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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为难


沐母没有说话,只是冷静的看着祁问。

        她不得不承认,在人情世故这种问题上,祁问是聪明的,只需要别人的一个眼神,她就能明白其中的曲折缘由,这是沐青文所没有的,因为自己的女儿没有像祁问一样,经历过那样揠苗助长的残忍。

        祁问苦涩的笑了笑,她早该想到的。

        “阿姨,其实你早就知道了,早很多年就知道了,我说的没错吧!”

        祁问突然觉得,自己也是蠢得可以,要不是沐母早就知道了她们的事情,何至于那么巧合的,沐青文那时候就刚好出国了。

        她突然觉得自己很悲哀,她以为她们年少错过的遗憾,其实都是被人刻意安排的离间,而且还是那么亲近的人,她们到底是做错了什么呢?

        “祁问,离开青文,算是阿姨求你了好吗?”沐母的脸色稍微好转了一些,语气也温和了下来。

        祁问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她实在不愿意真的伤害了她。

        “阿姨,你凭什么让我离开青文,你只是青文的母亲,你没有理由禁锢她的人生,我们都有自己的人生,你们不能以你们的价值观来判断我们的爱情……”

        祁问很少这样的激动,怕也是动了气,说话横冲直撞的,也不顾及什么后果了。

        “我凭什么!”

        祁问动了气,沐母显然也气的不轻,一掌扇在祁问的脸上,连她自己都不相信,她这辈子第一个巴掌,打向的竟然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

        “阿姨,这算是你的恼羞成怒吗?”

        “我十月怀胎生下她的苦痛,谁还有我更爱她,我从小教她做人,给她最好的教育,不是让她和你搞同性恋的!祁问!你站在什么立场,你凭什么指责我不爱!”

        脸上火辣辣的疼,疼的祁问有些晕,扶住一旁的桌子,怔怔的看着沐母,已经被阿姨厌恶到了这种程度吗?

        “祁问,你说话!”沐母为自己刚才一时失手而感到抱歉,她是真的气急了,才不受控制的下了狠手。

        祁问揉了揉被打的生疼的脸,“阿姨,让青文嫁给一个她不爱的男人,你就能安心吗?她一辈子都不开心,你就安心了吗?”

        祁问承认,刚才是自己冲动了,说话也不经大脑思考的,脱口而出。

        可是,她并不认为自己错了,诚如沐母所言,她是爱沐青文的,没有人比她更爱青文,没有人会甘心受大半辈子的苦,辛辛苦苦的把孩子养大,没有人会心甘情愿的用尽毕生的精力去教育孩子,去给她最好的未来。

        父母的恩情是源于爱,可是现在这份爱已经变成了负担。

        父母总不能为她们规划完一辈子的道路,剩下的人生百年,还是要靠她们自己的。

        她不愿意青文伤害了她的父母,但是她更不愿意青文剩下的人生都活在闷闷不乐之中,如若真要选一个,她宁愿,青文能选择前者。

        每个人都只有一个一生,为什么要赠与一个你并不爱的人。

        “你说的那叫什么话,我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吗?”

        沐母着实气的厉害,看着祁问眼里尽是恨意,“如果没有你,她会找到一个好男人,找到一个可以照顾她一生的人,而这个人不会是你祁问,你是个女人,你凭什么承诺青文一辈子,你这是害了她!”

        沐母的情绪越发的激动,她们怎么能在一起。

        她的女儿应该穿着高贵的婚纱嫁与一个帅气的男子,然后有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或是乖巧听话的女儿……

        可是这一切,都因为祁问的存在而灰飞烟灭。

        她的女儿喜欢的,竟然是个女人,这让她如何接受。

        陆萧看这架势,连忙给自己老师打了电话。

        看着盛怒中的沐母大有又要动手的样子,陆萧赶忙冲了出去护在学姐的面前,天知道她学姐现在有多柔弱,再挨沐母几下,指不定就送医院了。

        “阿姨,我是沐老师的学生,您有事好好的说,别动手呀!”

        “学生?”沐母上上下下的打量了陆萧几眼,嫌弃的嘁了一声,明显把陆萧归到了祁问那类人之中。

        陆萧尴尬的别了别脸,嫌弃也不要嫌弃的那么明显呀!

        “学姐,你真没事吧!”有的老师拉着自己母亲,陆萧这才有空来关心自己学姐,脸上那鲜红的印记,真是看的陆萧都心疼了,更遑论深爱她的老师。

        祁问的情绪已经平静了不少,冷漠的摇了摇头,和沐青文对视了一眼,扔下一大群的人,转身离开。

        “你走什么走,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沐母眼看祁问要走,不甘心的要上前去拉住祁问,却是被沐青文拦住。

        “妈!你还嫌闹得不够大吗?”沐青文脸色铁青,担心着祁问的身体,连忙让陆萧去跟着祁问,千万别出了什么岔子才是。

        沐母用鼻子哼哼了两声,拉上沐青文就往回走,“我回去再慢慢和你说!”

