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Part 34
最终,用于驱动驯养术的手链还是被送到了玖兰枢手中。
“这种东西……”用两根手指挑起桌上的手链，玖兰枢挂起面具般的优雅笑容,“你的意思是让我戴着它？嗯,理事长？”
黑主灰阎耸了耸肩,“枢你不会还在在乎那天的事吧？那只是意外不是吗？”虽然当时他确实没用双眼看到那个场面,但听觉告诉了他发生的一切。一闪而逝的力量波动,重物倒下的风声,优姬惊呼的声音……不用眼睛,他也能知道很多事。
果然是只老狐狸,将手链重新放回到桌上，玖兰枢优雅的坐到一旁的座椅上,“说吧,叫我来真正的原因。”他们彼此都清楚,玖兰枢不会用到这根手链，不说由吸血鬼来使用猎人的物品是多么荒谬的事，就是玖兰枢想阻止锥生零，也不需要借助手链这种东西。
笑了笑，黑主灰阎从最底层的抽屉里取出一封信，推到玖兰枢面前，“这是协会给零的任务，消灭一名刚刚堕落的Level E。”
“哦？”正视黑主灰阎的双眼，玖兰枢没有碰桌上的信封，“为什么给我看？”
可靠正经的表情立即消散，黑主灰阎傻笑着抓了抓头发，“哈哈哈，那不是因为枢你是零的‘饲主’吗？”
“……被吸血鬼饲养的猎人，不觉得荒谬吗，黒主理事长？”轻笑着叩击桌面，玖兰枢敛下眼，看似平静无波，但黑主灰阎知道玖兰枢这是在警告他适可而止。
“枢。”十指交叉撑在下颚，栗发男人露出坚定的神色，他略显纤瘦的身躯正有意无意的散发出强悍的力量，“我一直将零视为自己的孩子，我不希望他最终走向毁灭的结局。”
“这算是威胁？”
摇了摇头，黑主灰阎恳切的看着玖兰枢，“不，这只是来自一位父亲的请求。”隐约知道玖兰枢真正的身份，黑主灰阎笃定玖兰枢知道让Level E不至于堕落的方法，“哪怕只是延迟也好，拜托了，枢。”
叩击桌面的手停了下来，玖兰枢注视黑主灰阎良久，弯起眉，“如果我说，我没办法呢？”
“这……”
“或者说，这种方法是存在的，但我不想付出那种代价，你又会怎么做，理事长？”拆开委任书扫了两眼，玖兰枢笑笑，“况且，就算有所谓的方法，你又如何保证锥生君愿意接受我这个‘可恶的纯血种’的帮助？”说到这里，玖兰枢心中一阵好笑，如果是以前的锥生零或许真的会拒绝他的帮助，但如今的锥生零……不知道为什么，玖兰枢总觉得逗弄对方是件很有趣的事。
沉默了三秒钟，黑主灰阎语出惊人，“你这样拒绝，不会是因为那天零压了你吧，枢。”
“……黒主理事长你还真是喜欢开玩笑。”嘴角弯起的弧度完美而优雅，既不会显得太过冷淡又不会显得过分热情，玖兰枢眯起眼，温和有礼的回应对方的无礼“诽谤”，“其实我相当感谢锥生君，他英勇的从怪家伙手中保护了优姬纯真的心灵不受污染，如果可能，我其实非常愿意颁给他一个‘好人奖’的。”
事实上，玖兰枢并不是很在乎被锥生零压倒亲吻的事，一则他清楚这件事只是意外，二则，身为男性也无所谓初吻不初吻——虽然那确实是他的初吻。导致玖兰枢当时恼怒的甩门而去的真正原因，是他对自己力量流逝的愤怒。如果不是力量大不如前，他也不会毫无防备的被扑倒，至于那玩笑般不是亲吻的亲吻也被他抛在了脑后。
“……”
我是怪家伙？大受打击的垂下头，黑主灰阎抱住脑袋缩到墙角，大片大片的蘑菇从他身上冒了出来，迅速占领了这个阴暗的角落。
无奈扶额，玖兰枢不知道第几次感慨：有这样的理事长，这样的传说中的猎人，真的没问题？
果然跟培育出这种奇葩的猎人协会合作的元老院必败无疑吧？他这边的猪队友只有一只，他们那边可是有一群呢！
******
协会的任务要求是在三天内解决掉那名Level E，虽然给予了那名Level E的大体位置，但让一个初出茅庐的猎人单独执行任务，多少还是有些强人所难。
现今社会，抛弃信仰的人们已经不再相信神灵的存在，同样所谓的吸血鬼也仅仅只出现在各种小说电视剧中，黑暗物种们隐藏在人们关注的视线之外，越加擅长于伪装的它们看起来有时候反而比人类更像是人类。但在信仰缺失的条件下，猎人的后备力量更加缺少。没有人相信吸血鬼的存在，于是也就没有人会向消灭了吸血鬼的猎人支付报酬。人总需要生活，猎人们不可能总是义务劳动，自然而然的，年轻一辈中愿意继承先辈衣钵的就更是稀少，于是为了减少伤亡率，一般而言新生猎人在最开始时都会有老猎人引领，像锥生零这样第一次就自己孤身上阵的例子实在是少之又少。
啊，说起来当初锥生家轻易覆灭也有猎人协会的原因。
