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修文伪更
每年的伦敦社交季从冰雪还未完全消融的春季开始，一直延续到苦热的仲夏来临之前。其间各种社交活动层出不穷，年轻的绅士小姐们除了睡觉就是出席各种舞会、宴会、博览展、音乐会、戏剧演出。而社交名媛成年舞会的举办，就标志着一年一度的伦敦社交季的开始。
社交名媛成年舞会对上流家庭的未婚小姐们，特别是贵族小姐们来说格外的重要，倘若在舞会上能有幸受到女王的青眼相看，那么找到一个心仪的夫婿更是完全不成问题。因此收到社交名媛成年舞会的邀请就意味着莫大的荣耀，而今年几乎所有皮埃尔弗别墅学院的毕业生都收到了社交名媛成年舞会的邀请函。
对于即将到来的舞会，赫斯特夫人完全是严阵以待，虽然卡洛琳表示抗议还是坚持要她穿上紧身褡，硬要勒出十六、七英寸的小蛮腰来。好似再多一英寸，这个世界就要毁灭了，再多一点，地球也要爆炸了。为了世界和平，管它能不能呼吸，每位小姐都得牺牲小我，勒紧自己的小腰来拯救世界。卡洛琳不仅对赫斯特夫人的要求（赫斯特夫人原话：宫廷舞会可是关系到终身的大事，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就算了，失了形象可不划算，由不得你像在乡下舞会上穿着这么随便。）仍是勉勉强强接受，对接下来要按时下流行，用蕾丝花边、缎带蝴蝶结、羽毛鲜花打扮的行为更是敬谢不敏，她实在忍受不了被打扮成一个行走的圣诞树，哪怕这颗圣诞树再漂亮也不行！
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流行，卡洛琳不会看不起这时代的流行，但也不打算盲目接受这个时代的流行。
经过一番争论，两姐妹各自妥协一步。卡洛琳接受紧身褡的穿着，赫斯特夫人则按卡洛琳的意思专门订做了一条实际上就是21世纪复古风格的长裙。
舞会开始的当天，赫斯特夫人更是一早就拉着卡洛琳开始准备，折腾了好长一段时间，赫斯特夫人终于满意了。卡洛琳身着这件厚重的白缎无袖长裙，层层叠叠的拖地裙摆，重手工打造的珠片，制造出沉甸甸的垂坠感，繁复的花边营造出梦幻般的感觉。低胸的衣领上镶着繁星点点的水钻，乍看不起眼，却会在不经意间吸引住旁人的目光。
卡洛琳也满意了，虽然还是有蕾丝，还有锻带，但已经比圣诞树好得太多了。
宾利先生和达西先生早已经按绅士的标准打扮好，在楼下等她们。
卡洛琳并赫斯特夫人下楼来的时候，起居室等待的两位绅士不禁看痴了好一会儿。
一绺美丽的秀发挽成云髻，一双丽目顾盼生辉，如花般的娇靥娇羞含情，玉脂般的肌肤肤色奇美，身形玲珑，她看上去是如此高贵大方又浪漫典雅，说不出的迷人。
“出发吧，不然会赶不及的。”达西先生回过神来，扶着他的舞伴的手出去了。
于是，坐上马车，一行人便往白金汉宫的方向去了。
*
白金汉宫位于伦敦威斯敏斯特城内，是一座四层正方体灰色建筑。约在现今维多利亚女王登基后，这里开始成为英国王室的王宫。
一行人抵达白金汉宫之时，天色尚早，但舞会大厅里已经聚满了名媛绅士们。放眼望去，全场皆是穿着传统的燕尾服，胸前配满五颜六色勋章的绅士，还有花枝招展的名媛们头戴鲜花，手持扇子，腰间系上彩绸大蝴蝶结，蓬蓬的纱裙缀满了蕾丝花边和羽毛缎带，再加上珠光宝气的首饰，一个比一个奢丽豪华，真的很像是一座座闪闪发亮的移动圣诞树。
卡洛琳甫一进入舞厅，就收到了远远近近的目光，确实与这些圣诞树相比，卡洛琳的打扮实在是太朴素了。但与其打扮成圣诞树，卡洛琳宁愿保持朴素，反正她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适合什么样的装束这就够了。
在维多利亚女王入场，发表短暂的讲话后，管弦乐手们开始演奏起今晚的第一支舞曲。
卡洛琳对于维多利亚女王仰慕已久，可以说她之所以与赫斯特夫人争论紧身褡的穿着，最后还勉强接受的很大因素在于这一次的宫廷舞会上能够看到维多利亚女王。此时的维多利亚女王刚刚登基，并于前不久与阿尔伯特亲王完婚，虽然威严十足，还是洋溢着刚为人妇的欢欣。卡洛琳想到历史上的女王将在中年丧夫，并郁郁寡欢地过完人生的大部日子，内心就唏嘘不已。
不过卡洛琳过了眼瘾之后也没有时间再让她多想了。按照惯例，到场的小姐们与相携而来的男伴跳过一支舞后，便可任由在场的绅士邀舞，也可以经过家人或是朋友的介绍认识更多的绅士。