        沐青文现在是再想否认也没有办法了,她还从来没有见过母亲如此的失态,她是不介意回去和母亲慢慢的说,她喜欢祁问,她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她虽然怕,但是她会去面对的,她只是很担心祁问而已。

        公司里那群小女人的八卦之魂已经熊熊的燃烧了起来,经理也跟着去了办公室,没人管着,大家是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小声的嘀嘀咕咕着,还有那不怀好意的笑声和唏嘘声。

        南涯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你们都很闲是吗?”南涯的手重重的敲在桌上,震得一群人鸟兽散的纷纷回了位置,低着头做事,谁都不敢去看一眼盛怒中的南涯。

        “我要是再听见你们议论一句是非,你们就卷铺盖走人!”说完环视了一周,摔门进了经理办公室。

        老板都下了话,谁还敢在背后议论是非,一个二个儿的埋头做事,办公区域一时间安静的可怕。

        沐母和沐青文两人一路打车回去的。

        沐青文猜到她母亲是一个人去的,要是父亲在的话,再怎么着也不会看着母亲动手打人的,怎么能动手呢,小时候母亲明明那么爱护祁问的。

        出租车里的气氛沉闷的吓人,吓得开出租车的师傅都赶紧打开了当地的广播。

        广播类两人耍宝的脱口秀很精彩,乐的司机师傅笑的哈哈的,反观,后座的两母女,啧啧,真是没得说。

        “说吧,你和祁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回国来,其实就是为了她是不是?!”一回到家,沐母的火气就憋不住了。

        沐青文沉默的坐在沙发上,许久才点头,嗯了一声。

        “青文,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她是个女人呀!”

        沐母有些接不上气的样子,她不明白,一向乖巧听话的女儿,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所以她潜意识的相信了那个人的话,相信了都是祁问的错,所以也是气上心头,照着地址找到了祁问的公司,生平第一次像是泼妇一样,和别人大打出手,而且打的还是那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

        “妈,在国外你也不是没有见过,明明当时你还是包容的。”沐青文据理力争,明明母亲在国外看到的时候,还挺能接受和包容的。

        沐母生气的拍在桌上,“那是因为他们不是我的孩子!包不包容是一回事,接不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

        沐青文是知道的,出柜的这条路不会好走,但是,她不愿面对的是到了这种时候,那个人不在自己的身边,这样,真的太无力了。

        家里这场无解的纷争还在继续,被沐母拍桌惊醒的沐父一脸茫然的出门看着沙发上两人怪异的气氛。

        “老婆子,你该不会是去找祁问了吧!”

        沐父暗叫不好,怪不得自己老婆吃完午饭就央着自己去多睡一会儿,他明明给她说过让她别那么激动,让她了解清楚了再好好去谈的,看这样子哪还有要好好谈的意思。

        “老头子,你最好别张嘴,这件事你不管我来管!”

        沐母那是火上心头,作为母亲的她不明白作为父亲的沐父在这件事情上怎么能这么淡定,女儿也是他的好不好!

        “爸,其实你们早就知道了对不对?”沐青文惊讶的看着自己的父母,“其实,你们这次回国就是因为知道了这件事情,对不对?”

        沐母冷哼了一声,“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

        “要不是什么?”

        沐母发现说错了话立马停住,沐青文却是说出了一个所以然来,“因为有人给你们说了什么对不对?”

        沐青文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惊得立马站了起来,“谁告诉你们的?”

        “青文!”

        “爸,到底是谁告诉你们的!”沐青文急的红了眼眶,她大概猜到了祁问的疏远是怎么一回事,就因为怕自己父母知道,祁问那混蛋就舍得让自己那么伤心么!

        沐父叹了一口气,摇头,“我也不知道是谁,当时那人是直接联系你妈的。”

        沐青文看向自己的母亲,不过看的自己母亲一副什么都不愿意说的表情,她放弃了,给陆萧打电话,只是奇怪的,陆萧的电话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电话,一种不好的感觉涌上心头。

        沐母以为沐青文实在给祁问大电话,气的一把抢过沐青文的手机,愤怒的一把丢下了窗户,“你不准再和她联系了,明天就和我们回去!”

        沐青文这下突然没什么好怕的了,无所畏惧的看着自己的母亲,“然后呢,妈,你是不是就要开始给我安排相亲了,再让我嫁给一个你喜欢的女婿?”