将批好的文件放在一旁，玖兰枢拿起另一份，“拓麻，结果如何？”
解决因为被纯血种咬了而堕落的“野生”Level E，也可以被算在夜间部学生的职责之内，这次猎人协会与夜间部的行动“恰巧”产生了交叉。
“嘛，锥生君很顺利的解决了哦，枢。”顿了顿，一条拓麻犹豫一阵，“枢你为什么……”那么关注锥生零？
批完最后一份文件，玖兰枢搁下笔，“拓麻你知道双生子的诅咒吧。”
“嗯。”
“锥生零还有个双胞胎弟弟的事你多少也会知道点？”
“是的。”点了点头，一条拓麻不明白玖兰枢想说什么，作为一翁的孙子，他能知晓很多情报，但因为不曾接触权力中心，所以很多关键性的情报他并不知晓。
“传说中，猎人家庭是不可以存在双生子的。”起身走到窗边，玖兰枢撩起窗帘的一角，“在母亲腹中的时候两个孩子就会开始争夺养分，最终能生下来的只有一个，如果顺利产下两个婴儿，那么过不了多久其中一个就会虚弱而死，这就是所谓的双生子的诅咒。”
“你想说什么，枢？”
“并不是所有的双生子都是正常死亡的，拓麻。”漫不经心的揭破传说的迷障，黑发君王露出玩味的笑容，“双生子的传说最初并非如此，活下来的双胞胎，最终其中弱小的一个会被强大的一个吞噬，然后最后剩下的那一个，会得到强大的力量，成为最强猎人。所谓诅咒，只是猎人协会为了巩固统治的杰作。”
“名望，力量，传承，锥生家，不能再出现一个最强猎人。”
拓麻一愣，“枢，你的意思是说，当年锥生家被灭门——”不仅是绯樱闲的报复，不仅是元老院背后的操纵，不仅是那个人的恶意，还有猎人协会的原因？将两名强大的吸血鬼猎人送到吸血鬼的獠牙下，毁掉一个历史悠久的猎人世家，这样自毁长城的事竟然也做得出来？！
“不仅如此啊，拓麻。”微笑着拉开窗帘，清晨的阳光蓦然铺洒进来，黑发君王的脸孔隐在了阳光的阴影中，“……只是牺牲品罢了。”
玖兰家，锥生家，都不过只是牺牲品。
“……枢……”张了张嘴，一条拓麻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只可惜，他们不知道这些行为只会成为催化剂罢了。”背对着一条拓麻，玖兰枢看着走进夜之寮大门的男女，酒红色双瞳中波光闪耀，“催化出最强猎人的催化剂。”
“枢——”
打断一条拓麻的话，玖兰枢没有回头，声音已经恢复了往日的优雅平和，“今天是风纪检查日，拓麻，去通知那些孩子整理一下吧，风纪委员们已经到了。”
没有立即离开，一条拓麻站在原地诺诺问道，“……枢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只是突然想说而已。”毫不迟疑的回答，玖兰枢的声音中流露出笑意，“况且，这不是你一直想知道的吗？对锥生零特别关注的原因——我们所有人，将见证最强猎人的诞生，或者……失败，这是非常幸运的事吧。”
“我真正想知道的不是这个，枢！”第一次在玖兰枢面前提高声调，一条拓麻觉得他无法控制好自己的情感，“你、你到底……”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不能告诉我呢，一条拓麻像这样问，却发现这句话无论如何都无法问出口。
是啊，他是一翁的孙子，是枢敌人的孙子，无法被信任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截断一条拓麻的话，玖兰枢淡淡的笑了，“不，拓麻，你很好。”仿佛听到了一条拓麻的心声，他的声音中带了安抚的气息，“如果不是因为有你，夜间部会乱作一团也说不定。”
这一刻，一条拓麻觉得，或许这个人一直都知道的。知道他们所有人的感情，知道他的挣扎，知道他曾有过怎样龌龊的心思。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挣扎。
——这就是纯血君啊。
冷静到近乎残忍的，高高在上的纯血之君。
鞠了一躬，一条拓麻转身离开。
他早该知道不是吗，迷障早就被打破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嘛，算是过度= =
谢谢小格的地雷~么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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