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王都轶事

“主人，您看，这就是死去的无面者。”

        一位哨卡的龙裔指着地上长着章鱼头的人型生物尸体说道。

        “好奇怪的无面者，实力确实太低了，这种程度在那场战争中连带头冲锋的炮灰头领都当不上吧。”

        芙兰好奇地说道。

        她看着以撒用魔力凝聚了一把奥术利刃，开始解剖地上的尸体，随着分开的皮肉，渐渐露出犹如蛛网般密布的血管，黑灰色的鲜血流了一地，很快便凝结成块状。主位面对无面者这种混乱生物是天然敌对状态，在下层界，血战中偶偶也会有无面者出现，基本都是恶魔混乱天赋自带的召唤魔法，随机从次位面强行拽过来的，如果力量等级不够高，刚召唤过来就被踩成肉酱，不过一旦召唤出高阶无面者，尤其是带着名字的领主级无面者，那对地狱和深渊的前线来说都是一场灾难，强大的精神控制能力就像外挂一样变态，巨大的精神潮汐可以瞬间摧垮下层界生物的意识，以撒就曾经吃过大亏，要不是自己这边有夺心魔仆从，战局可能会更加惨烈。

        以撒有条理地分开那些可能阻挡核心的结缔组织，最终在胸口右上角靠近肩胛骨的位置找到了这颗混乱之源聚合体，小心地把周边连结的血管割裂，取出一个秘银小盒子，把小拇指般大小的聚合体装进去。

        “督军佐拉姆的仆从，看这颗混乱之源的驳杂程度，它的实力最多也就史诗巅峰，古神要都这么好对付，也不至于差点把整个神灵阵营都翻下车，似乎有某种力量限制了它们。”

        “难道说是‘命运’的力量吗？您不是说她的投影是那个小孩子。”

        芙兰想了想问道。

        “不，这很困难，要限制古神的力量必须限制‘厄运’的实力，两人是同一阶层的远古神灵，多少万年斗下来都没搞死对方，那么基本不存在互相压制的可能性。你也知道，‘命运’的仆从军是‘星灵’，那群高级能量生物到现在都没出现，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他的话不仅让芙兰陷入了沉思，也让自己很困惑。

        无面者，这群古神的仆从们，如果是单独存在的话，战斗力极低，甚至一个火球术都能使史诗级的无面者魂归星界，但只要控制了某个生物的灵魂，就能潜伏在那个生物的灵魂深处操纵他。控制的越多，自然就越不容易死。它们会使用某种手段燃烧宿主的生命去激活其体内的血脉之力，所以只要这个生物有达到史诗级的可能，那他在转换后立马就会有史诗级的能力，当然这与无面者自身的实力跟控制目标数量，控制目标的强弱也有关系。可不管怎么说，无面者跟龙裔战斗最多也就半斤八两，一个史诗级的无面者不可能轻易被同为史诗级的龙裔杀死。退一步说，即便宿主死亡，也不可能留下无面者的混乱之源，这玩意就相当于无面者的尸体，除非所有的宿主都死光了，才有可能在其中某一具尸体中找到混乱之源，而自己的龙裔仆从就杀了一只无面者啊，这种几率等同于干掉一个巫妖后从它站立的地方刨出命匣的几率一样大。

        星灵就更别说了，那些能量生物来无影去无踪，只有意识体聚合的时候才会显示出某种形态，但星灵可比无面者好找的多，星灵的特性就是扰动法力潮汐，以领主以撒的实力，在卡彻这块地盘上出现法力潮汐的变动他第一时间就可以发现，但至今为止，没有任何异样。

        “想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这两个家伙非常仓促，似乎都没怎么准备就投影过来了。”如果这个判断成立，那么自己的压力就小了很多，其实‘命运’和‘厄运’并不是没有办法对付，关键是那群仆从军实在太麻烦了，即使打赢了也不过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种买卖以撒可不愿意做。

        “我已经通过灵魂连接询问了伊芙琳，她说温娜通过塞尔文商会的渠道，收购了一家位于落风平原的伐木场，甚至明天就可以以伐木场主的身份通过灰熊城堡转道去落风平原碎风堡，那里离布伦特王都圣帕拉梅拉城很近，坐马车一个来回就一天半的时间，我们准备一下早点过去，也许很快就能知道那群神仆们到底出了什么事。”

        往王都圣帕拉梅拉城的大道上一辆装饰豪华的马车慢悠悠地在路中央行进，两匹高大的北地骏马钉着铁掌的马蹄在坚硬的夯土地上踩出一个个隐隐约约的坑印。

        马车两边挂着贵族徽记的地方印有两条荆棘缠绕着爬行动物竖瞳的图案，那只竖瞳散发出一股诡异而尖锐的厉芒，只要撇上一眼就感觉像有一只毒蛇在冷冰冰地注视着自己。

        马车里自然是我们的以撒公爵一行，这次出来，他只带了伊芙琳和温娜，而那群血魔则早就被派向了众神殿，只是这两天都还没传回什么有用的消息，毕竟血魔的宿主往往都只是普通的布伦特人，很难接触到教会核心层，以撒也知道这种事情急不来，所以他的行程也不会显得很紧迫，不紧不慢地走了两天半才到达布伦特王城，中间甚至抽空跟着温娜去了一趟伐木场。

