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Theendoftwentythree
整个宇宙见证了加尔德的消亡，且都把这当做了认定的事实，但杜鲁克却将这瓶子放在了巴特的机体里，不用质疑，他是有意这样做的。
“杜鲁克先生难道撤离前就知道基斯实验成功了？”我惊讶的看着巴特，巴特却果断地摇了摇头，回答我，“不，他只是那样相信而已。”
这真是个让人难以接受的答案，在前一秒还涌动在胸口的崇敬立马消失，我失望的将拇指大小的容器交给巴特，希望他能提供给我一些有用的信息，尽管我知道那样的几率很渺茫。
“天呐！快瞧瞧这是什么！”巴特突然大叫。
好吧，我想我要收回之前的话了。
“拉普拉斯试剂1！竟然是拉普拉斯试剂！”巴特激动地抓住我的肩膀，像疯子一样冲我囔囔，“女士，您千万别告诉我您是在山丘上采摘鲜花时发现这可爱的小东西的！”
我眼神的关注让巴特不得不收敛了情绪，它降下了音调，眼睛不自在地看着别处说道：“好吧，就算您这样对我说了，我也会相信您的。”
“够了巴特，告诉我这是什么！”
“拉普拉斯试剂，女士。”
在我再次变得不那么有礼貌之前，巴特识趣地打断了我，“去资料室您就会明白了，顺便提醒您，资料室的开启程序我现在记得非常清楚。”
巴特一手放在胸前对我做出“请”的姿势，它似乎有些得意。
我眯着眼瞧着 巴特那张亮晃晃的金属脸，那张脸上呈现出的表情让我有些不满。
“好吧，请带路吧先生。”
再次进入黑漆漆的实验室被无尽的黑暗所拥抱，这种感觉十分糟糕。但显然巴特并不这样觉得，它哼着我没有听过的小调走在前面，心情不错的样子。
巴特双瞳投射出的两束亮光照射到一面脏兮兮却隐约布满纹路的墙上，巴特回头看向我，“女士，您需要影像资料还是文字资料？”
我脑袋有些晕乎，这种情况下，如果视觉感知系统处理的信息变得复杂的话我会更加难受的，虽然我不是十分了解视觉信息处理的脑机制，但我相信影像资料会让这个处理过程变得简单点。
“请选择影像资料，巴特上尉。”
“好的，女士。”
巴特将它几乎呈现出圆球状的金属手放在铺满灰尘的墙上，开始运行程序，光亮以巴特的手掌为出发点向外发散，并分裂。暗藏在灰尘下的墙面上的纹路被一一点亮，实验室仿佛被柔和的星光所照亮，充满了安详与宁静。
轰的一声，墙壁沿着暗纹分裂成数块，分裂后的金属块有意识地前后挪移，相互错开，而后向两边扩散让出一条道路，道路的尽头是一片看不清的白光。
“准备好了吗，女士？”巴特看向我，我点点头跟在它的身后。
我们向前走着，不一会白光像被冲破后消散的云雾一眼消失在了我们身后。
柔和的乐声响起，
缓缓，四面高耸白色的墙壁和几乎看不见尽头的广阔大厅出现在视野中。
“资料室有这么大吗？”我侧着脑袋问巴特。
“这只是操控室里的影像，女士，真正的操控室在实验所外，距离这里几里处的树林里，当然，您现在是无法再见到它的，因为它在埃斯特姆撤离时就已经被摧毁了。”
巴特好心提醒我，“女士，请不要随意走动，因为您随时可能被撞到鼻子。”
巴特说的很对，但它似乎晚说得晚了些。
我捂着自己被撞得一阵阵发痛的鼻子扭过脑袋看向巴特，“谢谢你的提醒，巴特，但下次你最好能早点告诉我。”
我转过脑袋继续看着面前的场景，一列列延伸到操控室尽头的白色仪器被缓慢的扫描出来，白色仪器高约一米，宽约半米，顶端由半透明的空气罩覆盖，和我所见过的新型婴儿培育器比较相似。
“这是什么？”虽然我十分想要走近瞧一瞧，但疼痛还没有消散的鼻子正在告诫我不要那样做。
“是婴儿培育器，女士。”巴特凑近脑袋对我解释，“新生的婴儿都需要精心的照料。”
“这里全都是新生婴儿？”要知道操控室里的白色仪器至少有数百台！
“噢，请别吃惊，母星上每日出生的婴儿可比这里的多多了。”
我吃惊地看着巴特，“不只是加尔德，而是整个母星？”
“是的，这里的新生儿来自母星各地，加尔德的人口数量可负担不起这项实验。”巴特对我的惊讶表示不解，但它并没有打算继续问下去。
加尔德，我的故乡？我现在无法再这样作出结论了，因为我和躺在这里的所有婴儿一样，可能来自母星上的任何一个地方。对于这个认知，我感觉有些奇怪。
