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 进王府接旨拜堂 五福苑恭敬敬茶5

黛玉和水溶两个好不容易收拾妥当，天色已经大亮，水溶在前面走着，黛玉在后面扶着紫鹃的手跟着，略略差半步的样子，这样便也中规中矩。倒是水溶，大约是觉得夫妻两个一同走会比较好，所以不时的便慢下半步来，可是每次他慢下来，黛玉便也随之慢下来。一点都不失了规矩。水溶便知道黛玉这是故意为之了。

        “玉儿，你是本王的王妃，和本王并肩而行，这府中的人也不会说你的不是。”水溶终究还是忍不住了，这小女子，哪里来的这么多规矩？

        黛玉听了这话，不觉莞尔一笑，倒是加快了一小步和水溶并立而行。两口子便这样一路走一路说话，不过大概是心里头都有些新婚的羞涩，因此倒是话不多，不外就是水溶给黛玉介绍了一下老王爷这边的情况。

        老王爷如今住的院子是正院东边一个大院子，叫做五福苑，不过他倒是经常都不在五福苑中，倒是在五福苑旁边的一个小跨院里面住着，只因为安氏便是住在这小跨院的。除了他们之外，五福苑还有一个跨院住的是安氏的孩子们，其中包括了三个儿子和两个女儿，只不过按照朝廷的规制，她的儿子和女儿们便不能称之为世子郡主。

        虽然水溶没有明说，可是黛玉却能猜测出来，这些年中，安氏无时无刻不是想着要住在大院子里，做名正言顺的太妃，可是一直都不能如愿。作为侧妃，倒是没有能住大院子的资格，因此便只是把老王爷长期拉拢在自己的小院子里。可是能十几年如一日的让老王爷只独独钟爱于她，确实也是手段。

        等到了五福苑中。倒是和水溶口中的冷清不一样，院子门看样子是早早看起来就已经打开了，里面也都清扫的干干净净的。婆子丫鬟给子在料理自己手中的事，倒是有条不紊。因见到水溶和黛玉两个人走进来，便都上前行礼请安，并没有因为是老王爷院子里的人就没规矩。

        黛玉看着这院子里的情景，便猜出来这可不是老王爷的功劳，这院子怕是安氏在打理，如今看起来这暗示到底也是个有些能耐的人。一个侧室出身的人，便能把这府中料理妥当，确实不错。排除她的名声不好，且对水溶兄妹也不好以外，倒也真是个能干的人。只是这样的人何苦做人妾侍，便是去了那个大宅门里面做当家奶奶也是使得，岂不是比如今的情势好多了？

        水溶和黛玉绕过院子里的影壁。便看见上房那边早有人打起帘子等着。却是个穿戴都很精致的女子，大概也就是十七八岁的样子，容貌艳丽，是个让人很是值得一观的美人。只是这女子倒是妇人打扮，头上也是有好几件价值不菲的珠翠，看着倒是不像寻常的丫鬟了。黛玉便有些好奇这人是谁？难不成老王爷院中还有这样年轻的妾侍不成？只是放着这样年轻貌美的人在老王爷身边，安氏能允许？

        只是水溶在看到这人的时候，不由得只是锁紧眉头，倒似乎是充满了怒气一般。不过看看一旁的黛玉，水溶还是重重的吸了一口气，然后把心中的怒气都压下。这摆明了便是挑衅自己，却不能发火，要不然岂不是连黛玉都没脸了？既然到了这里，就只能进去，便是早就应该猜到。今日定然是没有这样容易过去，这安氏倒是好成算呢，这算是下马威吗？

        “王爷和王妃来了，老王爷一早就起来在等着呢，连早膳都还没用，这会儿怕是已经等不及了。”这女子一边打起帘子一边说道。

        听着她如此说话的语气，黛玉不觉就更加疑惑了几分，怎么听她的语气倒全然不像是下人，对水溶的语气中也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亲昵。到底是自己听错了，还是其中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

