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XO.08
早晨七点钟。
饮品店的生意冷清，服务生站在吧台内心不在焉地擦着桌子,他的视线越过一排蓊绿的观赏植物,时不时落在店内唯一的一位客人身上。人对于好奇的事物总是过分关注。更何况,她一直不耐烦地拿指甲哒哒哒敲着手机屏幕。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饮品店的门被推开，另一个穿着蓝黑几何条纹外套的女孩子径直走向了那位不耐烦的客人。
“你迟到了。”尹庆美的脸很臭。
店内的暖气开得很大，柳西江把外套放到一旁的座位,对服务生说：“请给我一杯白开水。”然后才像刚刚意识到尹庆美的存在,冷淡矜持地笑：“不好意思,我用完了早餐才过来。我想，你大概也不会有和我共进早餐的心情。”
失礼到了极点。
这个傲慢的贱、人！
尹庆美眼睛里差点冒火,她死死地盯住柳西江，忽然双手j□j口袋，充满恶意的嘲讽道：“柳西江xi，你难道真的不知道G-Dragon那张照片上的人是谁吗？Anti-fans可是感兴趣的很。”她的手上还有着更多能让人震惊的“证据”，足够她把从前受到的屈辱一一奉还。
她气定神闲地想，圣诞节遇到柳西江和G-Dragon果然是圣诞老人送给她最好的礼物。
西江听她说，并不打断，唇边的笑纹越来越深。她喝了一口水才说话：“我确实不感兴趣。”她在网路上看到那张照片的一瞬间就明白了，躲在幕后的人正是尹庆美。没有人会比她更偏执地厌恶自己，而圣诞节的偶遇则给了她这个契机——动机和时间都有了，注定不可能握手言和。
——那么，就掀开彼此的底牌比一比大小吧。
“你先看一看这个。”西江从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往尹庆美的方向推了推，“Princeton University，她因上帝的力量而繁荣，真是个好梦想啊。如果金之旭知道因为你的愚蠢，害得他梦想破灭，会不会……”
尹庆美心底的笃定在她微笑的眼神中一点点消失，她夺过纸袋，把那薄薄的几页申请奖学金的副本文件捏在手里，末页的签名处是她熟悉无比的之旭oppa的字迹。
是真的，居然是真的。
“会不会什么？”尹庆美挣扎着问，也许之旭oppa没有那么想去美国呢。
西江垂下眼，滤去眼中的叹息。同情弱者是天性，但同情敌人则大可不必。她淡淡地说：“厌恶你。”
尹庆美的手指捏地发白，有一刻迟疑地松开又紧紧的握成拳，在听到比诅咒更可怕的“厌恶你”三个字后，终于颓然地放下。
西江走到她身边，从尹庆美衣袋中拿出手机，看到“正在录音中”的屏幕只是皱了一下眉，并没有多意外。西江当着她的面折断芯片，手机咕咚一声被扔进了水杯，看它沉到底。她微笑道：“很高兴我们能达成共识。”
然后她拿起外套向外走去。
“柳西江——！！”嘶哑的痛恨声梗在喉咙里。
西江回头，她无意欣赏尹庆美的狼狈。只在低声说了一句话后，尹庆美的眼神再度陷入沉寂。
服务生的脸色也有些复杂，因为他听见柳西江说：“庆美xi，这世上那么多要较量的你何必跟自己过不去。”
——她从来没有将她看在眼里。“你不配做我对手”，还有什么比这更羞耻的。
以极致的静默和纯爱为卖点的电影发布会上，作为编剧的柳西江被剧组安排在导演许秦豪的右手边。听到对方在媒体和闪光灯前，用非常自信的语气说：“我觉得《雪月花》值得拿今年亚洲的最佳电影奖吧。”
“我可是导演啊！”他开玩笑道：“就算拿到所有奖项也是理所当然的。”
在场的所有人都因为许导演的坦率和野心笑起来，西江弯起嘴角在心底想：有实力的人才能站在这样的高度，被人期待认可。
在她出神的时候，有记者忽然站起来向她提问：“柳西江xi，你之前的一部电影是和BIigBang合作对吗？”
“对，是T.O.Pxi。”西江接过话筒，看着底下窃窃私语，明显还在酝酿着更多新闻的记者们，心底一阵警醒。
——BigBang的队长权志龙已经因为一条绯闻被推到了风浪口，如果在出现一些似是而非的流言，那么BigBang五个人的处境都会非常糟糕。
“请问——”
在那位记者发问之前，西江微微一笑截住了他的话：“我和BigBang的关系么，可是非常认真的暗恋哦。BigBang is very important person。”说完，还调皮地眨了一下眼。
这样偷换概念真的大丈夫？！挖不出j□j的记者只好默默座下。
因为有了这个插曲，其后的采访都被要求只能和电影有关。许导演偷偷朝西江竖起拇指，真是不能让人小看的后辈，“确定不参加完庆功宴再走？”
西江觉得自己的表情有一秒钟空白，她身体里的某个零件仿佛坏掉了，卡卡地生痛。直到远处的闪光灯耀亮瞳孔，她才漾起笑：“留到下一次好了。”
说着再见、下一次，是为了成全自己不舍的情节。
柳西江拉着行李箱站在人来人往的机场大厅，她的心情还是很平静。陌生人分离聚合的画面在眼前上演，凝聚成一滴硕大晶莹的眼泪，也折射着她回忆中的一幕幕。西江站在时光里想着少年的脸庞，他蓬勃的眉眼，生气撒娇的模样……满满的回忆里，他们始终在一起。
