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几度涅槃
河生醒来以后，试了试双手，还能握，抬了抬双脚，还能迈开步，这才慢慢起身，走了走。
走了几步，河生抬头看了看崖顶，都是普通的岩石，什么都没有，感到非常奇怪。
而且室内的光线比较昏暗，一切都不是刚才那么明亮、清晰。
刚才是梦境？
可是从来没有做过这么清楚的梦。
河生突然想到那个老大宝说的“元神出窍”，立刻又被自己吓了一跳。
至少水族的学校里，从来没有教过“元神出窍”。
河生晃了晃头，感觉虽然不是特别清醒的，不过拍拍肚子，感觉也没那么难受了。
想一想来时，水族面临着巨大的危险，不过，经过这一折腾，似乎心里已经感知到水族的危险过去了。好像不那么紧张了。
于是河生想回去，就抬腿从内室迈了出来，来到外面的小屋中。
河生立刻感觉到一阵热浪从洞口方向吹进来。
外面的小屋里一地的白灰，河生看见和自己身上沾的白灰一样，心里不禁有些纳闷。
河生穿过外屋，来到通向外边的山洞里，就感觉有些不好。因为外面的热浪越来越强，河生感觉自己呼吸开始加快，脸上、身上开始发热，体内热毒似乎又被点燃了。
河生咬牙坚持又向前走了几步，再就一步也不敢动了。河生感觉自己的脸部象伸进了燃烧的火中一样滚烫，小腹中的热浪开始不断激荡，那种特别难受的感觉又出现了。
河生想转身回来，却已经控制不了平衡，一转身就倒在地上，意识开始模糊。
河生咬紧牙关，努力往回爬，刚刚爬进外室，就爬不动了。但是河生感觉到外室比山洞地势低，就使劲把腿蜷缩过来，滚了进去。
本来意识已经不清醒了，这一滚，加重了头晕，彻底就昏了过去。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河生慢慢开始恢复一点意识。朦胧中，河生感觉到里面凉快外边热，于是趁恢复了一点意识，努力爬回了内室里。
河生趴在石台上，感觉石台的凉气使他舒服了很多，心想：弄不好，这辈子离不开这儿了。
在这儿是舒服，可是吃什么？喝什么？
一想到吃喝，河生突然想起自己已经好多天没吃东西，只是喝了圣水。
也没有排泄。
河生又故意体会了一下，感觉自己既不饿，也不想排泄。
可能没吃东西，也拉不出什么。河生这样想。
河生趁着神志清醒，想把这几天的事情梳理出头绪。可是头脑中很乱，刚一回想，头脑中就一会儿闪出老大宝，一会儿闪出水淋波，一会儿又闪出白衣少女骑白马。
河生努力摒弃一切杂念，一遍一遍从头想自己。想一段，乱了，再努力从头重想，再乱了，再重想。渐渐地，河生就有了一定的眉目。
首先是在学校的学生时代没有什么不明白的，无非是幼年丧父、和水淋波交往多一点。
其次是于公来讲，水族遇到了四大族联合攻击，很危险。
再于私来讲，自己提前毕业，寻到了白马，接收了老大宝的功力。对了，那个老大宝很奇怪，那个白衣少女更奇怪。白衣少女的功力好厉害，河生想自己不但没有见过，连听没听说过，她只轻轻一挥手，山上整个一片房屋、院子、厕所、马圈等等人工痕迹，全都没有了。
河生听说过水族的长老很厉害，但从来没听说过长老这么厉害。
那个白衣少女看起来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怎么有那么深的功力？
对了，她还有更奇怪的地方：老大宝说她是他的孙女，老大宝说他有很多孙子、孙女，这是其中最小的一个。但是她说她是老大宝的孙女，但是她也是老大宝的母亲。
这都是什么逻辑？
河生本来就没有完全清醒，想到这，好像更不清醒了，感觉自己晃晃悠悠地想倒下。
不能再睡了，再睡好人也傻了。河生想到这，努力盘腿打坐，双手结起定印，轻闭双目，想按照学校老师教的功法调整一下神志。