        何况。老王爷一早便来着院中等着自己敬茶，可见今日这碗茶倒是不太好敬。不过老王爷大概是不会想到这么多，料想不过是侧太妃安氏的主意吧。可是不管现在前面是荆棘密布还是山崖陡峭，自己都只能往前走，到了这里，便是再也容不得自己退后半步。心下想着。黛玉倒是更加谨慎几分，唯恐一时大意倒是做错了给人留下把柄。

        因并不知道眼前这女子的身份，因此黛玉一面冲着这女子微微点头，算是应了她的话，一面紧紧随着水溶的脚步进门。可是黛玉总是觉得，从到了这院中，水溶这会儿似乎是僵了身子一般，看起来直挺挺的，倒像是压抑着怒气。所以不由只是在心下猜想，到底这父子两个怨气有多深。

        进了门去，倒是有十来个丫鬟婆子在屋里，衣着打扮都是不俗，因见了水溶和黛玉进来，忙就请安问礼，亦是不曾错了规矩。黛玉便在心中猜测，到底是王府的人，一举一动都是规矩，比起自己以前见的下人们不知道强了多少去。

        不过，由此便也可知这安氏侧太妃的厉害之处，要不是她这些年的管教得当，在这样一个没有主母的府中，下人们少不得早就翻了天了。只是好端端的，怎么老王爷这里倒是有这样多的人在伺候，莫非说是安氏侧太妃也在？

        心下想着，黛玉便只是悄悄儿朝着周围打量一番，果然便看到了一个打扮与众不同的女子，年纪大概也就是三十几岁，容貌很是不俗，而且看起来就是衣服柔顺可人的模样儿，料想便是安氏侧太妃了。黛玉心中暗道，难怪老王爷会因为她而不惜抛妻弃子，要是自己是个男人，大概也会喜欢这样一个看起来便是柔弱无伤害，只想让人捧在手心里呵护的女子吧。只是这女子如今看着自己的目光中都是恨意，料想和自己是不能交好，但是自己也确实是没有必要与她交好。

        不过黛玉对于眼前的女子很明显的恨意并不十分担心，她并不是自己的婆婆，也不是王府的太妃。不过只是侧太妃，说的不好听点，便还是个下人，倒是也不用自己这个明媒正娶的王妃到她面前立规矩什么的。

        就在这女子旁边的榻上，端坐着一位老者，年纪不过是四十多岁的模样儿，看他的装束打扮，应该便是北静王府的老王爷了，也就是自己的公公了。不过看起来他对自己大约也是不太友好。要是说安氏不用顾忌的话，那么老王爷便是自己一定要顾忌的人了，安氏固然可以不搭理，但是老王爷是自己的公公，若是他有什么话说，自己这个做儿媳妇的便不能有错处。

        水溶对眼前这两个人却不是很友好，尤其是看着安氏就站在老王爷的旁边。心中就更是觉得不舒服了。可是既然来了，便要按照规矩来，今日既然是来敬茶，这杯茶无论如何都是要他喝了才算完事，所以只是面无表情的说道：“给父亲请安！”

        老王爷看着水溶这张没有表情的脸，只是恨恨的说道：“少见你几次，我便安了。你这一大早是来给我请安，还是来奔丧的？”

        老王爷原本也是军人出身，说话难免就少了一些顾忌。也不嫌忌讳便说出这话来。黛玉初听倒是吃了一惊，不过因为低着头，面子上倒是也没有太显现出来。

        “父王这话儿子如何能承担的起？”水溶话虽然是这样说，但是面上的表情却好像是，我今日便是给你奔丧又如何的模样。

        “你这忤逆之子，这些年从来就没有听过我一句话，你眼中可有我这个父亲。”老王爷大约也是被水溶的表情给气到了。只是气咻咻的冲着水溶嚷嚷。

        “便是听了父王的话又能如何？便是我眼中有父王又能如何？难道说我听话了、眼中有父王了，父王的眼中便能有我不成？只怕也是未必吧。”水溶看着眼前的父亲，嗤之以鼻的说道。

