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早在陈启浩尖叫之时,不少正派同道都望了过去。他们以为沈妍会逮住昆仑掌门趁机要挟，所以不少昆仑弟子伺机而动准备去救他。这时,却听到陈启浩机械呆板的声音,一个个都惊在了原地。

        他们的掌门在说什么？！杀死蒋倩倩的不是大魔头秋月黎吗？！

        这一刻，原本吵闹的明月轩再次寂静了下来。秋风带着几丝阴冷气息让人不自主地透着寒意，仿佛有着暴风雨袭来的萧瑟感。

        宋莲正为伤者包扎的手一顿。他自从从秋水宫逃离后就一直沉默着,其他人尚不知他被活捉的事情,他也没有告诉他们，但他的心里已经因为那个女子的话产生了深深的疑虑。

        蒋倩倩并非秋月黎所杀，是陈启浩所杀，而祈昊是幕后真凶。那个叫沈妍的女子是这么跟他说的。

        “我放你出去,你想办法给陈启浩服下这粒药,再询问他当年的事情，一定会得知真相的。如果在众人面前彻底揭穿他的真面目，让他身败名裂！最好不过了！”

        瞧见他警惕的模样，她又笑着说：“这药没有毒的，曾经蒋倩倩就给柳慕嫣服用过。那时，她可是什么都招了哦，很管用的。因为这是真话丹。”

        真话丹，这世上怎么可能有这么神奇的丹药，而他学医多年也参透不了手中丹药的成分。但她神情认真，语气真诚，让人忍不住地想要相信她的话——这个丹药会告诉他所有的真相。

        只可惜当时逃得太过焦急，那丹药不知何时遗落了。回去后，他况似无意地询问过陈启浩蒋倩倩是如何死的。陈启浩答得滴水不漏，一口咬定是秋月黎所杀。

        那时，宋莲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如今被沈妍挑起了怀疑，再看陈启浩滴水不漏的回答，就能发现很多可疑的问题，其中最重大的一个问题——秋月黎的武器既然是天蚕丝，为何蒋倩倩毙命的伤口却是剑伤？！

        如果蒋倩倩真是陈启浩所杀，那祈昊是否真如那人所言是伪君子、真杀人凶手？这一路上，他时时刻刻观察着祈昊和陈启浩的一举一动。如今，听闻他亲口承认，恨不得冲上去为师姐报仇。但他压制住自己的愤怒，只是深深地看了沈妍一眼。

        这个女子就是当日的女子？为何容貌和年龄有些许不一样？她为何会知道那么多蒋倩倩的事？最重要的是，他逃离的时候，明明听闻她去世了……

        人死，真的能复生吗？

        沈妍见众人望来，连忙煽风点火地问：“声音好轻哟，听不见，你说什么？杀死蒋倩倩的是谁？武林大会的那些血案又是谁策划的？”

        陈启浩被沈妍重重一推几乎是跪倒在了地上。手掌被石子磨破，他却毫无知觉，只是机械般的回应着：“杀死蒋倩倩的是我，因为她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

        在祈昊掌握大局后，作为同盟的陈启浩自然捞到了不少好处。昆仑派一跃而上，不断地壮大，渐渐成为江湖上一大门派，与其他门派分庭抗礼。可如今这么高傲的掌门竟如罪人一般地跪伏在地。衣衫凌乱，整张脸灰蒙蒙的，满是木屑和石子，右手臂狰狞的血口正不断冒着血，狼狈不堪。众人神情莫辨，都琢磨着所谓“不该看见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当时，陈启浩将青萝逼入绝境，谁知房子忽然坍塌，一块木板猛然砸在了他脑袋上，重物的激荡，震得他气血翻涌，脑袋嗡嗡作响，一口鲜血猛地喷出，最终不醒人事地被木板淹没了。

        那时，从天而降的沈妍先是掉到了房子上，巨大的冲击力震穿了房顶，所以砸到了在下面欲杀青萝的陈启浩身上。若不是有了房子的缓冲，沈妍这么一砸下，他必定当场毙命。

        所幸，他未死。

        “陈启浩！”祈昊一边挡着秋月黎的攻击，一边正色地警告，“妖女是不是给你喂毒了？你不能为了求生而歪曲事实啊！”

