,污我清誉,就是为了救我?袁师兄,你这份盛情,我真是承受不起!”

        袁不苛愣了一下,随即叹口气:“我的苦心,小师妹终有一日会明白的!”

        不远处长平公主的声音传来:“冒认郡马罪名是死罪,来人,将袁不苛拉出去斩!”

        立刻有几个侍卫冲了出来反剪袁不苛的手,北宫静有些急了,这可是她好不容易从紫霞山上请下来给景安皓治病的人,好容易如今已经看到希望了,如果就这样死了,那她岂不是永远都不可能有出头之日了?

        “妹妹,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你同门师兄,虽然做了不可原谅的事,不过总不能看着他死是不是?”她看着北宫馥,希望她出口求情。

        北宫馥并不为所动,只冷笑一声:“既然姐姐都说了是不可原谅的事,那我为什么要原谅他?”

        北宫静一下被堵得说不出话来,不由有些着急地看着景安皓。

        没想到,景安皓竟然并不开口求情。

        北宫馥明白,他这是在表明一个态度:即使我有腿疾,但也并非谁都能控制我的。

        如果这个时候他开口求情,岂不是代表他堂堂一个皇子,竟然要受制于一个小小的紫霞山弟子吗?

        北宫静有些急了,抬眸往不远处长平公主身旁站着的男子看去。

        在北宫家的时候,北宫成和北宫静的兄妹感情算是最好的,应为几乎是在同一个院子里长大的,多少有些年少的情分在。

        北宫馥也抬了眸子,看到他眼中带了几分挑衅,正看着自己。

        他以为,她一定会为这个师兄求情是吗?

        他错了,她北宫馥的性格一向都是如此,一次不忠,百次不容,睚眦必报!

        既然袁不苛今日做出这么出格的事,她就不会对他再留任何一点情分了。

        长平公主已经挥了手让人把袁不苛押了出去,却在此刻,她身旁一声清淡的声音传了过来:“慢着!”

        众人的目光都随着那声音看了过去,长平公主的声音也温柔了起来:“怎么了?”

        说话的是北宫成,此刻,他眸中带笑:“公主殿下,今日事好日子,不要让血腥味扫了大家的雅兴。况且,袁公子只说自己与我妹妹有情,并没有冒认什么郡马,我倒觉得,应该从轻发落才是。”

        “哦,那二公子的意思是,怎么发落?”长平公主一脸完全听从北宫成做主的模样。

        北宫成看看她:“不知冒认官亲怎么处置?”

        立刻有刑部的官员出来道:“重者处死,轻则重大一百大板!”

        北宫成想了想:“那不如就重打一百,不知公主殿下的意思如何?”

        长平公主立刻对侍卫道:“拉出去,重打一百!”

        “慢!”北宫馥忽然叫了一声。

        场面一下安静了下来,长平公主看着她皱了一下眉头,北宫成脸上带了几分笑意。

        看起来,女人的心终究是软的。

        “慧敏郡主,本宫已经从轻发落了,如果郡主还要求情,恐怕本宫也无法跟在座的各位交代了。”长平公主一脸为难的样子。

        北宫馥浅笑:“谁说臣女要求情了?”“那你……”

        “冒认官亲是一条罪,难道无端毁女子清誉就不需要治罪吗?”

        大家都愣了一下,感情是一百大板难消慧敏郡主心头之气呢?

        “那郡主觉得应该如何处置?”长平公主觉得有些意外,不过还是问了一句。

        “既然冒认官亲都从轻发落了,那毁人清誉也就从轻发落,一样也是一百杖,公主殿下,你看如何?”

        那意思就是说,一百杖不够,再加一百!

        长平公主深吸口气,想了想,毕竟北宫馥确实是最大的受害者,她有理由追究的,所以还是点点头:“好,那就拉出去,打两百杖!”

        北宫馥行礼谢恩,站起身,看到北宫成若有所思的眼神盯着她看。

        他不明白,这个女人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竟然可以狠辣到这种地步?

