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潘仁美20
作为探子的海东青死了,正在幽州城北埋伏的辽军统帅就已经知道自己被发现了。索性就竖起军旗,大摇大摆地出来了。慕容建中目测估计得有三万人。
而且慕容建中看了辽军的旗号，就知道是谁来了。他猜得不错,萧太后确实来了。而且，这次来的可不止她一个。还来了“辽国双璧”中的另一位大将——耶律休哥。
敌人非常强大。慕容建中却没有感到一丝畏惧。相反，他隐隐有些兴奋。
这次出兵是他为了女儿而做出的任性之举。战争本来就牵一发而动全身。原本计划好的打草惊蛇之策,直接被他给弄成了全面进攻。
现如今正是严冬,天气寒冷，不宜用兵。即使他事先给宋军准备了冬衣，但宋军的战斗力还是会大受影响。相比较之下，辽军就好上很多。辽军士兵常年在冰天雪地中，练就了一身耐寒的本领。虽然冬天对他们还是有一定影响,但不像宋军那么严重。而且，因为是突然间改变原计划，宋军并没有完全部署好，还有多支部队没有集结好。各军之间的动作很不协调。
但所谓错有错着，他的这次军事行动竟然歪打正着。赵宋方面确实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但辽国方面也万万没有料到，宋军竟然会在这个时候进攻。因为冬季冰雪天气的影响，辽军骑兵的机动性大受影响。从后方调军也变得不再那么容易。耶律斜能依靠的军队，除了燕云地区的原驻军之外，恐怕也没有多少人了。
而他面前的这支部队恐怕是辽国唯一的一支援军。在如此艰难的情况下凑起这么多军队，萧太后恐怕费了不少力气吧。
慕容建中知道，只要打败了眼前的三万人，燕云地区的辽人抵抗力量就只剩下耶律斜的那支军队了。到时候，对付起来就比较容易了。
想到这，慕容建中眼神炯炯地看向城外，豪气干云地说道：“来吧。萧绰，耶律休哥，就让老夫来会会你们吧。看看你们到底有多能耐。”
……
幽州城外。辽军。
耶律休哥策马到萧太后的銮驾前，下马鞠躬行礼，说道：“禀太后，幽州的宋军恐怕已经发现我们的意图。依末将之见，原来的计划已经毫无意义。当务之急是尽快攻下幽州城和联系韩隐部队。若是幽州久攻不克，韩隐可就危险了。”
萧太后沉吟了一下，问道：“你的意思是强攻？”
耶律休哥点点头，说道：“如今我众敌寡，再加上韩隐已经消耗了宋军的锐气和实力，强攻未尝不可。末将愿立下军令状，三日之内必能攻破幽州城，否则提头来见。”
“好。”萧太后大喜道，“既然将军如此自信，那么哀家就将这三万大军交给你了。”
耶律休哥听后，马上保证：“必不负太后所托。”
“嗯。”萧太后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我就先返回上京了。免得在这里妨碍了耶律将军的指挥。”
萧太后登上銮驾，站在车上看着耶律休哥，说道：“记住你的话。哀家要的是幽州城和潘仁美的人头。别让哀家失望。”
耶律休哥再一次保证会完成任务。
萧太后知道耶律休哥的能耐，放心地回上京了。
让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是她最后一次见耶律休哥。她离开的第二天，耶律休哥就不幸战死。
话说萧太后离开当天，耶律休哥就下令猛攻幽州城。辽军在耶律休哥的命令下，弃马步行，抬着云梯冲向幽州城。
辽军足足有三万，是宋军的三倍。而且他们都是辽国最精锐的士兵之一。他们就是耶律休哥信心的来源。所以他才敢夸下海口，说三天之内攻下幽州。再加上有擅长打硬仗的耶律休哥亲自督战，辽军士兵可谓是气势如虹。
不过，慕容建中也不是吃素的。他既然敢这么来，就是已经有了一定的把握。何况，他早就让人做好了准备。等辽军靠近的时候，各种守城的武器砸向辽军，一时之间，辽军损失惨重。
但耶律休哥却对辽军的伤亡视而不见，还不断派遣军队。最后还亲自带人到城下督战。亲手斩杀畏缩不前的士卒。
辽军猛攻了近一个时辰，虽然有几次杀上城头，但都被慕容建中组织人给打下去了。
冬季的白天非常短。申时一过，天已经笼罩着黑幕了。耶律休哥知道今天是不可能攻下幽州。大冬天也不适合挑灯夜战。于是就鸣金收兵了。
辽军撤退二十里，安营扎寨，埋锅做饭。
但晚饭之后，耶律休哥却没有让辽军休息。而是让他们继续着甲，在营帐中等待命令。他则召集千夫长以上的军官到他的帅帐商议事情。