        陈启浩并未理祈昊，因为对于沈妍刚才的问话，他还未答完。

        “武林大会的血案皆是祈昊策划。他表面是一谦谦君子，其实野心勃勃，心恨手辣，未达目的不择手段……”他的回答斩钉截铁，没有丝毫迟疑。因为在他眼里，他和祈昊只是互相利用的关系，暗中交往久了后，对于他的人品自然比其他人摸得更清楚。

        在场的人一片哗然，都十分惊疑地看向正与秋月黎对战的祈昊——带领他们攻打秋水宫的武林盟主！

        祈昊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动作一窒。秋月黎连忙抓住机会，袖中银丝疾攻过去，分别袭向他的眼耳口鼻脖颈和双手！招招辣手，如雷震电掣，完全不似一个重伤之人。

        祈昊一惊，不及趋避，足尖使劲一点，飞快闪过，但左腕上一麻，还是被几道银丝划出了三道血口。血肉外翻，深以见骨。他心中骇然，没想到秋月黎如今竟还有强大的内力驱使多道天蚕丝，竟还有如此大的杀伤力！他更气正派众人此时竟都隔岸观火，没一个人上前与他共同退敌。

        难道他们相信了陈启浩的话？！

        祈昊急急解释：“诸位，我怎么可能是血案的策划者。陈启浩已经被妖女控制了，他说的话皆不可信！这都是魔头的阴谋，瓦解我们武林盟，让我等自相残杀！”

        他话音一落，众人再度动摇了起来。毕竟陈启浩的样子太过奇怪，神情呆板，声音毫无起伏，完全像被人控制的木偶。

        “妖女，你对陈掌门施了什么妖术！”

        控制心魂的蛊术在西域和南疆极其流行，所以此刻祈昊这么一提，众人都愤愤不平沈妍的卑劣手段，毕竟大家亲眼看见沈妍给陈启浩喂了药丸。

        但沈妍还未开口，陈启浩又继续机械地说：“祈昊一心想荣登武林盟主之位，但盟主的人选，则要参加的大会掌门中过半数人同意。而此次武林大会中，武林盟主南宫燕，少林的志英法师和武当派的李仁凝长老的拥护者更多。所以在武林大会前夕，祈昊与我和严琦暗中打成协议……他帮我除掉掌门，我们则拥护他为武林盟主。”

        被点到名的丐帮掌门严琦一惊，矢口否认道：“简直胡说八道！祈掌门是大家推选而出，众望所归的人选！你休得再次胡言乱语！”严琦原是丐帮副帮主，武林大会中帮主惨死，他理所当然成为了帮主。

        “是，只有我和严琦还不够。武当少林华山等大门派都各自拥护自己门派的人，各自笼络了江湖中的其他小门小派。尤其是宝刀未老的南宫燕，更是众望所归的盟主。所以首先，铲除异己的同时要将他们纳入我们的羽翼。其中第一步，挑起江湖两大帮的怨恨……”

        此刻，在场的铁掌帮和巨鲸帮的弟子们一片哗然，皆收起了武器认真地听着陈启浩所言。严琦一见情形不对，直冲沈妍面前想将陈启浩抢回。但被铁掌帮和巨鲸帮的人团团围住，无法靠近陈启浩半步。

        “严掌门，你急什么？”

        严琦气得满脸涨红：“你们这是做什么！难道真被妖女挑拨了？！他是在胡言乱语！”

        “是不是胡言乱语，等听完就能见分晓。我想诸位也很想知道，所有的真相吧。”沈妍腹黑地笑了笑，“你若非做贼心虚的话，就让他说完！”

