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上班的时候,陆朗朗显得心不在焉,手机放在电脑桌前,被她紧紧盯着,同事小雅好几次都用奇怪的眼神看她，实在忍无可忍了，便凑过来问：“朗朗姐，你是不是在等谁的电话呀？”
陆朗朗这才回过神来,表情疑惑，压根儿就没听清楚对方的问题,小雅果然露出一副好笑的表情，让陆朗朗特别不好意思起来，她问：“对不起小雅，你刚才说什么？”
“我问你是不是在等谁的电话呀,你一直盯着手机都好几个小时了。”有人上前来还书，小雅抢先接过，输了编码，“还是我来吧，要是弄错了，又得挨骂了。”
陆朗朗苦笑，没有再说话。小雅说得没错，她确实是在等电话，昨天厉凡客一夜没有回家，她打手机，手机也关机了。两人来Z市快一年了，除了工作的地方也没有什么地方可去的，更没有什么朋友，因此，她才会担心他。
“小雅，麻烦你帮我给李姐说一声，我想请半天假。”她还是不放心，决定再去厉凡客工作的地方看看，说不定他已经回去上班了。
小雅正在玩单机游戏，头也没抬便答应了，陆朗朗简单收拾了一番拿了包离开。
让她失望的是，厉凡客并没有回去上班，他的同事告知她，他们都没有看到厉凡客，越是这样，陆朗朗越感到不安，就在她准备回家去时，一个矮胖的男人叫住她，陆朗朗认识这个男人，是厉凡客的上司，好像姓高。
“高哥。”陆朗朗礼貌的打了声招呼。
被叫高哥的男人叫高健，是这家店的总负责人，当初也是他将厉凡客招进来的，他对厉凡客的赏识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虽然长相并不出众，但为人不错。
“你是来找凡客的？”
陆朗朗点头，高健又说：“我刚才接到他的电话，说请一天假，明天回来上班。”
“你是说他刚刚打电话给你了？”陆朗朗不太确定地问。
“是，好像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处理，我也没有具体问。”
“那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陆朗朗显得有些激动，话一出口她才意识到自己太冲动，果然，高健看她的眼神满是疑惑。
“你和凡客吵架了？”高健半开玩笑的问。
“没有。”陆朗朗语气坚定。
“呵，没有就好。”像是松了口气，高健的表情显然比她还要紧张似的，不过倒也不奇怪，高健一直很器重厉凡客，于公两人是上下级关系，但于私，高健却是把厉凡客当自己弟弟看待的。“既然没事，那你也早点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陆朗朗笑着点点头，高健转身准备去忙别的事情，陆朗朗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叫住他。
“高哥。”
“还有事吗？”高健问。
陆朗朗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问：“凡客他现在在哪里你知道吗？他手机关机了，我联系不上他。”
“哦，对了，他手机好像是没电了，所以他用的是座机打过来的，你等等我去看看来电显示。”说完，高健快步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陆朗朗心下忐忑的等在大门口，没多久，高健从办公室出来，笑说，“区号不是Z市的，好像是T市的。”
心咯噔一跳，陆朗朗的脸色也微微有所变化。
“你说是T……T市的吗？”
“对，是T市的没错。”
徐仁英缓缓醒过来时，厉凡客正坐在旁边的凳子出神，胃部还残留着疼痛感，让她忍不住呻－吟出声，引起厉凡客的注意。
“你醒了。”厉凡客起身上前询问。
徐仁英挣扎着要起来，厉凡客赶紧制止她，说：“医生说你现在需要多休息，别乱动。”
果然，徐仁英乖乖躺着，但还是忍不住追问：“我这是怎么了？”如果她没记错，她应该是在机场。
厉凡客看着她，眼神中带着愧疚，“医生说是胃出血造成的突然昏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胃出血三个字还是让徐仁英忍不住颤抖，只是很快她便镇定下来。这几个月来她都是借酒消愁，所以现在才因为胃出口入院，她真不知道是该幸还是不幸。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他竟然一直陪在自己身边，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红了眼圈，一滴泪从眼中落下。
