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 接对牌黛玉理家 心猜测各怀鬼胎1
“这样的场合虽然没有妾身说话的道理，可是妾身觉得王爷说的有道理，要是一家子人遂心的过日子也是极好，不如老王爷就答应下来也好。”安氏咬牙切齿的说道。
老王爷虽然不明白安氏为什么会忽然就答应一家人一起过日子，可是多年养成的习惯是只要是安氏答应的事情，他没有不顺从的道理，因此只是点头答应了。
水溶看着老王爷如此，只是轻蔑的看了一眼，道：“既然如此，那么我们一家子人以后就好生过日子，儿子必定会好好孝敬父王，父王只管在五福苑颐养天年就是，府中的事情便不用太过费心。这几年府中的事情没有少劳烦到侧太妃，侧太妃以后也可以安心服侍父王的衣食起居，倒是不用再操心这些琐碎。便是有应酬之类也都是王妃出面料理，毕竟我们府中也只有王妃一个人是有诰命在身，不用担心出去各家王府应酬的时候被别人笑话。”
水溶可是知道，这几年安氏掌管府中中馈，所以有各家府中应酬之类也都是安氏出面，可是侧室就是侧室，便是掌管中馈，也不会有人当她是正经的主母，因此没有少被笑话。因此水溶这一袭话不可谓不毒，等于是给了安氏重重的一个耳光。
安氏虽然听着水溶的话不太顺耳，可是水溶所说的都是事实，这几年便是自己出面应酬的时候，也不知道被多少人笑话过，就只是因为自己只是侧室。
安氏很想和水溶对着说几句，可是心里却很清楚，便是自己掌管中馈的时候，也没有能够拿捏住水溶，如今连管家的权利都丢了。更是不能和水溶对着干了。所以安氏藏在衣袖中的手只是捏的紧紧的，安氏在心中暗自发誓。好歹等以后自己的儿子长大了，就不用再受这样的委屈，今日别人强加于自己身上的屈辱，来日必定要加倍的奉还。
所以安氏忍满腔怒气，命丫鬟去自己的房中取了乌木对牌来。
安氏和别家侧室不一样的一点就是她的几个孩子都是在她身边亲自抚养长大的。倒是不会对自己又生疏，更不会因此主母的缘故对自己冷淡，只要是等着他们一个个的长大了，必定是会帮着自己这个母亲的。可是安氏忘记了一点，她如今即便是教导几个孩子仇视水溶，可是却没有教导几个孩子要靠着自己的本事争前程。
丫鬟很快就拿了乌木对牌和府中各处的钥匙过来，安氏从丫鬟手中接过来。亲自交到了黛玉手中。
“这些年因为府中没有人掌管中馈，所以我暂时代管了这几年。如今王妃得了诰命，以后管着我们这府中的一应事务到底是名正言顺许多。我也算是功成身退，想来以后我们府中在王妃的执掌之下必然会更加兴旺。”安氏倒是不情不愿的说了几句场面上的话。
黛玉因听了安氏如此说。便也笑着回道：“侧太妃说的是，我虽然没有什么能耐，可是到底这也是我职责之内的事情。推脱不得，所以不得不从侧太妃的手中接过这副担子。虽然不能保证让府中的人都满意，可是却也会尽全力做到最好。”
黛玉的话，当真是没有给安氏留面子，安氏苦心孤诣就是想要留着这对牌，可是却终究是名不正言不顺，所以今日交出去也是理所当然。
“既然对牌已经拿过来了。我们便先回去了。传令府中的人，明日一早按时到上院回话。还有就是从明日开始对账目，还请安侧太妃准备好才是，免得到时候失了脸面。”水溶实在是懒得听安氏假惺惺的含酸捻醋的说话，所以索性就说了一声，然后拉着黛玉出了五福苑。
看着水溶和黛玉两个旁若无人的离开，便是连一句正经告辞的话都没有，安氏这会儿可是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她看着黛玉和水溶离去的身影，便是连眼睛都快红了。
安氏终究还是没有忍住，所以便对老王爷抱怨道：“您看看，王爷和王妃这是什么态度，哪里把您放在眼里了？好歹您也是这北静王府的太王，是王爷的亲生父亲，做晚辈的怎么就能是这样的态度？要是不知道的人还真就当老王爷您是寄人篱下的过日子。如今看起来以后便是我们母子的日子也难过，要是被王爷和王妃给作践了也不知道找谁去诉苦呢。”