        整场筵宴,北宫馥如常欢笑,如常谈话,仿佛刚才的事并没有发上过一般。

        或者说,刚才那个男人的出现并没有影响她的好心情。

        寿王远远看着她,眼中欣赏的意味已经十分明显。

        他双手举杯,摇摇敬她一杯。

        北宫馥淡淡一笑,同样举起酒杯,轻抿一口。

        那边已经有行刑官来通报:“行刑完毕,犯人已经昏迷了!”

        长平公主看看北宫静和景安皓:“三哥,这好歹也算是你府上的人,也给二公子治了几天伤,你看……”

        景安皓这才开言:“自当带回端王府养伤!”

        “嗯,三哥以后可得好生看着点,别让他再行差踏错才好。”

        “多谢皇妹提醒。”景安皓浅笑点头,看不出他心中真实的想法。

        说着,便让身后侍应的人安排袁不苛回端王府的事去了。

        北宫馥更多的时间还是盯在他的腿上,在他转身的时候,他的腿微微动了一下,似乎已经可以用力了。

        她看过袁不苛的药方,也明白他的能力,治好端王的腿其实只是时间问题,她当初花了一年多的时间让他可以站起来,而袁不苛,应该两年时间也差不多了吧?

        她并不想阻止,有些东西,得到以后再失去,跟从来没得到过是不同的心态。

        没有得到就没有失去,而爬得越高,才会摔得越痛。

        景安皓转过头,觉得有一道目光似乎一直盯着他看,他下意识抬头看过去,见眼前那女子一身妍丽的装扮,眉目与端王妃一个模样,只是他身边的女子温润含蓄,而对面的女子,张扬耀眼。

        这个女子,到了任何地方,似乎都能成为那个地方的焦点,不得不让人注意到。

        而他注意到,她似乎盯着他有很久的时间了。

        他于是冲她勾起一丝兴味的笑意,对方显然也明白他注意到了自己的注视,却并不尴尬,只是很自然地别过头,目光往上移。

        那是端王妃北宫静的位置,景安皓眼眸一闪,似是明白了她的意图。

        然后,北宫馥的目光便移到了别处。

        景安皓的眼睛眯了起来,这女人果然是如狐狸一样狡猾的家伙,竟然连这么尴尬的场景,她都能转移视线。

        那边,蔡姨娘跟北宫成见了面,她的伤势刚刚痊愈,不能站立太久,北宫成也还有伤在身,所以长平公主专门在侧殿找了个方便让他们进去好好聊聊天。

        等蔡姨娘再从房中走出来的时候,一扫之前憔悴的神色,取而代之的是焕发的荣光。

        北宫成也走了出来,长平公主为他一个个介绍那些王公贵胄。

        有公主做介绍,那些王公贵胄自然是笑脸相迎,好似跟北宫成是认识多年的朋友一般。

        虎威将军萧弛也来了,公主相邀,又是皇上最宠爱的长平公主,就算要见仇敌也只能来了。

        “本宫知道将军之前跟二公子有些误会,今日本宫摆席,就当是二位的和头酒,喝了这杯酒以后,两位以前的恩恩怨怨,就一笔勾销了吧!”

        长平公主一番话,说得萧弛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举杯也不好,不举杯也不好,只是睁大了眼睛看着北宫成。

        北宫成笑着上前:“之前有得罪将军的,我自罚一杯算是认罪了,只怪我年轻不懂事,还请将军见谅!”

        他轻轻一笑,如果萧弛不接受,倒显得他小肚鸡肠似的。

        萧弛是个武人,可不是个蠢人,加上此刻太子也走了过来,笑道:“岳父大人,既然二公子这么有诚意,依本宫看,岳父大人就接受了道歉吧。”

        萧弛呵呵一笑,伸手大力拍了拍北宫成的肩膀:“好小子,离开虎骑营你以后你可以平步青云啊,公主和太子都为你一点小罪求情,这杯酒,我不喝也不行了!”

