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凄凄惶惶
“小姐，你最近看起来气色好上了不少！”金铃端进来一盆热水架在床头，哈了一口气说道。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我倦倦的说，着实还是有些困。
金铃扶着我起来，替我掖了掖被脚，“还早着呢小姐，才卯时而已，天还未亮！”
“冬季里日头不会这么早出来的……”我笑道，这个傻丫头，总是想着让我多睡会儿。
视线及处，看到了梳妆台上多了样东西，“金铃，那是什么？”我指着那盏白点珠流霞花盏说道。
金铃跑过去将它捧了过来，一同拿过来的还有一个紫檀镜锦妆匛，“这是昨夜入夜之后皇上和王爷分别派人送来的，皇上送的是流霞花盏，王爷送的是妆匛盒子，昨夜见小姐睡过去了，就没和小姐说。”
我垂了垂眼眸，不知道他们怎么同时送来这些东西。
“小姐，你不高兴？”金铃见我并未露出任何喜悦的神色，有些疑问的说道。
我摇摇头将东西放下，“把它们收起来吧。”
一个时辰之后金铃将我收拾好便推我出了门，今天的日头正好，照在人的身上有些暖洋洋的，我抬头看了看，许久没曾看见过这么蓝的天了。
集市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来来往往，竟是如此热闹，快要过年节了吧，这么多的人。
“小姐，你看这个……”金铃刚放下一个布偶，转手就被一只手拿了起来。
“喂！你这个人……是你！”肖芜拿着先前金铃拿着的布偶，吃惊的看着金铃，“是你！馋嘴丫头！“
“你说谁是馋嘴丫头！？”金铃气结。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肖芜便不再做声，倒是金铃咄咄逼人的堵的肖芜无处可去。
上次只记得那个帮忙拿东西的傻侍卫，没想到竟然在这儿遇见他了，原有意替他解围，此时我便出了声，“金铃，不得无礼！”
“你的丫头倒是伶牙俐齿，让我的侍卫无话可说！”一阵戏谑，难怪会碰见肖芜，原来刘挷在这里。
我点头示了示意，“王爷…”
“本王还以为你不会出来。”刘挷看着我若有所思的说道。
“今天日头正好，不出来岂不是辜负了大好韶光，你说是么王爷？”我看着他反问道。
“你身子不好，还是多注意自己。”他神色转常，不再盯着我。
“多谢王爷关心。”我微微笑道。
“昨夜……”他嘴唇动了动，要说什么话最后还是未曾说出口。
“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让我的胸口起伏不定，他急忙解下自己的衣服，上前来替我搭在身上，“不是说了，让你多注意……”
片刻安息下来，我对着他说道：“东西我收到了，王爷有心。”
他笑了笑，又有些殷切的问道，“那你看了么，可否喜欢？”可能是意识到自己的这句话有些唐突，不待我回答转而他又说，“你收下便好。”
我微微颔首，“东西我收下了，如此便不打扰王爷了，改日再拜谢。”
“甚好，正好本王也有事情要处理，改日……改日相约。”
金铃推着英阁走远后，刘挷望着那抹淡色的身影仍是久久不能回神。
“王爷，人已经走远了……”肖芜对着刘挷不解的说道，他不明白从昨夜东西送出去之后王爷在皇后娘娘居住的宅子门口站了一宿，也不明白为何明明看着皇后娘娘同那个馋嘴的大丫头走到集市的时候才上前打招呼，还要装作偶遇的样子。
金铃仍然兴致勃勃的光顾着市面上的小摊贩，到了一偏僻处卖字画的地方，我便让她去别处采买自己的东西，我在原地等她。
当我掀起一幅画看的时候画后面的人让我惊住了，“瑞洵……”
瑞洵身穿一袭棕色长袍，头发散落着，手上拿着一壶酒，半醉微醺的斜坐在摊子里，旁边站着一位姑娘。
“瑞洵……”我轻声呼唤眼眶不由自主的红了，那位姑娘见我叫瑞洵的名字，有些防备的看着我，“你是谁？”