        上前阻止就是做贼心虚，不上前就要暴露一切。袖中的拳头死死紧握，严琦恨恨地看了一眼沈妍和围着他的人群后，转头望向了在那和秋月黎杀来杀去的祈昊。

        祈昊的心思早就记挂在了陈启浩身上，对于重伤的秋月黎竟然还如此难缠恨得牙痒痒，却偏偏还被他偷袭了几手，弄得有些狼狈。

        “铁掌帮和巨鲸帮原本结怨甚深。铁掌帮的少主被父亲保护的太好，是个单纯的痴情种，所以一被我们的人挑拨说自己喜欢的女子被巨鲸帮少主强上，一怒之下准备在比赛上刺杀巨鲸帮少主，谁知误杀丐帮长老，愧疚之下自尽。其实不然……这一切并非是误杀。”

        这下，丐帮的人喧闹了起来，目光复杂地望向他们此刻的帮主严琦。当时三大帮派因为这事互相厮杀，伤亡惨重。原来一切竟是一个局？！

        “祈昊早与五毒教勾结，获得无色无味的毒药十香软筋散用来杀死南宫燕。十香软筋散，此毒无色无香，中毒者全身筋骨酸软，不能使用内力。只是南宫燕武功高强，我们恐其失败，所以准备找一人实验药性。与此同时，严琦又想早日成为丐帮帮主，所以他暗中给丐帮帮主下毒。谁知中毒的竟是喝了那杯水的丐帮八袋长老。”

        听着陈启浩毫无起伏的声音，原本只猜到皮毛的沈妍也不得不感慨祈昊等人的机关算尽，一环套一环。他们想让中十香软筋散的丐帮帮主在比赛中失去内力被人误杀，然中毒的是丐帮长老。那时丐帮长老见巨鲸帮少主有难，原本想要救他，谁知内力突然流失，才遭遇了不测。

        铁掌帮少主由于误杀一人和了不让自己父亲惹祸而自杀。若他不死，铁掌帮就要受到两个帮派的刁难。而这一切，也是祈昊看准了他软弱的性格，布下的死局。

        宝贝儿子的去世使得两位帮主被怒火焚烧了理智，三帮里皆有祈昊的暗桩，再一被挑拨，三大帮展开了混战。暗中杀死两位帮主变得神不知鬼不觉，而且能顺利将三帮从武林大会中剔除，并且在安抚他们的同时笼络人心。

        “陈启浩！”周围死一般的寂静，直叫人汗毛倒竖，头皮发乍，所以祈昊的一声怒吼响彻天空，让人不难发现他波涛汹涌的怒气。

        祈昊顾不得再杀秋月黎，一个箭步地冲向喋喋不休的陈启浩，杀意顿现，右手一翻，三尺长剑紧握在手，带着破浪之声朝陈启浩刺去。

        “砰！”银丝如剑刚好打在剑尖之上。秋月黎立足不定，眉头一皱，后退了几步，定在了陈启浩的身前。

        祈昊眼中杀气闪过，双臂一振，一股力道排山倒海般推了过来，欲将秋月黎震开。他早从秋月黎凌乱粗重的呼吸中，猜出他早已心身疲倦、体力透支。

        “掌门是我所杀。将他的头颅倒吊在房梁上是想模仿秋月黎当年杀人的手段，并嫁祸给他……”

        秋月黎的嘴角隐隐有血丝滑落，但他仍然屹立不倒地站着，因为他身后除了有陈启浩外，还有沈妍。他要护的人是沈妍！

        这时，见祈昊左手翻出暗器，他嘴角微翘，讽刺道：“盟主大人，这么急着要灭口吗？陈掌门可是你的同盟啊。”

        暗器已出手，只不过被秋月黎一阻拦，未刺中心脏，而是腹部。

        “最后一步，是给南宫燕下毒。天助我们，南宫燕与秋月黎一战，受了重伤，竟无法使用内力，所以轻易将其刺杀。这时，蒋倩倩忽然闯入，所以杀了她……”

        腹部忽然的疼痛令陈启浩下意识的皱了皱眉，漂浮的神志渐渐清晰，迷茫的视线也渐渐清晰了起来。他望着近在咫尺的两人，眼睛瞪得巨大，不可置信地望着恶狠狠瞪着他的祈昊，嘴唇艰难地蠕动，好像在询问什么。但腹部的疼痛很快拉回了他所有的注意力，他看向那枚暗器，很明显认出是祈昊的。