        说罢,他举起酒杯,一样脖子,一饮而尽!

        酒杯一空,他又笑着加了一句:“二公子果然不适合待在军营,在营中怕是委屈了你当了池中物!”

        他的话已经摆明了态度,我们和解了,但是想再回到军营之中,就别做梦了!

        言语间,多是讽刺的语气,众人都只当听不出来了,难为北宫成竟然可以一直保持着自然的笑容,听他讲完这些话。

        北宫馥忍不住暗自点了点头,看上去,北宫成看上去比以前确实沉稳了许多。

        很多经历,已经让他成长得心机更加深沉。

        如果换了刚刚来到紫霞山上初遇她的模样,此刻他还是定安侯二公子,恐怕绝不会是现在这副隐忍的模样。

        一个人能忍,就一定能成大事!

        莘莘小院内,北宫馥跟月恨水细细分析着席上的事情,月恨水轻蹙起了眉头。

        “师父觉得我不该对袁师兄这般绝情对吗?”北宫馥想了想,师父一共七位师兄弟,跟其他六位师兄其实都有些格格不入。

        毕竟他是师祖的关门弟子,当时收他的时候,他还在襁褓之中,瑞阳真人当时已经七十岁高龄,那些师兄弟最小六师伯也有三十多岁了。

        除却大师伯席九思教了他一些本门功夫之外,跟其他师伯们,在北宫馥的印象中,她上山以后,也就是每年除夕夜会聚一次罢了。

        师父从来不谈论他们,所以她也很有默契地不去问。“他定然是受了北宫成的挑唆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让他受点教训也是应该的,只是我担心,这样一来,你六师伯会坐不住了。”

        北宫馥想了想:“六师伯不是应该在紫霞山吗,你怕袁师兄跟他告状?”

        “你六师伯是你几个师伯中最喜欢游山玩水的,虽然收了几个弟子,不过最喜欢的就是你袁师兄了,这次咱们差点将他打残,他恐怕心中不高兴。”

        北宫馥想了想:“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六师伯这个人十分护短,若是让他知道我们伤了他的人,一定不分青红皂白地责怪我们。”

        北宫馥皱起了眉头:“但是那种情况下,我不得不有所作为,不过如果惊动了六师伯,倒有些棘手了。”

        “算了,反正我一直在这里不回去,你那几位师伯都知道,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我相信大师兄不会袖手旁观的。”

        “那倒是,大师伯这个人最为公正严明,应该不会由着大师伯胡来的。”

        “只能这么希望了。”月恨水还是眉头深锁。

        北宫馥看看他的脸色:“师父,你最近是不是又用功过度,怎么脸色这么差,是不舒服吗?”

        “不碍事。”月恨水摇摇头,“我只是担心你六师伯罢了。”

        “师父不用骗我,大师伯算的上你半个师父,一向把你当亲生儿子一样疼爱,有他在,六师伯就算再厉害都闹不出个天来,看你的脸色,一定是身体不好所致!”

        北宫馥忽然想到了什么:“啊,对了,周太妃……那个疯鬼,你这几天是不是独自对着她太久了,所以才会身体不好?”

        “为师真的没事。”月恨水退后一步,“把双手背在身后。”

        “如果师父真的没事,能不能把手递给馥儿,馥儿替师父号个脉。”

        月恨水又退后了一步:“号脉这种事难道为师不会吗,你别忘了,你的医术是谁教你的?!”

        “可师父也说,我的医术已经青出于蓝超过师父了,师父自己看,还不如让我跟你一起会诊。”

        月恨水摇头:“不用多事,为师说没事就没事。”

        “师父……”北宫馥有些担忧地看着他,“师父,你一定有事瞒着我,是不是?”

        “没有的事,别乱想。”

        “师父,那疯鬼呢?”

