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6 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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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厚厚云层头顶压了一天了，雨还没有落下来，憋得人胸闷气短，没来由得心生浮躁。

        小丫头掌上灯，伺候过了千雪晚饭，就退出了屋子。千雪木然地坐床上，大脑一片空白。这将近五个月来发生一切，好像一场梦魇，她身处梦中，眼睁睁看着梦境诡异地演变着，却毫无掌控能力。真希望这场梦魇惊心动魄处戛然而止，然后她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就奶奶身边。

        外屋光影暗了暗，好像有一个人进来了，然后千雪听到了小丫头紧张声音，“呃……你是谁？”

        那人没理会小丫头，径直往千雪里屋走来。门帘被挑起，进来是金琛。小丫头门外伸了下脑袋，就退了出去，可能想明白了，能通过外面把守衙役进到这里来，不是她能得罪。

        微晃烛光下，金琛那张轻浮脸，让千雪看着份外觉得恶心。想着孝荪他手下吃苦头，千雪怒火冲脑，抄起床头一个小匣子都朝金琛砸了过去。

        金琛练过武功，身形比较灵活，身子微微一闪就躲过了那个匣子。匣子掉地上发出“哐啷”一声巨响，里面小饰物散落一地。小丫头听到响声担心发生了什么，又伸进脑袋来一探究竟，但马上被金琛一记怒目给吓了回去。

        金琛恨恨地踢了地上匣子一脚，被千雪刚刚不友好惹怒了，气咻咻地妆凳上坐下。

        千雪换了个舒适姿势靠床头，决定不去理这鸟人。

        金琛表情变幻了好几个轮回，想说话腹内打了几数次草稿，终于板着脸开口，

        “你若愿意跟我，我可以去向太子求情，还你个自由身……”

        “跟你？！”千雪只觉得这句话恶心得能让她吐上三天三夜，她做了个极度鄙夷夸张表情，冷笑道，“行啊，娶我当正妃呀！”

        她知道金琛正跟西靖王联姻，是不会娶她当正妃。就算他愿意娶，她也不会嫁。就算这世上男人全死光了，她也不可能嫁给他！要是生市井，他金琛就是烂人一个！

        金琛不确定千雪这话是讽刺还是认真，目光闪烁了几下，认真道：“你身份，当正妃是不行。而且你跟金琰有过这一出，就算跟着我，也只能暗地里……”

        金琛说得大言不惭，一副理所当然腔调，千雪恶心得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金琛要是再继续坐她屋里，她马上会被逼疯。

        “除了当正妃，其余一概免谈。”千雪想把金琛早早打发走，既不想跟他理论，也不想跟他吵架，只想用方式让他走人。

        金琛从凳子上直起了身子，一副难以置信表情，“你凭什么这么要求？”

        千雪冷哼一声，床头调整了一下坐姿，懒洋洋道：“不凭什么。我这人就是这样，一不给人做小，二接受不了男人娶小。你要是答应，我可以考虑跟你。你要是不答应，我也无所谓，咱们这就拉倒。”

        金琛几乎被千雪这话雷倒，咬牙切齿地除了无言以对，还是无言以对。见千雪一副铁了心拒绝商量样子，金琛腾地从妆凳上站起来，黑着脸作欲甩袖走人状，但又不甘心就此谈崩，所以站原地咬牙纠结了一会儿。

        千雪抬眼冷瞄了他一眼，“你大晚上老赖女人内室作什么？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金琛这下彻底被激怒了，他怒红着脸，指着千雪鼻子，“好……算你拽，咱们走着瞧！”

        千雪懒得跟他对骂，巴不得他赶紧走人。

        金琰甩开门帘气咻咻地走了，估摸着已经门到院门口时候，千雪听到几声争吵声从院外传来，其中一个女子声音尤其显得尖锐，竟像是叶孝茵。

        千雪竖耳仔细辨听了一下，确定是孝茵之后，赶紧下床跑出了屋子。

        今晚无月，但因为叶府办喜事，“沁芍院”廊下大红灯笼比往日多了几盏，通明灯光照出孝茵歇欺底里脸。

        守院衙役拿刀背架孝茵脖子上，也没能阻止她往金琛冲过来。

        “三皇子，你不是说过不会说出去吗？”孝茵泪如泉涌，因为跟衙役纠缠激烈，这个明丽如花瓣般小女孩，已经披头散发，衣衫不整。

        金琛退后两步，生怕孝茵真会撞上来，保持一个安全距离后，才厌恶地斜视着她，

        “哪个跟你说过了！”

        孝茵哭得厉害了，无言以对。当初她把这个秘密告诉金琛时候，金琛确实没有明确保证过不说出去，是她一厢情愿地认为他不会做损害叶家事。

        “你把我哥哥打成那样……你把我家害了……我家到底会不会有事？”孝茵嘶哑着声音，哭得好不凄惨。这个从小娇生惯养，不谙人世小姑娘，已经完全被现实击溃。叶家被抄，孝荪重伤抬回来后，内心受煎熬人就是她了。

        金琛急着想绕过孝茵离开院子，他不耐烦地示意衙役把孝茵拖开点，“别让她挡着我道呀——都是怎么办事，谁放她出来！”

        衙役朝孝茵喝了一声，拿刀背她肩上砸了一下，孝茵吃痛惊叫一声，跌跌撞撞地退后了两步，金琛趁机闪出了院门，带着随从准备离开。

        “三皇子……”见金琛要离开，孝茵焦急乱了方寸，躲过衙身刀，哭喊着追上前，想去拖住金琛袖子央求什么。

        金琛急着要离开，已经烦躁到了极点。孝茵手刚碰到他袖子，他就拧着脸，用力一甩胳膊朝孝茵挥去。金琛情急之下差不多使上了全身力道，加上他本身练过武，臂劲很大，挥向孝茵面门力道直把孝茵撞开两米。

        孝茵面门被撞后，惨叫一声，身体直往后弹去。然后“咚”地一声，她身体倒地时候，脑袋撞上了院外石桌桌沿。都没听她哼一声，就见她身子软绵绵倒了地上。

        “孝茵！”千雪从院里冲出来，要扑向孝茵，但被衙役拦住。

        “赶紧送她看太夫呀！”千雪朝一脸呆滞金琛怒吼。

        金琛面色很僵硬，有几分不知所措，又有几分对人命漠然，朝身后随从挥挥手，

        “把她带走，然后让御医来一趟。”

        随从依言将孝茵抬了起来，离开了千雪院子。千雪站院门口呆呆地看着一行人离开，不知道孝茵会被带到哪里去，伤得是否严重。

        金琛离开时，又回了一下头。因为害孝茵受伤，他没了刚才盛气，看向千雪目光里还着几分心虚，几分无奈，甚至几分愧疚，

        “要不是不想看着你嫁给金琰，我也不会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