老王爷看着安氏如此，却也没有话说，毕竟以后这府中当家的就当真是水溶两口子了，自己虽然是长辈，可是到底不如一起那般自在。何况水溶对自己有如今的态度，说起来也是自己咎由自取，倒是怨不得水溶。
老王爷忽然间有些茫然，曾几何时，自己和亲身的儿子闹成这般地步了？还记得小时候的水溶和漪澜都是很可爱的，和自己也很亲昵，自己每每出征回来的时候，兄妹两个都会黏糊在自己的身边说话玩乐。只是从此以后，那些好日子只怕是都只能在回忆之中罢了，水溶和漪澜这一辈子只怕是也不能原谅自己这个做父亲的。
却说黛玉和水溶两个人回去以后，黛玉便把装着乌木对牌的匣子交到了紫鹃的手中，言下之意是不言而喻，紫鹃以后便是帮着黛玉料理王府庶务的丫鬟了，和以前的身份也是再不一样。
水溶原本也没有打算过多的管理后院的事情，所以如今看着黛玉这样安排自然也是没有意见。可是水溶却不得不担心，安氏在府中经营多年，说不一定家中的下人里面就有人是全心全意的忠心于安氏，反而会对黛玉有所不利。要是黛玉被小人暗中算的的话，自己这个做丈夫的也就当真是失败。
因此水溶暗中打定主意，就算是明里不帮着黛玉，可是暗中少不得是要帮着黛玉一些，最起码暂时是要用自己身边的人帮着黛玉。府中的事情越早的顺利交到黛玉的手中自己就越发的能安心。要不然的话，时间长了难说就会生出什么变故来反而不好。
安氏的几个儿子如今年纪可是越来越大了，要是到了那一天他们长大成人，这北静王府怕是就会有另外一番情势。就依着如今那三个孩子对自己的态度。还不知道会不会出现兄弟阅墙的事情呢。
看起来，便是自己成亲。也不能完全杜绝事情朝着不好的方向发展，或许，自己更是把黛玉也拖入北静王府这个泥潭里面了。不过好在黛玉是能够担当北静王府王妃的。
水溶从来没有像是现在一样庆幸黛玉不光只是一个温柔贤惠美丽动人的妻子，而且她也是一个有处理家庭庶务能力的王妃。把这府中的一切交给黛玉这样的妻子，自己能放心的没有后顾之忧。
水溶心里头想什么黛玉不知道。可是黛玉却能明白的感觉出来这一对乌木对牌的分量究竟有多重。以后自己便要掌管这个家，难道说自己以后也会变成和凤姐姐一样的女子？那还真是有些可怕，说不一定一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不，即便是自己是当家的王妃，可是再为人处事方面自己还是要小心谨慎，绝不能重蹈凤姐姐的覆辙。
黛玉虽然年纪不大，可是却是十分通透的人儿。她自然知道，如果不是凑巧贾琏找的尤二姐是个不省心的，那么凤姐在荣国府的地位便是岌岌可危，以至于可能会失去一切。
黛玉因此深知。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权势是最不重要的，更重要的应该是自己的家庭和睦。有了和睦的家庭才算是有了一切，所以自己在料理好王府庶务的同时，更需要做好的就是珍惜自己和王爷的这份姻缘，做一个尽职尽责的好妻子。
第二日一早，黛玉起床以后，才用了早饭，紫鹃就来回话。说是人已经都到了上院的议事厅，正等着王妃过去。
黛玉听了也是点点头，在出门以前还特意在镜子前面看了看自己今日的打扮是不是得体。黛玉清楚自己的年纪小，所以只怕是不容易震慑这些在府中混了好多年的老油子，所以一个得体的装扮很是要紧，最起码能让人觉得自己是个有足够能力担当责任的人。
水溶看着黛玉有些忐忑，因想着自己如今也没有什么事情，不如今日就先陪着黛玉去一趟，也让府中的人都看看自己是力挺王妃当家的，因此便笑着和黛玉一同出了门。
等水溶和黛玉带着紫鹃等人到了议事厅的时候，里面已经站满了人，男左女右，整整齐齐的四排人，一个个都是衣衫整齐，虽然不华丽，可是却也能看出来，并不是一般人家的下人打扮。黛玉心道：果然王府的下人也不是一般人家能比的，这威严气势，只怕是比普通人家的主子还要高上几分。不过从中也能看出来，这些年安氏没有少在这些人的身上下功夫，这些人在安氏的手中想来也是讨了不少的好。如此的话，只怕是自己要收拢这些人的心就会更难一些。但是终究自己如今才是名正言顺的管家人，只要是自己做的合理，料想他们也不至于太过敢为难自己。