“元帅，您请诸位将军来可是有何事？”一个将军问道。
耶律休哥说道：“众位可知，本帅在太后面前立下军令状，三日定破幽州。”
将军点点头，好奇地问道：“那将军可是有了破敌之策？”
耶律休哥拿出一支箭，说道：“这是从幽州城内射出的一支箭。上面有一封信。是幽州城中的契丹族人写的。大意就是：他们探知宋军城北的防守最严密，南门最松。他们告诉我们今夜丑时三刻，以举火为号，他们打开南门，放我大辽大军入城。”
众将大喜，更有人恭喜道：“此天助将军也。今夜定破潘仁美。是大好的喜事啊！”
但也有人有异议：“将军，这会不会是宋人的阴谋？诱我等进城，围而歼之。”
耶律休哥也点点头，说道：“这一点我之前已经想过了。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潘仁美行军打仗多年，观其此次袭取涿州、幽州，应该不是浪得虚名的人。不可能会不防备城中的契丹人。但这次机会本帅却不想就此放过。所以，我决定做两手安排。”
“首先，今夜还是行动。诸位将军回去后整军备战。本帅会将军队分成四队，立即分别前往东、南、西、北四门。宋军的兵力不如我军，即使如此分兵，宋军也没有能力在短时间内完全打败其中一支。另外三支可与之遥相呼应。宋军定然不敢轻举妄动。”
“到了丑时三刻，若南门真的打开了，幽州城内一定会很大动静。到时候，在北门外的军队则开始攻城。至于在城南的军队，摇旗呐喊就行了。其他的，按，兵，不，动。直到北城得手再进攻。”
“什么？”众将哗然，面面相觑。
耶律休哥解释道：“如果这是真的，那么幽州城中的军队定然会向城南集结。正好方便我等从北边进攻；若是假的，那宋军主力定然集中在城南，城北空虚，幽州不攻自破。”
“可是，”有人迟疑道，“若是确有其事，将军如此安排，那些族人岂不是……”
耶律休哥残忍一笑，道：“一将功成万骨枯，必要的牺牲在所难免。何况，为了大辽国而牺牲，他们应该感到荣幸。大辽国会记住他们的。”
众将都有不忍，虽然为了胜利，这也无可厚非，但死的可是他们的族人，对大辽国可是忠心耿耿啊。
耶律休哥故意不去看众将的表情，继续吩咐道：“战事一起，东、西二门的军队都是列阵，按兵不动。不管北门的战况如何都不要管。也不要随意进城，以免有诈。等南门的战火一起，立即支援南军。”
“其中南门的压力最大，无论是真是假，到时候宋军一定会往南门集结。到时候，本帅亲自负责南门。其他几门就劳烦诸位将军了。”
众将连称不敢。
散会后，辽军分成四拨，分别前往幽州的东南西北四门。
丑时三刻，幽州南城墙上果然举起火把。随后，一片喊杀声传来，耶律休哥立即下令南军向城门靠近。到了距离幽州城三百步处，他下令停止行军，静候城中的动静。即使城门微微开了个口子，他也没有让大军前进的意思。
城内的喊叫声逐渐停止，南门的城门也关上了。耶律休哥闭上眼睛。
看来，信上说的都是真的。那些族人都牺牲了。
“你们安息吧。你们不会白白牺牲的。我耶律休哥一定会为你们报仇的。”耶律休哥暗道。
正在耶律休哥走神的时候，幽州北边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恍若雷鸣，随后一阵地动山摇。辽军的战马都在嘶吼，把好些辽国骑兵掀翻在地。连他的坐骑也是如此。
耶律修个好不容易控制好自己的坐骑。问道：“快去问问怎么回事？北门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城楼上突然亮起许多火把。在众人簇拥下，慕容建中出现在城楼上。
慕容建中笑眯眯地看着耶律休哥，说道：“耶律将军，是不是很想知道北门那边的事情？”
耶律休哥脸色阴沉，本能地觉得有什么事发生，北门的军队恐怕凶多吉少。
“你到底干了什么？”耶律休哥厉声问道。
慕容建中笑道：“也没什么。就是来了一群送死的。本帅成全了他们。我估摸着应该有六七千人吧。”
“不可能！”耶律休哥失态地大喊道：“怎么可能？这么多辽国的勇士怎么可能在顷刻间就……，说！你到底做了什么？说呀！”
慕容建中戏谑地看着耶律休哥，说道：“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我就……偏偏不告诉你。有本事你现在就飞过去看看。”