        听他的话那便是让安氏做了太妃，然后把自己的王妃拱手让给安氏的儿子，要不然便是自己做的再多，他也是不会满意。

        黛玉看着这父子两个都是火气很大的样子，所以便悄悄看了一眼安氏，安氏这时候难道不应该说点什么？安氏倒是一副受尽委屈的样子，只是在一旁泫然欲泣。估计觉得这时候火候到了，所以便开口说话。

        “原是因为妾身才会让老王爷和王爷父子失和。老王爷便不要再怪王爷了。”说这话的时候差点儿就掉线眼珠子来，倒是真像是觉得自己做错了一般。

        水溶看着安氏如此，眼中便是掩饰不去的不屑，这女人便是用这一招哄了父王这些年。

        “这哪里就是你的错了，明明就是这不孝之子的错。”老王爷听了安氏这话，果然就是更加暴躁了。却又能小心翼翼的对着安氏说话，语气更是极尽温柔。说话的时候也少不得要对着水溶恶狠狠的瞪两眼。也是，眼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儿受了委屈，老王爷这样的人如何还能忍耐。这安氏便是只用这一招就能让老王爷听信多年，自然是因为招数不再多，在于是否管用。

        眼瞅着水溶又要说话，黛玉便知道，要是水溶再说出什么，今日只怕是便要大吵了，因此忙就抢在水溶之前对着老王爷行礼道：“儿媳给父王请安。”

        黛玉忽然说话，倒是打破了父子两个的僵局，老王爷这才把目光拉回到了黛玉的身上。只是打量两眼便觉得果然就是个出色的人，难怪当初水溶愿意在众目睽睽之下和皇上求圣旨赐婚。

        “你起来吧。”老王爷便是不情不愿的，可是想着这林黛玉到底是皇上赐婚，又是封了县主的，便不能不多给几分面子，因此倒是比对水溶的时候和颜悦色一些。何况适才知道适时出声打破僵局，也算是个聪明的人。

        只是这安氏看着黛玉居然是个如此难得一见的美人儿，便是连跟着他们两个人进来的安家最出色的女儿雨燕也是比不上她一半，安氏便只是看着风流雅致的黛玉，就已经开始有些担心。

        不过安氏心中也清楚，雨燕已经是安家这一代最漂亮的女孩子，当初自己才会选了她进府。如今和新王妃相比却依然是败下一筹，自己也是再难找到一个比雨燕还要出色，又能为自己所用的人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不过安氏转而一想，只觉得容貌倒是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女人的容貌出众固然要紧，可是最要紧的却是要了解男人心中的想法，手段往往比容貌更加要紧。安氏在王府多年，一直都能把老王爷拉拢在自己身边。自然是极了解男人的心思。这会儿便寻思着要给自己的侄女儿雨燕教些手段勾引水溶才好，要不然万一水溶的心只是在这位新王妃的身上，自己的一番苦心可都是要白费了。

        眼看着该打的招呼打了，水溶只是觉得站在屋里的安氏有些碍眼，因此便不想在这里继续待下去。水溶只是朝着外面轻轻招手，随即便进来一个丫鬟，手中端着一个盖着红绸子的盘子。上面搁着一对茶碗。黛玉也不曾知道水溶这是什么时候准备好的，但是他既然已经准备好了，自己便敬茶就是。

        黛玉只是走到老王爷的面前，旁边的丫鬟倒是机灵的很，忙就拿过绣垫铺在地上，黛玉这才缓缓跪下去，对着王爷便是三拜，然后从丫鬟手中接过茶碗高高举起：“父王请饮媳妇茶，恭祝父王福寿绵长。”