        秋月黎在旁火上浇油着：“陈掌门，刚才你可什么都坦白了。你们如何挑拨三大帮，如何设局杀人的。祈盟主现在恨不得杀了你呢~”

        “胡说，我怎么可能会说这种事！”陈启浩完全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只觉得满脑子空空荡荡的。但见到众人恶狠狠的目光，他下意识地指向沈妍，连忙惊叫道，“是妖女，绝对是妖女所为！她刚才控制了我！”

        他想把一切过错推到沈妍的身上，但众人又非傻子。

        当怀疑的种子被埋下，武林盟瞬间炸开了锅，特别是那些原本就和祈昊貌合神离的几个门派。

        “南宫盟主死的时候，祈昊和陈启浩这么巧就在御剑山庄，原来……”

        “当初祈昊安抚三大帮，原来早有预谋，我还以为他真的大侠风范，仁义之师呢……”

        “杀死昆仑前掌门的竟然是陈启浩！当时若非掌门一力提拔，他怎么可能坐上副掌门的位置！简直是恩将仇报！狼子野心！”

        底下窃窃私语了起来，祈昊苍白了脸，陈启浩则跪倒在地，身上被汗染得湿透，彷佛全身精力都被榨干似的。面对众人的责难，他惶恐地看向祈昊，希望他能为他说上几句，谁知此刻，对方竟然翻脸不认人了。

        “你们怎能凭陈启浩一人所言，就认定我是凶手？！他已经被妖女控制了！所有的话皆不可信！”

        陈启浩原是重伤，如今被祈昊当成弃子，气得吐了一大黑血。他怔怔地望着手掌心内的黑血，气急败坏地大吼道：“祈昊，你竟然在暗器上下毒！你竟然真要杀我！这些计划可都是你策划的！如今你竟然推得一干二净！若非这些年我默默为你排除异己，在武林大会上力挺你，你以为你真能坐上武林大会的位子？！说起龌龊事，二十多年前，你如何得到水云教地图的事，别以为我不知！”

        “闭嘴！”

        一道寒光闪过，陈启浩已然断气。

        祈昊杀气腾腾，继而向沈妍攻去。秋月黎连忙去挡，彼此在对方的眼中，都恨不得杀之而后快，所以招招狠辣。

        这一刻，一直静默的慕容轩忽然持剑朝祈昊攻来。他的武功虽然平庸，但突然的突袭着实让祈昊一惊。侧身躲避时，他红着眼道：“慕容轩，你这是做什么！”

        “为父亲报仇！”他的声音如一颗小石子投进了平静的湖面，在武林盟内激起了层层微波。九华山庄的数十人在慕容轩的带领下纷纷朝祈昊起来。

        与此同时，宋莲和药王谷的人也持剑攻来。紧接着是丐帮、巨鲸帮、铁掌帮的人。那些曾被祈昊欺骗过、原本已经被祈昊掌握在手心里的人皆红着眼朝他杀来。

        祈昊想杀秋月黎和沈妍，但一个又一个正派人士，如潮水般永无止境地向他袭来。他气急败坏地大吼一声，用内力将他们震开。但众人很快发动了第二次更为迅疾的进攻。

        武林盟乱成了一团，相信祈昊，憎恨祈昊的，形成了两种势力互相厮杀的。还有在旁看好戏的，以及想渔翁得利的。

        祈昊渐渐感到吃力。如果逃走就是做贼心虚，自己所作所为都将前功尽弃。如果不逃，迟早要被抓。他最终一咬牙，施展轻功逃离。

        武林盟主逃了？！

        这一场变故，使众人都懵掉了。

        这还打不打魔教？

        打！

        否则这次武林盟可丢进了脸面！更何况杀死魔头说不定能捞到好名声，成为新的武林盟主！

        墨玉的似水，却似寒潭笼罩，透着冰寒，秋月黎环顾跃跃欲试、浴血亢奋的众人，深邃的双眸仿佛能看透一切。随后，他苦涩地笑了起来。

        阿妍，还是太天真了。这些人，怎么可能放过杀他的大好机会呢……

        杀了魔教魔头，就能在江湖立威，这就是他们今日攻来的目的。说什么报仇，说什么还江湖一个清净，不过是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他们所有人都为了一己之私，才看不见那些真相。