        月恨水迟疑了一下,退开后堂的门:“她一直在那里,说话一会儿清醒,一会儿糊涂,我看你不如还是放弃吧,我看也治不好了。”

        北宫馥眼中都是倔强的神采:“不,我不管,当初给景安皓治腿的时候,我花了一年多的时间,他们都让我放弃,可我就是没有放弃,一年多以后他就可以站起来了,三年后,他都可以上马行军打仗了,所以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事是一定做不成的。”

        “你真的这么认为吗?”月恨水定定地看着她。

        “是,我不相信,老天对我不公了一次,还能继续对我不公,两世了,如果结局还是一样的,我就算闯到天宫,也要跟天帝理论一翻!”

        月恨水忙打断她的话:“举头三尺有神明,不要随意诅咒上天,与天斗,对你没好处。”

        “师父,你何时变得如此胆小?”

        “为师只是让你小心为上,这并不是胆小,我们都是学玄术的,都知道人在做,天在看。”

        北宫馥看着月恨水,她只觉得今日的师父有些奇怪,以前他不是常说,我命有人不由天的吗,怎么今日却说了相反的论调?

        “师父,你到底是不是我师父?”北宫馥忍不住想要上前捏一下他的脸,月恨水却有些尴尬地扭过头。

        “傻丫头,我不是你师父,难道还会有人变作你师父不成?”他有些懊恼的模样,眸中似怨还嗔。

        “这表情倒有几分像。”北宫馥托着下巴上下打量。

        月恨水只觉得哭笑不得:“馥儿,你瞎琢磨什么呢?你觉得为师可能让别人变身为自己而毫无察觉吗?”

        “那倒是,师祖说过,师父虽然是他众位弟子中年纪最小,可玄术造诣却是最高的。”北宫馥立刻点头,“如果有人想要变作师父的话,就得先跟师父比比玄术了。”

        “那不就行了。”月恨水没好气地瞪她一眼。

        “那师父为什么不敢让馥儿号脉?”

        月恨水愣了一下,这丫头,竟然在这里等着他的?

        “好,你一定想号,就号!”月恨水想了想,索性伸出了手。

        北宫馥纤纤玉指扣上他的手腕:“师父的脉搏,似乎比上一次用功过度的时候还要弱一些,不过好像也没什么大毛病,不过师父你的脸色真的不太好,这几天还是要好好休息才是。”

        “这下你放心了吧?”月恨水缩了手,给她一个没好气的笑容。

        “既然师父没事,那馥儿就放心了。”北宫馥赶紧挽住他的手臂摇晃道,“师父不会怪罪馥儿吧?”

        月恨水苦笑一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为师又怎么会怪罪馥儿呢?”

        北宫馥笑起来,笑得十分灿烂。

        只是,那冲满笑意的眸中,却还是有几分叹息。

        如果恢复到这样的相处模式能让两个人都感觉比较轻松开心的话,是不是应该继续保持下去呢?

        但是,那个晚上的那个吻,难道就真的可以当做完全没有发生过吗?

        她看看小院内的摆设,早已没有了任何和酒有关的东西。

        很显然,在她心里过不去的事情,在师父心中也一样过不去。

        不然,他又怎么会那么介意酒的事情呢?

        但是,他过不了的那一关,除了师徒的名分之外,又还有什么呢?

        多年的相处,让北宫馥敏锐地感觉到,月恨水一定还在介意另外的一件事,那件事,比师徒的名分,比世人的目光还要重要千万倍。

        也正是那件事,让他始终踏不出那重要的一步。

        只是,是什么呢?

        北宫馥离开莘莘小院的时候又回头深深看了一眼,抿嘴,轻声念了师父的名字两次:“月恨水,月恨水……恨水!”

        为什么,会有这个名字呢?每一个在紫霞山上的玄门弟子,都会有师父赐号一个,比如,大师伯的名讳席九思,袁师兄袁不苛,还有她的师父月恨水。

        但是奇怪的是,师父并没有延续这个传统,给她取个号,还是让她叫着原来的本名。

        也许,只是因为她是定安侯府的小姐,所以不方便随意改名吗?