……不是所有的梦想都来得及实现。
……不是所有的。
“我会回来，无论如何。”西江拿着手机悄声说，眼底一片盈盈的水光。
有急促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那脚步声越来越近……这样追逐的画面在世间分合的中转站——机场屡见不鲜，只是今次的主角换成了柳西江而已。
“不许走！”衣袖被人拉住。
西江转身无奈地望着眼前半弯腰气息急促却固执不肯松手的女孩子，“在景，你不放我走。我可能就找不到英军无敌又爱甜食的男朋友了哦。”
在景瞪大眼，晶亮的眼中渐渐聚气水雾，她一边揉眼睛一边抱怨：“讨厌讨厌讨厌讨厌讨厌讨厌讨厌！！！！！！不许走——”
她这样孩子气的无赖模样，让西江的心又酸又软。她所认识的人中，在景是最忠于自己内心的人，她的开心是因为真的开心，难过也是同样发自真心。西江笑着上前拥抱她，在她耳畔说：“嘘，就算是airport也不值得哭啊。”
混蛋！居然敢嘲笑她的cup！
在景憋得两颊通红，气得差点跳脚，“柳西江，丫的给我滚！！”
西江忍笑挥挥手，bye-bye，the king of the world。
在柳西江飞离韩国领空的时候，她永远不知道有一个人为了她心碎。有时候错过就是真的错过。
YG公司公开发表了简短的文字声明，打破了外界对这段绯闻的猜测。而一大部分持“在公司的压力下被迫不能公开恋情”的态度的FANS，在之后看到权志龙ins上的独白也选择了沉默——“爱让人幼稚，爱让人成长，爱让人受到伤害，爱让人忘记伤害。这就是爱存在的意义。即使是过去式，我对那个她永远怀有感激和歉意，请让她安静幸福地生活。”
因祸得福的是，失去的人气在公告过去的两小时内迅速上升，甚至有反超原来的趋势。
权志龙隐隐松了口气，躲在房间里给柳西江打电话。让她不再担心，至少……至少听一听她的声音。但是一直没有打通，只有冰冷的机械提示对方关机。他皱紧眉，心底的不安慢慢扩散从一个巨大的黑洞，他推开门——
T.O.P、太阳、大成、胜利四个齐刷刷地同时抬头。
“你们怎么了？”权志龙一个个望过去，大成先心虚地低下头，胜利抓抓头发避开他的视线。T.O.P和永裴对视一眼，还是永裴站出来，担忧地说：“西江xi出国了。”
“永裴啊，你说什么？”权志龙勉强笑了一下，他以为自己笑了——那是在极度的震惊和痛苦下两颊肌肉的抽搐。
“志龙哥……”×2
“志龙……”T.O.P扶住权志龙颤抖的肩膀，却被他挣脱开。他太愤怒了，所有人都知道她走的消息，只有他像个傻子一样什么都不知道。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他要找柳西江问清楚，她凭什么这么做？
对，找她问清楚。
权志龙脑袋里嗡嗡乱响，理智已经不能控制他的行动，他被胸腔里那团火支配。他跌跌撞撞地朝外走，越走越快，最后拼命在奔跑。
权志龙冲进屋的时候，老宅的佣人们正在做清扫。主人不在的房子散发出一种冷清的气息，权志龙紧紧咬住唇，一颗心却不断地向下沉到雪水中。直到管家对他说：“西江小姐的房间在楼上，她有东西留给你。”
他才醒过神，上楼找到了西江的卧室。
他闭上眼，孤零零的站在门边。有那么一瞬间，他想逃离这里，只要不推开这扇门他还可以假装她还在这里，只要在想念时远远地在窗外望一眼就能看见……他可以什么都不做，只要知道她和他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呼吸着一样的空气。
最终，他还是推门进去了。
梳妆台擦得纤尘不染，床头花瓶里她最爱的郁金香被换成了新鲜的百合，书柜里的书她也带走了大半显得有些散乱。权志龙的目光凝在墙上唯一一幅画上，他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只有胸膛剧烈的起伏。
画中人是他，神采抓得极准，仿佛已经描摹了千万遍每一次落笔都那样生动。他微笑时右边眉毛总比左边高0.5毫米，两颊微微鼓起，笑容从轮廓狭长的眼睛里漫溢出来。引以为傲的大白牙轻咬下唇，露出一个羞涩的表情。
笑脸的右下方是一行风骨凛然的小字：岁月长，衣衫薄，我也可周游异国放心吃喝。
一切都结束了么。
权志龙伸手去碰画，在指尖触到的前一秒惊慌地移开，整个人僵硬地后退绊倒在床边。他深深弯下腰，把脸埋进冰冷的被子里，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西江的体温和气息。他双肩颤栗，极力压抑哭腔，终于在“柳西江”三个字面前溃不成军。
西江啊……
西江啊……
空空荡荡的卧室内，他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作者有话要说：虐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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