        伐木场就建立在一大片云杉林地之间，有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从远处的冰川上流淌下来，包围着这个寒冷中的小城镇。除了溪谷镇的酒馆里那一顿鳕鱼炖松茸味道实在很不错以外，这个小镇并未给以撒等人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反正只是设立一个造纸厂和一个印刷厂而已，报纸会沿着通向外面的那条小路前往碎风堡发散到整个落风平原，这就已经是足够了。

        布伦特王城说实话，让以撒来评价，只不过是稍微大点的城堡而已，别说跟拜詹廷的边境商业聚集地阿哈姆特城邦，就是跟雪漫城也差着一个档次，看上去雄伟壮丽，但走近一看，那可真是感觉到了穷乡僻壤。

        圣帕拉梅拉城历史悠久，由上古维京人的一支，布伦特部族建造，距今已经三千多年了，中央巨塔上雕铸的造城浮雕即使放在地球也是极其瑰丽的文物，只不过布伦特那群‘未开化的野人’（冬月帝国的蔑称，只不过冬月帝国平民在费伦人眼里比野人也好不到哪里去而已）把好好的北地圣城给弄成了这副鸟样。

        以撒部分同意冬月帝国的评价，圣帕拉梅拉整个就是一超巨型菜市场，街上小贩到处乱摆摊，地上一层厚厚的油渍和垃圾，连踩脚都得小心再小心，偶偶冒出来的小屁孩们望着远道而来的公爵马车嘻嘻哈哈地围了一圈，马车往前走，他们也往前走，甚至还有些家伙偷偷地拿起石块向那两匹高头大马丢去，要不是这两匹马都是血魔的产物，温娜带来的马夫早就控制不住了。

        艰难地穿过下城区，来到内城区，众人也没感觉好到哪里去，只不过就人少一点，地面没那么脏乱差而已，街面上行色怱怱的仆人们为了主人的吩咐在寒风中四处奔走，时常能看到几个‘纨裤（ku和谐了）’子弟穿着光鲜亮丽的皮毛长衫带着倨傲的神情在人群中呼啸而过，撞翻了人只是哈哈一笑，然后朝倒在地上的人吐了口痰扬长而去。

        这些人虽然很嚣张，但眼力还是有的，没有睁眼瞎敢找以撒的麻烦，毕竟这种极少见到的豪华马车，不是一般的贵族能用得起的，欺负欺负低级仆役反正也没人管，但要真踢到铁板，他们这点水准还真兜不住事。

        以撒一路有惊无险地走到了王城最深处，温娜的远房姐姐艾瑞雅·梅瑟威接待了远道而来的一行人，她出身拜詹庭王国的统治阶级梅瑟威家族，跟劳伦斯家族是一个政治阵营的，两方合作多年，作为王国保守派的两大支柱之一，对于皇室的忠诚自是不必多言，为了得到布伦特王国的支持，家族决定把年纪最小的旁支嫡女远嫁到圣帕拉梅拉，这个遥远的苦寒之地也确实让艾瑞雅变得十分孤僻，看上去也不像是当年那位抓着温娜就敢偷厨房饼干吃的捣蛋姐姐了。

        “嘿，温娜，你能到北地来，我实在太开心了！”艾瑞雅激动地拉着温娜的手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你最近好吗？”

        “当然，敬爱的姐姐大人，我很好！”温娜从内心来说也是十分开心的，毕竟谁遇见了多年不见的发小都会很高兴，而且有说不完的话。

        两人很自然地把以撒和伊芙琳都当成了空气，开始了漫长地互道苦水。

        以撒悠然自得地喝着红茶，看着相亲相爱的两姐妹，给刚想开口的伊芙琳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别打扰人家叙旧，伊芙琳倒也很听话，把一肚子的不满都憋了回去，学着主人的样子，像个贵族名媛一般喝起了下午茶。

        北地的时间总感觉过的很快，天慢慢阴沉了下来，从王城中心的阁楼上向外看去，星星点点的火光开始慢慢出现在城市的各个角落里，预示着漫漫长夜也将到来。

        “真抱歉，我差点忘记了，这还有两位尊贵的客人，你都没给我介绍他们呢！”艾瑞雅不知道是迷糊的性格使然还是真的太激动太兴奋了，晾了大半天总算想起了这两位红茶都快喝吐了的家伙。

        “嗯，这位是我……”

        “……现任的丈夫，亲爱的艾瑞雅公爵夫人，鄙人来自卡彻，是个小小的木材商人，不过被英明的领主大人封了个男爵的爵位。”温娜确实愣了一下，但以撒迅速地接口说了下去，很自然地站起身来，右手抱胸微微弯腰，行了一个贵族礼，不声不响地给“领主大人”拍了个马屁。

        伊芙琳差点笑出声来，但一看以撒在背后握紧的拳头，下意识装作咳嗽给掩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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