众人自然是早就看见过这位新王妃的，而且也知道，这位新王妃虽然才进府不过十几天的时间，可是王爷对王妃很信任，且王妃已经让侧太妃吃了不少的亏，所以眼前这位到底不是什么省油灯，少不得要用心应付才好，免得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吃了亏。
“水兴可在？”等水溶进了议事厅坐定以后便只是问道。
水溶话音才落，就见左边的队列里面闪出来一个人，急急忙忙的跪下去说道：“给王爷请安，给王妃请安。水兴在此恭候王爷和王妃。”
能站在这屋里的人可是没有傻的，见水兴已经率先对着王爷和王妃行了大礼，一个个都忙就跟着跪下来磕头请安。
黛玉轻轻的看了众人一眼，倒是不记着说话，只是静静的坐着，这屋子里倒是一点的声音都没有，安静的可怕。
只是这样的安静却能把人逼迫到崩溃的边缘，在场的人都猜不出来王妃和王爷究竟是什么意思，怎么进门以后一字一句都不说，只是让这些人都跪着。难不成王爷和王妃就不打算用自己这些人了？
时间在一点一滴的过去，在场的人都有些着急了。有几个甚至都开始在额头上冒汗了。九月的天气到底是不热了，可是众人无不是觉得汗透脊背。
“都先起来吧。”水溶掂量着时间也差不多了，效果也应该有了，这才说道。
众人听了这句话，只是觉得如同听到了天籁之音一样。从来不知道，王爷的声音是如此的好听，可是众人也顾不得别的，只是忙就谢恩然后站了起来。
“今日是王妃第一次理事，所以本王陪着过来看看。想来你们也都已经知道了，昨日侧太妃已经把我们府中的对牌交到了王妃手中，今日开始便要对账目。本王不会参与这些。都是王妃带人完成，可是本王希望你们这些年最好都是好的，要不然几辈子的老脸可就没了。”水溶说话的声音很淡很淡，可是正是这样的声音让在场的人只是觉得毛骨悚然的。
王妃居然要对账。这账目上的事情，哪里能没有错，也不知道要是被王妃查出来了。会有怎么样的处置。在场的一大半人已经开始慌张了，侧太妃怎么绝口不曾提起要对账目的事情，如今倒是打了人一个措手不及。
“奴才们都知道了！”虽然是战战兢兢的，可是回话的声音却还算是整齐。
“既然如此，本王就坐着品茶，顺便听听你们回话。王妃！”水溶一面说话，一面对着黛玉使了一个眼色。
旁边的小丫鬟已经端着红漆茶盘走了进来。水溶接过热气腾腾的茶，再不说话。
黛玉也知道，自己不能一直依赖水溶，如今既然是自己掌管家事，那就必须要做好，可是看着眼前这些人便知道没有哪个是好相与的，黛玉心里还是觉得有些没底。因此黛玉也端了茶碗过来，不动声色的喝了一口茶，也算是压下了心中的忐忑不安。
众人看着黛玉不说话，水兴到底机灵，所以忙就带着众人又对着黛玉拜了一拜。
“诸位都是王府的老人了，不用如此多礼。只要是能尽心尽力为府中办事的人，我和王爷都亏待不了他。我今日第一次理事，原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你们只管按照以前的规矩办事就好。”黛玉虚抬手示意众人起来，接着又说道：“我到底年轻，以前也不曾当过家，所以不免有些做的不好的地方，以后少不得还要麻烦诸位多多帮助，尽心尽力协助我才好。”
众人哪里敢当黛玉如此客气的一番话，因此忙就都连声说不敢，可是面上到底没有之前的拘谨。心中对黛玉这位新任的当家主母却又多了几分轻视之心。
还以为是个多厉害的角色，如今看起来也不过是如此而已。终究不过是个没落之家的女儿，又听说是父母双亲都去的早，这些人是寄人篱下在荣国府生活，所以没有学过理家的规矩大约也是真的。不过她这一番话，作为一个十六岁的人说出来的话，也算是难能可贵了。可是正如同她自己说的，她到底年轻，王府这么大，便是有些年纪的人管着，尚且有不能周到的地方，何况是王妃这般年纪的。
黛玉看看众人面上的神色，便知道，这其中只怕是有许多的人对自己是不以为意的，不过自己也不用着急震慑他们，暂时就让他们以为自己无能吧，今日下午开始对账的时候，再让他们看看自己的手段，到时候只怕是又有些不一样。