        北宫馥回了听雨轩,到了夜间,外面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不大不小,让屋子里显得有几分潮湿和烦闷。

        “小姐,你在窗口站了快一个时辰了,就算不饿也应该累了吧?”如雪上前帮她披上披风,“在想什么?”

        北宫馥摇摇头,回头看着她:“如雪,陪我去趟逸墨居吧。”

        如雪愣了一下:“可外面在下雨呢,等明日雨停天亮了再去吧。”

        “那我自己去吧。”北宫馥到门外打了伞,就走了出去。

        “哎,小姐,外面这么黑,你等等,我拿个灯笼啊……”如雪急了,忙在身后急急地叫了起来。

        “不用拿了,这么大的雨,又有风,拿来也灭了!”北宫馥摇摇头,“没事,看得清楚!”

        如雪跺脚,只能一脚深一脚浅地跟在她身后。

        好在她在紫霞山上待过,走山路都难不倒她,北宫家的路大多还是平整的,并不难走。

        主仆二人不久就到了逸墨居,寒香一看到她就笑道:“二小姐,稀客啊,这么晚了怎么还过来?”

        “大嫂都还没睡,怎么算晚?”北宫馥笑看着她,“还有啊,让大嫂叫我小姐,我听着怕是要折寿呢。”

        寒香忍不住瞪她一眼:“馥儿,你这张嘴呀,真是让人又恨又爱。”

        “那大嫂是恨我还是爱我呢?”

        “我若是恨你,早就把你赶出去了,快进来吧!”她赶紧拉着北宫馥的手,又叫道,“怎么也不多穿件衣服,手这么凉?”

        “天生体质如此,我的双手常年都不会热。”北宫馥笑着解释。

        “你大哥跟我正喝汤,我让翠竹给你也盛一碗去,暖暖身子也好。”寒香拉着她进屋,一边叨叨,“虽然是已经五月了,不过这晚上还有些凉意,我就跟你大哥说晚上喝汤暖暖胃,咱们住得近,这几日就多过来窜窜门,我给你流汤。”

        北宫馥忍不住笑看着北宫玉道:“大哥,你娶了个这么啰嗦的娘子,到底是怎么受得了她的?”

        北宫玉笑看着她:“你大嫂啊,说我身子底子不好,特意买了好多医书,看了不少,又天天亲自炖些补汤给我喝,我正想找人救命呢,还好馥儿妹妹你来了。”

        “感情我在你们眼中就是个汤壶不成?”北宫馥瞪了他们一眼,不过在这里跟他们聊天总感觉惬意,心中的郁结感觉也舒畅了不少。

        翠竹不一刻就端了汤上来,北宫馥看看如雪道:“我跟大哥大嫂谈谈话,你就先出去候着吧。”

        “是!”

        寒香见此情景,也散了屋内的下人,然后看着她道:“有什么事,说吧?”

        北宫馥愣了一下,再看看她神色凝重的样子,不由失笑:“大哥大嫂,怎么这样看着我,难道我就是专门带坏消息来的人吗?”

        寒香和北宫玉面面相觑,良久才道:“难道不是有什么大事吗?”

        “只是想要纯粹跟大哥大嫂一起坐坐聊天罢了,能有什么事?”北宫馥歪着脑袋看着他们。

        寒香和北宫玉又愣了一下:“只是这样而已?”

        “我也是个人,而且是个正常人,只要是正常人,有时候就需要有三五好友谈谈心,聊聊天,这也不行吗?”

        寒香看了她很久,这才点头道:“行,这当然是行的,不过馥儿,你大晚上过来,又下着雨,所以我们才会以为出了什么事。”

        北宫馥看看他们两个:“我只是忽然心血来潮,想看看我撮合的那对夫妇是不是恩爱如昔,现在我来看过,就放心了。”

        寒香被她的话闹了个大红脸,北宫馥笑起来:“大嫂,都成亲这么久了,你的脸皮子怎么还是这么薄啊?”