她这么一哭，反倒让厉凡客不知所措，只能怔怔看着她，想要安慰几句，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无奈，他转身去取了纸巾给她。
“别哭了。”他把纸巾递上去，徐仁英没有接，而是紧紧握着他的手，眼泪一时间更像是断了线的珍珠，刷刷往下掉。
厉凡客紧抿着唇，不动声色地为她擦去脸上的泪水，语气温柔地说：“你再休息一会儿，叔叔阿姨一会儿就到了。”
“那你呢？”徐仁英红着眼睛，楚楚可怜的望着他。
厉凡客继续擦她脸上的泪，说：“我要回去继续我自己的生活。”
他话音刚落，徐仁英啪地一声将他的手打开，眼神中带着恨意，忿忿说：“如果昨晚我没有胃出血，你是不是就已经走了。”
厉凡客没有回应，他转身将手中用过的纸巾丢进垃圾桶里，头也没有回，说：“你好好休息，我走了。”说着，他迈步走到门口，突然，身后传来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伴随着徐仁英尖锐的声音。
“厉凡客，你一定要这么绝情吗？”她的声音带着颤音，眼泪再次掉落。
厉凡客微微侧身，地板上躺着玻璃玻的碎片，他紧绷着一张脸，一句话也没说拉开门走了出去。
厉凡客的离开似乎也带走了她身上所有的力气，徐仁英虚弱的倒回病床上，痛苦地喘息着，心口痛得厉害，像是有一只手残忍的撕开她的胸口，挖着她的心，无情的揉捏着，终于，她再也忍不住痛哭起来。
从来不曾像现在这样，心里恨着一个人。
林默然刚到公司时，前台小姐微笑着对他说：“林总，有一位小姐在会客厅等您。”
林默然往会客厅而去，一路上，他也猜想着来找他的会是谁，但绝对没有想到会是陆朗朗。
他推开会客厅的大门，一眼便看到了坐在沙发上发呆的陆朗朗，除了头发剪短了些，其他地方并没有什么变化。
听到声音，陆朗朗抬起头来，正好对上林默然似笑非笑的眸子，她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林默然关上门，走到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笑问：“什么风把陆小姐给吹来了。”语气带着几分嘲弄，陆朗朗自动忽略掉，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好久不见。”
林默然却是从鼻子里嗤了一声，笑说：“不知道是我记性不好还是陆小姐记性不好，我们可是在几天前见过。”
陆朗朗一脸窘迫，特别是他一口一个“陆小姐”的称呼自己，她微咬着唇，脸色有些难看。林默然淡淡看着她，翘着二郎腿，往后靠去，悠悠开口：“陆小姐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能不能别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陆朗朗终于忍不住出声。
“哦，那你说说我该用什么样的口气和你说话？”连林默然自己也没有察觉出自己的话是多么酸。
陆朗朗紧咬着下嘴唇，表情特别委屈地说：“我知道你现在打心底看不起我这种人，可是不管你现在如何厌恶我，讨厌我，也请你能够忍耐几分钟，只需要几分钟就好，我只是想问几件事情，问完我马上就走。”她以为林默然之所以会对他有这样冷淡的态度是因为她无耻地和自己的弟弟相爱。
然而她的这番话，却让对面的林默然有些不知所措。林默然只觉得心中烦闷，有一股无名之火聚焦在胸口。
“你要问什么？”
“凡客有没有来找过你？”
“呵，真奇怪，你为什么觉得他会来找我？而且我和他并不熟。”他说得很干脆，猛地，他似乎猜到什么，目光肆无忌惮的在她脸上打量着，“你和他……吵架了？”这句话听上去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没有。”陆朗朗语气强硬地给予否定。
“嗤。”林默然不屑地移开视线，“他没有来找过我。”
陆朗朗的脸上并没有出现失落的表情，似乎已经猜到会是这个结果，她不说话，林默然也不说话，他静静地坐在对面，眉头不自觉地聚拢，明明心底很烦闷，却也不急着赶她走。