“你……”耶律休哥气急，用手指着慕容建中。
“不对，你想诈我？是也不是？”耶律休哥突然说道。
慕容建中一脸莫名其妙地说道：“我为何要诈你呢？”
“哼，能在这么快就打败我大辽国数千人，你部署在北门的士兵应该不少。那南门肯定没有多少兵力。你分明就是这里在这里学诸葛亮唱空城计。那我还客气什么？”
慕容建中大笑道：“耶律休哥，既然你这么想，那尽管来试试。”
耶律休哥冷哼一声，道：“懒得跟你废话。攻城，都给我攻城！”
“第一个登上城的赏金一百，官升一级。”
“活捉潘仁美者赏金千两，官升三级。”
耶律休哥连下三道命令，下令辽军猛攻。同时他还派人把东西两个方向的辽军都请过来，一起攻城。至于北门的情况。等他活捉了潘仁美的之后再说。
只是，令耶律休哥意想不到的是，南门的军队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少。他指挥辽军攻城，却屡屡被宋军阻挡。夜间作战，视线模糊，再加上耶律休哥错误的判断，辽军攻城的武器准备得不太充分。只有最原始的云梯之类的东西。但夜间作战，视线模糊，连云梯的台阶都分不清，失常踩空。再加上对北边友军的情况不明，被那声巨响弄得惊魂未定，即使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但辽军的士气还是大受影响。这样一来，辽军竟然连城楼都登不上。反观宋军那一边，居高临下，又气势如虹，几乎是压着打辽军士兵。
这时候，耶律休哥才发现，南门的宋军好像有数千人，根本不是他想的那样，是在唱空城计。可他已经下令攻城了，军令如山，不可动摇。现在也只好将错就错了。
幸好这时候东西两军已经赶到，耶律休哥大喜，立即让他们也加入攻城。
尽管夜间作战不便，但辽军还是凭借人数优势逐渐占据优势。
慕容建中带着宋军，且战且退。城墙上逐渐被辽军占据。
在城下观战的耶律休哥大喜，忍不住纵马向前，冲着城中喊道：“活捉潘仁美！活捉潘仁美者赏金千两，官升三级。”
城下的辽军眼见胜利在望，也跟着大喊：“活捉潘仁美！活捉潘仁美！！！”
就在耶律休哥得意的时候，幽州的城墙炸裂开，从城墙中冒出大队宋兵。骑着快马向耶律休哥冲来。
耶律休哥大惊，在城下的辽军也是大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宋兵是怎么冒出来的？
从墙中冲出的宋兵迅速分为两队，一队冲向辽军的云梯，用大刀砍断云梯，在云梯上的辽军顿时都从上面摔下来。有些惨叫一声，便一命呜呼。有些则是还躺在地上不住哀嚎；另一队则快速冲向耶律休哥，试图斩杀这位辽军元帅。
“撤，快撤！”耶律休哥再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今夜一夜数惊，他早想好好撤回大营好好冷静一下。
慕容建中听到耶律休哥喊着撤退，不禁冷笑：“想跑？那也得看看我答不答应。”
马上冲着士兵喊道：“冲啊！别让那蛮子跑了。杀耶律休哥者，赏千金，官升三级、”
宋军一路冲杀，把辽军从南门追到北门，一直追到辽军大营才停下。
这时候，天已经麻麻亮了。
耶律休哥站到临时搭建的高台上，看向幽州城。愕然发现幽州北门的城墙已经崩塌，城北的辽军尸横遍野。他若有所悟。
这时，慕容建中已经带着宋军包围了辽军大营。
慕容建中冲着耶律休哥大喊道：“耶律休哥，你服不服？”
耶律休哥苦笑道：“败军之将，有什么好说的。”、
慕容建中又说道：“那你降不降？”
耶律休哥冷哼道：“我虽草莽，但也知道士可杀不可辱。今日我兵败，唯死而已，我自当赴黄泉路上走一遭。只是，我身为辽将，却有负太后所托。一将无能，累及三军。望潘丞相善待他们。”
“将军！”剩下的不到千人的辽国士兵都含泪看着耶律休哥说道。“我等保将军突出重围，改日将军再卷土从来。”
“什么都别说了，”耶律休哥打断他们：“今日之败，我也无颜面对太后，面对辽国的乡亲父老。今日，唯死而已。”
说罢，拔剑自划。作者有话要说：先发。交差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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