“快看，女士，您想要知道的拉普拉斯试剂就在那。”
巴特突然大叫，我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密密麻麻的触手机器从天空降下，机器上安置着和我从巴特机体内发现的容器一样东西，巴特嘴中的拉普拉斯试剂。
操控室里播放的音乐让我有些犯困，却十分适合爱哭闹的婴儿们。
机器逐渐降下，婴儿培育器上方的空气罩缓缓打开，因超控室内播放的安眠曲而变得安静的小婴儿们静静地躺在仪器中，机器在靠近婴儿颈脖的位置停住了，试剂容器的一段被贴在了新生儿嫩白的脖子上，机器上端伸出一只触手按住容器后端，容器中的试剂瞬间渗入婴儿的肌肤中。
没人喜欢在午睡时被打扰，脾气不怎么好的新生儿们更是，顿时一片响亮的哭声在操控室宽广的大厅里响起，淹没了原本柔和宁静的安眠曲。
机器上升，整齐的被收起，空气罩齐刷刷的关闭，阻拦下了婴儿们的哭声。大厅里只剩下了柔美的乐章。
我忽然觉得很难受，这些像试验品一样被对待的生命给我带来了巨大的悲哀和恐惧，我分不清自己是在为他们感到悲伤，还是在为经历过同样噩梦的自己而愤怒。
嘟嘟嘟嘟！突然，警报声接二连三的响起，拉响警报的婴儿培育器也都变成了红色。
“发生什么事了巴特？”
大厅里陷入混乱，我也变得焦急。巴特却仍保持镇静，“放轻松女士，一会儿就好了。”
巴特冷漠的反应让我感到害怕和恼怒，很显然巴特也看出了我的不满，“请不要这样看着我，女士，我也和您一样惊恐，但杜鲁克先生告诉我这样完全没有必要，并且给我重新设定了程序，以至于就算现在我想尖叫着逃跑也无法做出相应反应。杜鲁克先生将这称作‘习惯性治疗’。”
巴特对于它不能跟我摆出一样的表情表示真挚的遗憾和控诉，“对于这件事，我曾无数次的幻想在杜鲁克先生那张长满胡渣的脸上揍上一拳，他竟然强迫一个可怜的机器忍受这残忍场景！相信我，克莱娅女士，在这件事上我绝对是站在您那边的，我......”
巴特表真心的话j□j控室内响起的广播打断，“这里是操控室编号397向实验室发表结果，拉普拉斯试剂209号改良成功，死亡人数减少了一半。重复一遍，这里是操控室编号397向实验室发表结果，拉普拉斯试剂209号改良成功，死亡人数减少了一半。”
实验结果被循环播报，并传送至各实验区内。我无法用任何表情来表达自己现在的心情，就像被杜鲁克重新设置‘习惯性治疗’程序的巴特一样，只是呆呆地站着，什么都没有做也不能对已经发生过的事再做些什么。
巴特偷偷拿余光观察我，我想他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面前的影像发生了变化，被用来实验的当然不只是婴儿，不同年龄段的孩子被分类在不同的实验区。
随着影像的变化，我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男孩基斯。如同巴特说的一样，现在的基斯和影像中的他几乎没有什么不一样。
影像中的大门被打开，穿着白色制服带着面罩的人走进来将房间内的孩子们带到机器上，有的孩子在哭闹，有的孩子已经麻木没有任何反应，在我看来基斯属于后者。
我和巴特一起沉默地退出资料室，走出实验所，阳光透过层层遮挡的树叶照射在我的头顶，给我带来了一点我需要的温暖。
我第一次发现我不希望发生改变的世界原来这样急需被改变。
“女士，如果您需要的话，我可以安慰您，我的资料存储器中有许多适用于眼下情况的语句，比如：
‘向前看吧，少年，过去的事情永远不值得你再为其困扰’；
‘没有面包，您还可以选择吃蛋糕’；
‘请别伤心我的女孩，我会永远呆在你的身边’；
女士，您觉得怎么样？”
巴特认真地看着我，“您可以选择其中一个或者多个，我不会介意的。”
我感激巴特的好意，却也无法违背自己的真心，“抱歉巴特，我更希望你一个都不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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