我擦擦眼泪，“我……”去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好。
似乎是听到响动，瑞洵动了动身子，睁开眼睛醒了过来，“初凝……”他开口似乎是呼唤那位姑娘的名字，起身看到我又愣住了，我们之间就这样看着对方，仿若时间静止，只剩下我们两个。
过了好久他才反应过来，急忙整理者自己凌乱的头发和衣裳，“隽儿……我……”
我看着他，好想对他说，我还惦念着他，记挂他，我想知道他过的好不好，可话到嘴边还是转成别的，“本宫在宫里待得闷了，所以出宫散散心。”
“你是……”他身边的那位姑娘听我这样自称讶异的看着我。
“本宫……”他叨念着这两个字，面前从嘴角扯出一丝苦笑，“我倒忘记了，如今你的身份不比从前了……”
“我……”我哽咽着，我多想告诉他不是，不是这样的，“我……”
“还是请皇后娘娘移驾尊步，离开这里吧，卑下乃一介戴罪之身的乱臣，怕污了皇后娘娘的眼睛……”他继续躺下，拿起手中的酒灌入口中，“初凝，送客……”
金铃还在别处，此时此刻即使我想要离开却也无法动弹半分，我看着颓废的瑞洵，忍着自己的泪水，感到羞愧万分，是我害的他。
那位叫初凝的姑娘见我不走，便上来推我，可能她不知道我行动不便，一个不小心竟是把我推翻在地，“赶快走吧，这不欢迎你！”
“啊——”摔倒在地，地上的石子十分硌人，未曾防备被石子滑伤了脸。
听到我的声音，瑞洵急忙起身，一把推开初凝将我扶起，“隽儿，怎么了……有没有事，疼不疼……”
我有些慌乱的推着瑞洵，只听见瑞洵连忙道歉，“对不起……隽儿……对不起……我忘记了你的腿……”
金铃听到声音急急忙忙赶过来，“小姐，你有没有事？”
“瑞少爷，你太过分了！小姐她为了你……”金铃推开瑞洵，将我扶到轮椅上，“金铃——”我急忙出口制止她，“我们回去吧，我累了……”
瑞洵还要上前查看我的伤势，被金铃一巴掌打了过去，没落准打在他肩上，“隽儿，你受伤了，我替你收拾伤口……”
我底下头，脸庞感觉到火辣辣的疼，委屈难过后悔，眼泪有些不争气的掉了下来，瑞洵强行推开金铃，将我拥入怀中，“隽儿，哥哥错了，哥哥不该朝你发脾气……哥哥错了……”
再见时，我曾想过万般可能，可事实却总是如此不堪，瑞洵拼命的向我道歉，我却感觉周围的声音越来越弱，眼前又开始模糊起来，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那该多好……
再次醒来，周围一片熟悉，看着周围华美的器具和金光闪闪的大殿，我知道我又回到了皇宫。
“皇上，娘娘醒了……”一旁的小太监嗓音细细的说道。
我抬头，望见了刘珩，却不知怎么哭了，刘珩看着我，沉默着不再说话，或许他也觉得此时此刻无话可说吧。
“娘娘脸上的伤已无大碍，如果没有什么事情，草民先告退了。”是天炽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也来了，是来为我看病么？
“既然皇后的伤情无大碍，那边退下吧。”刘珩让天炽退下了，他在我跟前，依旧没有同我讲话。
金铃将我扶起来，给我垫了一个枕头靠在身后，“我…怎么…了？”我开口问道，声音却嘶哑难听。
他盯着我半晌，撂下一句话，“这是最后一次，记住。”转身离去。
后来我知道，刘珩一直派人跟着我，他说的最后一次，是放过瑞洵的最后一次。
我茫然的看着金铃，金铃看着我又开始掉起眼泪。
“金铃，我怎么了？”我记得明明当时和瑞洵在一起，可是怎么醒来却又身在皇宫之中？”
“小姐，既然都到了这个地步，就忘掉瑞少爷吧……”金铃哭着对喊道。
忘记……我怔怔的呢喃着，“瑞洵……”想起了什么东西，发了疯的一样找着，“我的荷包呢？”
“我的荷包……我的荷包在那……瑞洵他在哪……”
金铃把住我的双手，“小姐……不要……”
可是此时此刻的我已然疯魔，发了狂一样的找着那枚荷包。
“小姐，你停手……金铃帮你找……”
金铃找了许久没有找到，我也没有找到，我痴痴的摇着头，“我的荷包……瑞洵……”