“水兴，你是这府中的总管，这府上平日里的事情，你捡着要紧的说几件给我听听，我也好了解一些。”黛玉搁下手中的茶碗，对水兴说道。
水兴能做到北静王府的总管，自然是有些手段的，所以他这会儿想的事情也是比较周全的。虽然说这些人之前都是听命于安氏侧太妃的，可是如今这王府的女主人是王妃，侧太妃说一千道一万也不过就是一个侧室，虽然仪仗着老王爷的宠爱，才会在这府中作威作福。可是府中的人如今也是能明明白白的感觉出来，王爷和侧太妃之间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便是连侧太妃的侄女如今虽然做了王爷屋里的人，可是王爷心中却没有她一点半点的地位。所以说安氏和王爷斗法的最终结果只能是王爷作为胜利的一方，而安氏的没落是必然，要想在这府中长久的体面下去，傍着王妃才是硬道理。
做王府的总管是很体面，可是这体面却是主子给的，主子愿意给你，你就有体面，主子要是不愿意给，那就什么脸面也没有了。要是如此的话，以后的出路也就只有全心全意的帮着王妃料理府中庶务。
“奴才北静王府总管水兴拜见王妃，这府中的事情最要紧的莫过于就是在场这些人所领的差事。”水兴心里头既然打定了主意，自然是更加打起精神回黛玉的话。用了小半个时辰的时间，就把府中众人都领的什么差事，平日里主要做些什么都回答的清清楚楚的，半点遗漏都没有。
黛玉间或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便提出来让水兴做解释，水兴也都解释的条理分明，很是妥帖。
等听完了，黛玉便对水兴点点头。
水兴这才算是放心了，心里不由得感叹，好在自己已经打定主意要忠心于这位新王妃了，要不然今日只怕是说错什么也是有的。原想着这位王妃是不同庶务的，可是今日她对自己提出来的几个问题，却没有一个不是切中要害的，看起来这位新王妃早就有人指点过。
黛玉的心中却对水兴更加赞赏几分，这样的能耐，难怪能做到北静王府总管的位子上。不过现在看起来他对自己倒是多了几分敬意，莫不是说他已经在短短的时间里下定了决心？倘若作为总管的水兴能全心全意的帮着自己，以后这府中的事情自己料理起来便会顺利许多。
不过黛玉也不敢保证这位水兴就能为自己所用，便是他今日对自己表现出来的恭顺谁又能知道是不是装出来的，所以，自己少不得还要多加留心观察才好。
水溶在一旁看着是在慵懒的坐着品茶，可是一双眼睛却不时的观察着府中的诸位管事，只不过是诸人都只顾看着王妃，并没有人主意到王爷的小动作。
水溶看着黛玉和水兴的对话很是妥当，心里也是放心很多，只是心中却有些疑惑，怎么黛玉会懂如此多的东西，她可不过就是一位十几岁的姑娘，而且又没有生母在身边教导。不过她懂得这些总是比不懂的要好。
其实黛玉也是在东肃王妃和宁老太太两个人的调教之下懂的这些，再加上以前在荣国府的时候，也会帮着凤姐一些，所以今日应对的倒是十分得体，没有被府中的下人们小看了去。
“回头有劳水总管把各处账册送过来，等我看完了账册再说。”如今黛玉只是拿到了对牌，可是账目还是一片黑，要是不先看账册了解府中的情况，只怕是说下去容易出错，所以黛玉便不打算继续和这些人说什么。
“是，王妃！”水兴哪里有说不的，只是忙就恭恭敬敬的对黛玉说道。
“既然如此，你们就都散了吧，我看账册的时候要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再分别叫你们来说话就是。”黛玉点头道。
水兴想着要急忙回去先把账目清理出来，因此见黛玉再没什么话说，便只是忙就规规矩矩的告退离去，其他的管事自然都是随着水兴的脚步，见水兴出去，也是依次鱼贯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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