“真没吵架？”好吧，他后悔自己多嘴，明明自己应该极其鄙视她和厉凡客的，可是看到她一脸委屈无辜的表情，他又忍不住关心起她。
陆朗朗轻轻摇头，林默然坐直身体，从茶几上的烟盒里抽了一支烟放进嘴里，又拿过旁边的打火机和烟灰缸，并不询问陆朗朗自己点燃了香烟，很快，一股难闻的烟味扑鼻而来，陆朗朗眉头微皱，别过脸去，她细微的表情都被他一一看在眼中。
“你来我这里就是为了问这个的？”
“不是。”
“那是什么？”
这一次，陆朗朗明显有些紧张，表情也比刚才显得更加不自然起来，林默然其实心里已经猜出几分，可他并不打算自己先开口。两人又静静坐了良久，才听陆朗朗吞吞吐吐地说：“我爸妈他们……还好吗？”
“呵，怎么，在你眼里我难道是你们家保姆不成？你们家的事情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不是，我……”
“那你什么意思？”林默然将手中的香烟丢进烟灰缸里，眼睛直勾勾地锁着她，语气也显得咄咄逼人。
陆朗朗涨红着一张脸，双手紧紧交缠在一起，眼圈也不自觉的微微泛红，林默然别过眼，不让自己再去看她。
“对不起，打扰你了。”想了想，陆朗朗还是决定放弃，或许她就不应该来找他，他说得对，他又不是自己家里的保姆，他每天的工作也很忙，不可能什么事情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我先走了。”她的话和态度都显得特别的疏离而客气，这让林默然忍不住沉下脸来。
“坐下。”他冷冷地命令。
陆朗朗也是第一次见他发脾气，顿时呆若木鸡，林默然见她一脸不可思议得看着自己，心底莫名一声哀叹，脸色也渐渐有所缓和，语气也变得温柔起来，他说：“你先坐下。”
不知道是被吓傻了还是其他，陆朗朗果然乖乖地重新坐回沙发上，但比起刚才，她的神经紧绷着。
“上次在峨眉山的时候，你问我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还记得我是怎么回你的？”
陆朗朗仔细想了想，说：“你说是你一个朋友的母亲生病了，所以才……”她瞪着双眼看着林默然，似乎在等着他的回答，林默然却是点点头，说：“陆阿姨的身体并不好，去年她一个人从澳洲回来后就倒床不起，一直到现在都在服药，我去看过她几次，她始终无精打采，不管厉叔叔如何安慰她，都不能让她开心起来，吃了很多药，也不见她有什么好转，医生说是心病，不用我说，你也应该知道她的心病是什么吧。”
他刚说完，陆朗朗已经忍不住捂住嘴哭了，她怎么能够不知道母亲之所以会病倒完全都是因为自己，那晚她和厉凡客偷飞回国，就应该知道母亲会有多伤心，然而此时她亲耳听到关于母亲的一切，心痛难忍。
林默然心下有些不忍，然而却也没有上前安慰，他眼神复杂得看着她，过了很久又问：“朗朗，你真的爱厉凡客吗？以至于背叛自己的双亲。”
见陆朗朗没有回答，他又继续说：“明知道没有任何未来，更不可能得到亲朋好友的祝福，除了被世人唾弃一生，你觉得这就是你要走的路吗？我不知道你到底有多爱厉凡客，但有一件事情我不得不告诉你，你母亲病倒的事情厉凡客一直都是知道的，可是他却没有对你说一个字，他真的爱你吗？如果他真的爱你，怎么能够对你隐瞒至亲的人病倒的事实？还能够当作什么事情也没发生和你一起生活，你们真的能够心安理得吗？”
他的话太过震惊，陆朗朗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特别是得知厉凡客对自己隐瞒一切。
“你说什么？你说凡客他……他都知道是吗？”
林默然嗤笑一声，说：“那天见面之后我又见过他，原以为他会向你坦白，原来……”
“你别胡说，凡客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一切而不告诉我，那是我妈，他没有任何理由这样对我隐瞒。”陆朗朗红着眼睛反驳。
自己好心好意，但对方却不领情，这让林默然心底郁闷，语气也变得冲起来，他说：“信不信由你，你要是执意认为我是故意编一切来诬蔑他，我无话可说。”像是在赌气，林默然冷冷丢下一句话后起身出了会客厅，留下全身僵硬的陆朗朗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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