        正派再度对秋月黎使用了人海战术。身上狰狞的伤口不要命地冒着血，还有那些旧疾隐隐发作。他视线已有些模糊，看见憧憧人影扑来，不假思索地在沈妍面前形成一个保护圈，好好地保护她。

        这时，急促的马蹄声远远传来，紧接着，是齐刷刷的脚步声。青萝眼睛一亮，激动地望向秋月黎，秋月黎在看见那些从各分舵赶来的秋水教众后，长舒了一口气。

        终于，等到了！

        他嘴角一弯，双眸似血，冷酷道：“既然你们要开战，本座乐意奉陪！杀！”

        “是，教主！”

        秋月黎冷血无情，杀人从不手软，自然不会放过将军心涣散的正派杀个片甲不留的好机会，他命人两面包抄武林盟，欲将几位掌门活捉，杀鸡儆猴。但在沈妍面前，他总是最温和的，所以，他不想让她接触到任何血腥的场面。

        银丝滑动间，尽是血肉模糊之残躯，有些已被从中腰斩，断躯却还在地上扭曲盘旋，缠于他的双腿之间。

        他怕沈妍害怕，吃力地睁着眼望向她，视线因为失血而有些模糊，却见沈妍下意识地靠近自己，颤抖着手将他的左手擒在了手心。很暖。他忍不住握紧了她的手，那里传来着他所有力量的源泉。

        沈妍仰着头道：“原本阻止你只是不想脏了你的手，如今他们自己送上来，我们可不能一直处在挨打的状态！是他们欺人太甚！”

        那双眼睛，此时深深地凝望着自己，是那样的清晰和明亮，带着满满的信任和支持，是那样的温柔。

        那刺骨的冰凉突然消失，疼痛也瞬间得到了缓解。

        他轻颤着唇瓣，欲说什么，最终什么都没说出口，仿佛一切尽在不言中。

        由于武林盟四分五裂，有些不欲再战，有些追杀着祈昊，所以原本的八百人，如今只剩下四百多人与秋水宫厮杀。比起秋水宫分舵赶来的八百多人，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药王谷的冷眼旁观，使他们没有得到良好的医治，再加上粮草被烧，j□j等诸多因素，他们最终灰溜溜地逃走了。

        只是一天的功夫，战役停歇了。秋水宫再次恢复了平静。不知不觉，天空下起了细雨。雨水冲刷着地上浓烈的血腥气，青萝正指挥着众秋水教徒搬着尸体清理着现场。沈妍呆滞地望着这一切，地上遍布的残躯，令她心悸，总觉得似一场梦境。

        这就是残酷的江湖。

        她有这个觉悟，留在这吗？

        “墨墨……”沈妍拉了拉一直护在她身前的秋月黎，却在她的手触碰到他衣袖的那一刻，他手上的银丝“叮”的一声滑落在地。双腿无力地跪在地上，半响，他都难以站起来。

        眼泪淌落下来，沈妍哽咽着伸手扶住了秋月黎。他的身上满是鲜血，随着细雨化为了雨水滴滴答答在他脚下洇散而来。他想睁开眼睛跟沈妍说，让她别担心，但背部的伤口火辣辣的疼。

        接连几个时辰的战斗，身体已经达到了极致。疲惫和倦意如潮水席卷，不过几秒，他倚在沈妍的胸膛，昏迷了过去。

        然而，即使昏迷，秋月黎的手也紧紧地握着沈妍的手。生怕自己醒来后，她又消失了……

        作者有话要说：正派什么的丢一边，接下去是粉红粉红的剧情啦~酝酿扑倒情节，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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