        沐母一脸通红,“你说的这叫什么话,我还不是为你好吗?你和祁问能有什么未来!你们有没有想过以后的事情!”

        沐青文摇头后退,脸上已经挂满了泪痕,“要怎么走那是我的事情,你没有权利决定我的人生的,那些都是你理想的我的人生,并不是我希望的,你这是要逼我吗,妈妈?”

        听着女儿如此说,沐母有些动摇了。

        她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女儿有多少年没有向自己撒过娇了,如今为了祁问……

        沐父也不忍心自己的女儿如此难受,坐到自己老婆身边,安抚的摸着沐母的背,“你何至于将孩子逼得那么紧,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又何必呢?”

        沐父当然也是不明白自己的女儿怎么就喜欢了一个女人,论接受,他还谈不上,他只是不愿意自己的女儿那么伤心,他只是想回来和青文好好谈谈,他想听听女儿是怎么样打算的,却是不料被沐母这么一闹,哪还能谈的下去。

        “她可是我唯一的女儿,我怎么能看着她走上那条不归路!”

        强势了好几天的沐母,情绪全面溃败,哭的泣不成声,“我和你都这么正常的,怎么,怎么她就只喜欢女人了呢?”

        沐青文听着自己母亲哭泣的声音,心里更是难受的紧,她不明白,这点上,倒是谁对谁错。

        她和祁问错了吗?她们不过是相爱而已,父母有错吗,他们只是想自己的以后更安妥一些。

        沐青文走了过去,蹲在母亲的身前,“妈……”

        沐母抱着沐父,没有搭理沐青文,她不能接受,她绝计不会接受自己的女儿和一个女人搞在一起的。

        “妈,不管你接不接受,我这辈子只喜欢祁问一个人,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沐青文平淡的诉说着自己的心声,她从来没有在父母面前谈过这些小女儿家的心声,但是今天,她想告诉自己的父母。

        告诉她们自己在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上了一个人,那个人总是表情淡淡的,一副天塌下来都不关她的事的感觉。

        ……

        喜欢上祁问,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这些年除了祁问,她谁都没有动过心,仔细一想,喜欢祁问,应该就是她坚持的最久的事情了。

        她年少时的喜怒哀乐,她年少时的悲欢离合,全是祁问给的。

        祁问待她好,好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

        所以,喜欢上祁问变成了理所应当的理由。

        沐青文说着,淡淡的笑了起来,那些和祁问一起长大的日子,成了支撑着她走过这些年的依靠。

        “住嘴!”沐母厉声的呵斥这沐青文,“别在我面前说那么变态的事情!”

        一句话,怔得沐青文脸色煞白,在自己母亲眼里,自己都成了一个变态么?

        沐青文站起身来,看着自己的母亲,有些悲哀的笑了,“妈妈,对不起,我要去找祁问,我担心她……”

        “沐青文,你敢!”沐母看着沐青文。

        沐青文低着头,眼泪啪啪的往下坠,“妈妈,对不起,我放心不下她。”

        说完,沐青文就跑了出去,她要见到祁问,现在,马上!

        沐青文疯狂的跑出了小区,却是不知道该去哪里找祁问,手机又被自己的母亲摔坏了,她只能急得找了个路边电话,一遍遍的拨着祁问的电话,只是,打不通。

        沐青文不死心,又拨了陆萧的电话,依旧没人接。

        许久,沐青文又想起来,拨通了南涯的电话,终于接通了。

        “南涯,是你吗?”

        南涯这边正在训经理,怎么什么人都在往公司放,就接到了沐青文的电话,“青文,你那边还好吧!”

        “也就那样了,你知道祁问去了哪里吗?”

        “陆萧跟着她的,你别太担心。”南涯拿了车钥匙出来,“你在哪里,要我来陪你吗?”

        沐青文有些沮丧,靠在栏杆上,“我在我家楼下。”

        “好,我马上来。”

        南涯的速度决定是一路100码的开过来的,吹得头发都定型了。

        “还好吧!”南涯询问的看着沐青文,她看着祁问和沐青文这一路的辛苦,知道她们能在一起不容易的。

        “嗯……”

        “你也别太担心,总会有办法的。”南涯缓缓的发动了车子,漫无目的的在街上开着。

        “嗯……”

        沐青文将自己窝在座椅上,难受的感觉一拨拨的袭来,她急切的想要见到祁问,她想知道祁问疏远自己是不是因为父母的关系。

        “南涯,我想见祁问。”沐青文将脸庞隐在长长的青丝之中,声音还带着些许的哽咽。

        “我再打打看陆萧的电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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