卡洛琳以为在一堆圣诞树里她早就被淹没了，没有人注意到她呢，结果还是有人频频行注目礼，想要上前邀舞。于是只好用左手持扇挡在脸前，天知道这些人怎么这么喜欢跳舞，咱站着聊聊天不行么？
十九世纪末初的英国，因为在社交场合里不好公开谈情说爱，于是小姐们便发明了用“扇语”来表达感情。缓缓扇动扇子，是“你对我无动于衷”，加快速度扇动扇子，“我是单身……”。食指放在扇骨上，是“我们必须谈一谈”。右手持扇挡在脸前，“来吧……”，换左手持扇挡在脸前，“你不要向我献殷勤”。还有其它各式各样同所站方位相结合的扇语。
……
卡洛琳在学习的时候便被如此种类繁多的扇语弄得晕头转向，不过所幸常用的就那么几种，其中她运用得最娴熟的就是这个：用左手持扇子挡在脸前了。这些扇语的运用也只有在伦敦的舞会上才显得格外重要，在乡村等地的舞会就没有这么多讲究，实在不想跳舞直接出言拒绝就可以了。
而且这些扇语有一个很大的局限性，倘若有绅士们不死心装傻上前邀舞或是遇见熟人，小姐们还是不得不答应邀舞，说白了这扇语也就是个花架子，防君子不防狼的。
这不，卡洛琳与达西先生跳过首支舞后，就碰到了熟人凯斯特小姐和她的哥哥凯斯特先生。
凯斯特先生早年出于家族生意需要，娶了一位商人的女儿。妻子在给他留下唯一的继承人后便撒手人寰。一般这种出于利益的婚姻都没有多少感情成分的存在，凯斯特先生和妻子也是这样。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但是人不在了，也不难过伤心一段时间，之后还是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凯斯特先生自亡妻故去，便歇了心思专心教导儿子。此次前来舞会，也是胞妹凯斯特小姐收到了社交名媛成年舞会的邀请的缘故。
与凯斯特小姐上演了一场相见欢后，凯斯特先生不知怎的，上前邀请卡洛琳赏光跳舞。一场舞下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两人就寒暄了几句就结束了。卡洛琳只是觉得在这种舞会上，又要仪态万方，又要分神钓金龟婿什么的实在太费劲了，圣诞树们，你们辛苦了！
*
舞会的另一边，宾利、达西两位先生都没有下场。达西先生是一如既往的风格，宾利先生看着满场搔首弄姿的圣诞树小姐们，又想起远在哈福德郡的那朵娇艳的百合花，郁闷了。但现在可以说是处于对简班纳特小姐的考查期，只能寄希望这位小姐能回应自己的情意了。当下没话找话，对达西先生说道：“达西，你还是老样子，宫廷舞会上也不见你去跳舞。”
“你不也一样没去跳舞，这才比较令人惊讶，压根不像平时的你。”达西回道。
“……不知怎的，从乡下回来，我对伦敦这些舞会总是提不劲来。”宾利先生闷闷地说道，突然想起达西先生的好意，又换个话题说道，“不如我们到对面喝点波旁酒什么的吧。”
达西心念微动，查尔斯这样子分明不可自拔了，居然还想着借酒浇愁了（达西先生，你想多了）。如果是这样，简班纳特小姐最好是朽木可雕，要是这位小姐实在扶不上墙，哪怕宾利再反对他也要将他和简班纳特小姐分开。
达西先生正想说些什么，却又望向远处停住了，宾利先生心下好奇，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恍然大悟：“那位是卡洛琳好友凯斯特小姐的哥哥，自从卡洛琳救了他的妹妹后，只要在舞会上见到卡洛琳总要过来献献殷勤。”
“凯斯特先生？是那个前几年妻子去世留下个儿子的那位？凯斯特家族好似同我们在生意上没有什么来往。”达西先生看着一对相携从舞池里走出来的男女，冷冷地说道。
这对从舞池里向这个方向走过来的绅士和小姐自然是凯斯特先生和卡洛琳了。凯斯特先生虽然丧妻，但既没有谢顶，也没有油耳肥肠，挺着大肥肚，又处在一枝花的年龄，与卡洛琳站在一起还挺相配的。但在有些人眼里就显得格外刺眼了。
作者有话要说： 乃们真不想看宾利同简班纳特在一起么，本来想写写看宾利相爱相杀的婚后生活的……
p.s. 国庆长假乃们都计划哪儿玩呢，某夜2号和7号都有事，要提前请假呀。乃们国庆愉快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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