        “馥儿,你就别老闹你嫂子了。”北宫玉有些哭笑不得的模样,看看她,“其实我有些睏了,不如你们先聊聊,我先歇下了,平日你嫂子也没有这么早睡。”

        他用眼神示意一下寒香,寒香立刻会意:“是啊,你大哥白天去百花宫参加公主的宴席,他长这么大,还没这么长时间在外面过呢,想是有些乏了。”

        北宫玉离开了,屋内就剩下寒香和北宫馥两个女人。

        “说说吧,大晚上的,不会真的打算只来这里喝口汤吧?”寒香拉过她的手,捂了捂,“这手啊,怎么能冷得跟冰一般呢?”

        北宫馥长叹一声,忽地问道:“大嫂,你怎么会看上我大哥这种病秧子呢?”

        寒香愣了一下:“怎么忽然问这个?”

        “想到了,就问问。”

        寒香想了想:“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者,年深日久,日久生情。”

        “我大哥醒来可没有多久。”

        “也许我从小在北宫家长大,每一次他醒来,老夫人都会急急忙忙赶过来,我就觉得老夫人那么重视的那个人,一定是个很重要很重要的人,所以连我也对他重视了起来。”

        “好像也算年深日久。”北宫馥点点头。

        “世子是个很温柔善良的人,脾气很好,我从没见他对谁发过脾气。”寒香的目光仿佛越过北宫馥在看另外一个人,“我从来没看到过一个男子,笑起来的样子可以这般温柔,我喜欢看他看书的样子,阳光照在他脸上,连我都能感觉温暖。我喜欢他练字的模样,长衫一袭,眉目专注。”

        北宫馥忍不住笑了起来:“在你眼中,大哥怎么都是好的是吧?”

        寒香的脸又有些发烫起来:“若不是馥儿今日问起,可能我这辈子都不会对别人说,连你大哥都不知道。”

        “原来你那么早就喜欢大哥了。”北宫馥好笑地看着她,竟然不告诉我大哥,还得他那天还战战兢兢地跟你表白。”

        寒香低了头:“喜欢他有如何,我是个丫头,他是世子,高高在上,当时我也只敢仰望而已啊。”北宫馥叹口气:“是不是每一对男女在一起之前,都会顾虑很多东西?”

        寒香想了想:“如果两个人都是深爱对方的话,一定会首先为对方考虑,如果对方做了一些事情出来,也一定是为了另外一个人好。”

        北宫馥沉默良久才道:“所以,当时你不敢告诉我大哥你的感情是顾虑自己配不上他,而他不敢告诉你,是不想委屈了你。”

        “正是这样。”寒香点点头,“有时候,就算明明知道彼此有情,也会顾虑到很多东西而最终放弃。”

        “可是,如果不想放弃呢?”北宫馥急急地问。

        寒香迟疑了一下:“如果不想放弃,就只能赌一把了。”

        “赌一把?”

        “我赌的,是相信二小姐,赌的是我的终身,也就是我的命!”

        “你的命?”

        “我当时想过了,如果不能跟世子在一起,我大不了就去死,我连死都不怕,害怕相信二小姐一次吗?如果成功了,我就能跟他一生一世在一起,如果不成功,我也不会让其他男人得到我。”

        寒香往昔在北宫馥的眼中一向都是能干而圆滑的,可她肯为了爱她和她爱的男人下了重注赌了一把,最后,她赌赢了。

        那么,她是不是也应该效仿之,也赌一把?

        她就赌,他的心中一定有她!

        “我想,我明白了!”北宫馥点了点头。

        寒香看着她:“如果你觉得那个人,值得你去赌,那就去做,不要错过,不然你会悔恨一辈子的。我想着就常常后怕,如果我错过了你大哥,到底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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