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我突然叫起来，“瑾瑜……皇上……”我摇晃着金铃的肩膀质问着她，“皇上呢？皇上呢……”一定是他，一定是他拿走了我和瑞洵的信物。
“小姐……小姐……”金铃在一旁焦急的喊道，“小姐，你别这样子……”
“带我去找皇上……快点……”我不断晃着金铃，而金铃一直哭，“快点啊——”直到我对着金铃吼道，金铃擦擦眼泪，“小姐，奴婢带你去找皇上……”
一路去找着刘珩跌跌撞撞，找到刘珩的时候，刘珩正在芳清池的兰圃，身旁陪着海贵人，门口的侍卫拦住了我。
“让我进去……让我进去……”我从轮椅上跌了下来，听到声响，刘珩赶来过来。
我看到刘珩，发了疯的抓住他的衣角，“是不是你拿的？是不是你拿的……”
“护驾……”看到我疯魔的样子，海贵人吓了一跳还是镇定的喊着侍卫……
“你们都退下……”刘珩咬着牙吼道。
所有人都走后，兰圃之中只有我们两个，我依旧呢喃着，“还给我……”
他俯下身来，稳住我的肩膀，“阁儿……怎么了……”
“是不是你拿的，我的荷包……还给我……”我死死的拽住他的衣角。
“朕没有拿你的荷包……”
“不可能……你还给我吧……求你还给我吧……”情急之下我开始对着他使劲的磕头，他一把推开我，不可置信的望着我说道，“那东西对你就那么重要……”
“求你还给我……”
“你为了一个苏瑞洵竟然如此下贱……”
“求你，我们之间只剩那点联系了，求你……”
听罢这句话，我便更加认定是他拿走了，“还给我……”我拽着他，他想挣脱我时我朝着他的手臂使劲咬了一口。
他握紧了拳头，怒火在胸中翻腾，“朕以为……”“
“朕在你心里就那么不堪……”
“既然如此朕就不堪给你看看……”
“不要——”
我想逃却发现自己怎么也无法挣脱，双腿无法动弹的我只能任由他将我摁住在地上,等我意识到即将要发生什么事情的时候已经太迟了，我拼了命的挣扎着想要逃开，刘珩撕碎了我的衣裳，抓住了我的胳膊，就那么毫无征兆的进入到我的身体，我几乎听到了肌肤被撕裂的声音。
疼痛汹涌的袭来，一波又一波，不断地被贯穿着犹如千千万万只蚂蚁在啃咬撕扯，血不断的从我身下留出，到后来我彻底叫哑了嗓子，牙齿嘴唇都在不停的颤抖，那种无法停止的颤抖，就这样子不停的颤抖着，蜷缩着，被他强迫，喉咙发不出一点声音。
兰圃里狼藉一片，四处弥漫着兰花的香味，我从未感觉到自己是如此的肮脏，身上的每一寸，每一分都如此下作，我好希望上天能在此时立即收走我的性命，结束这种漫长无边的痛苦。
好冷……一阵阵冷意袭来，像腊月里的冰水浇透全身，好痛……我从未感到这样无助，我再也没有气力去反抗他，终于眼前所有的事物开始崩溃，好黑，我什么也看不见，看不见金铃，看不见瑞洵……好累，好想睡……
是谁在拼命的摇晃我，抓着我的手腕，那个怀抱好暖，熟悉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大吼着：“你就那么爱他，是不是！为什么！为什么！朕给你你想要的一切，你到底要什么！朕都给你……”
我真的好想听清楚他还在说什么，可是真的好痛，我全身上下都在痛，好累，好难过，黑暗渐渐吞噬我的意识，直到什么也没有……
小轩窗，正梳妆，上高楼，美人笑里轻轻语?好梦由来最易醒，妾若浊水泥，浮沈各异势，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翠沼残花片，似此星辰非昨夜，重叠泪痕缄锦字，血纵能乾终有迹，相爱本是无凭语，莫向花牋费泪行，终身误，碧落黄泉，两处难寻，鱼沈雁杳天涯路，始信人间别离苦，他生莫作有情痴，可怜无定河边骨，算前言，总轻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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