        老王爷看看黛玉恭恭敬敬的样子。倒是也没有过多为难，便只是从黛玉的手中接了茶，却也没有喝，倒是顺手便搁在了一边。看似是无意的举动，可是今日是新媳妇敬茶，除非是不满意，要不然总是会喝上一口再放下。这老王爷此举明显就是没有给黛玉脸面。便是淡定如黛玉，面上也是有一闪而过的难堪。

        水溶料想这事老王爷要为难黛玉，眼神更是在这一瞬间幽暗许多，因此便说道：“今日我和王妃来是要给父王敬茶的，等敬完茶，我们还要入宫去叩谢皇上。父王是知道的，宫中最讲究礼仪，要是因为父王的关系去的晚了，只怕是皇上生气倒是不好。”

        听了水溶这话，老王爷可是气的不轻。这分明就是拿皇上来压自己，这小子如今的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连自己这个父王也不放在眼中。因此便气呼呼的瞪了水溶一眼，却发现水溶的目光不知道落在何处，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老王爷眼看着自己的儿子都不搭理自己，便只能无奈的回头盯着黛玉看。

        “你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姑娘。自然是然极懂规矩的，多余的话我也不说，可是有一句要嘱咐你，便是在王府要懂得尊敬长辈。虽然说你上面没有婆婆教导你规矩，可是该懂的规矩你也不能错了，要不然惹的人笑话我们王府反而不好。”老王爷说这话的时候，倒是意有所指的看看安氏。

        黛玉便是已经知道了老王爷的意思，可是却也只是装傻道：“媳妇知道，以后媳妇必定会孝顺父王，照顾好王爷，绝对不会让我们王府被人笑话。媳妇是北静王府的人，北静王府面子上没光，媳妇自然也是脸上没光。”

        黛玉这样的回答，虽然没有正面回答老王爷的话，却也是半点错处都没有，便是连老王爷也是不曾再多说，只是让丫鬟拿了自己给黛玉准备好的礼过来。因老王爷是做公公的，倒是也不好给别的，便是金闪闪的十个金锭子，每个大概是有二两重的样子，虽然算不得厚重，可是也算是中规中矩，并不算十分薄待了黛玉。

        可是黛玉眼看着王爷并没有喝茶，因此便不敢起身，只是冲着老王爷再度磕头。水溶看着黛玉不起身，再看原本应该在老王爷手中的茶碗倒是搁在旁边，便只是紧锁眉头。

        “不知父王还有什么吩咐，要是没有什么吩咐的话，儿子要和王妃进宫了，请父王喝茶。”水溶恨恨的说道。

        老王爷看看气哼哼的水溶，再看看只是一再给自己磕头的黛玉，这会儿倒是理智了许多，觉得自己要是再拿捏下去只怕是水溶要和自己公然吵架了，如今自己不过是王府的太王，府中又多是水溶的人，要是闹得过僵倒是不好。

        因此老王爷便只好说：“我到了这把年纪，倒是也没有别的指望，便是想着我们家能早些开枝散叶，水溶能早日给我生一个大胖孙子，也算是我们王府后继有人。”一面说话，老王爷一面倒是端起茶碗喝了一口，也算是给了黛玉一个交代。

        水溶看着老王爷喝了茶，倒是没有打算理会老王爷口中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便只是拉着黛玉起身，然后就要告辞离去。倒是黛玉心思细密，可没有忽略老王爷所说的话，老王爷说的是让水溶给他生个大胖孙子，而不是自己生，可见老王爷这话的意思便是，不管是哪个女人，只要是水溶的孩子他都认，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打算给水溶纳妾？

        “王爷王妃既然在这里敬茶，便让雨燕也一并给王妃敬了茶才好。”眼瞅着王爷并不曾正面提起雨燕，安氏到底是等不住了，又眼看着两个人这就要出去，忙就说道。

        ps：

        为庆祝元旦，今日双更，每更五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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