按照老师教的功法，打坐以后，首先要使自己全身放松下来，自然放松。河生向上提起双肩，使劲提到最高，又慢慢放下来。这样双肩、双臂都放松了，同时，自己的脊椎也一块一块呈最自然、放松的状态摞起来。河生知道，脊椎的放松是最重要的，因为气机运行起来以后，从印堂到会阴的任脉和从会阴到头顶百会的督脉是最重要的通道。所谓打通小周天，就是气机能在这两条主脉形成的圆圈中可控运行。而这两条主脉，都是由脊椎在内里撑起来的，脊椎不归位，不但气机运行不畅，还可能造成走火入魔。
河生按照老师教的功法，放松以后，第二步是把注意力放在小腹丹田中，这叫意守丹田。
水族人认为人的真气遍布全身，生来就有，但是是散漫的，没有凝聚起来。而只有把真气凝聚起来，才能不断壮大，运转。
意守丹田的目的，就是用意念把全力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小腹，这样散漫在全身的真气就会凝聚在丹田中。
水族人从小就学习这些，每一个人都知道，河生也不例外。
河生例外的是，他从来没有感觉到真气，更没有感觉到真气在丹田中凝聚。他一直没有老师说的、同学们都体会到的“气感”。
感知到真气在丹田中凝聚，并绕任、督二脉转一圈，叫通小周天，绕全身经脉转一圈，叫通大周天。
真气是无形的，能否感觉到真气、“气感”的强烈程度，决定一个人的功力会成长到多高。水族人管这个叫“慧根”。
水族人认为“慧根”的大小是天生的。就象一个人生来是否聪明，叫天质如何，是天生的。
河生这一代前后，有几个“慧根”较大的。
象水浚涵和水淋波，五岁通小周天、七岁通大周天，是属于百年少有的奇才。
海氏姐弟也不错，七岁通小周天，九岁通大周天。
其他河生知道的同学，绝大多数都在十二岁前通了小周天，一半的人在十二岁前通了大周天。
水族人认为十二岁以后，人的性就成熟了，在肉体和精神上都不利于入定，如果十二岁前没有通周天，十二岁以后就很难再通了。
也有少数特例，成人以后、甚至晚年才通周天。
河生属于特例，但不是通周天的特例。
河生是不通周天的特例——他连“气感”都没有，更谈不上通周天。
但是河生还有一个特殊的特点——他听话，不放弃——老师说什么他就信什么，老师叫怎么做他就怎么做。要是换作其它人，如果一直没有气感，早就放弃了。
因为水族人只有进了长老院，才继续修行。
而回家结婚的人，一般就不再修行了，至少不再持续修行。
原因很简单——性会使人心智混乱，很容易走火入魔。
水族人认为人在睡觉前入定，然后不收功就睡觉，醒来再收功，就相当于一晚上都在修炼。
所以河生每天睡前都按照老师教的功法修炼。
现在河生也一样，将意念集中在了丹田。
但这次与此前大大不同。
河生刚把意念集中在丹田，就似乎看到老大宝传给他的真气圆核又出现了，而且，它的周围包裹着厚厚的气层。
这些包裹在包围的气层河生太熟悉了，就是那两种令他死去活来的凉和热混在一起。
但这次这些东西没有做怪，而是在河生的丹田中慢慢旋转，放出的热度也非常温和、舒服。
河生按照老师教的功法，用意念推动气团向下走，通过会阴转到****后面，从尾骨部向上，通过后腰眼的命门，从后背正中上到头顶，通过头顶正中的百会落到鼻梁周边，就再也下不去了。
河生稍稍有点着急，想把气团再导回去，可是它不听这个意念。
河生急得咽了咽口水，不自觉舌头就顶在上腭，真气随之就象瀑布一下一泄至胸腔，在胸腔处略微盘旋了一小会儿，又一头向下，扎回了丹田。
河生看着真气在丹田中慢慢旋转，突然明白了，这就是通小周天。
河生按捺住一阵狂喜，马上就想通大周天。
但是河生只记得大周天第一步是真气先走手太阴肺经，再往下就忘了。
哪知河生一着急，真气就随着意念在丹田中加速乱撞。
河生就有一种不好的感觉，感觉它又要坏事。
这种感觉又促使他更紧张，导致真气更加无序。
河生心想，这样下去，是不是要走火入魔？
他想睁开眼睛，可是怎么使劲也挣不开，越急就越不好，终于，丹田中的真气团“呼”地一下炸向了四肢。
这次河生倒没有感觉到有多痛苦，因为没有容他多长时间感觉痛苦，只一瞬间他就昏死过去了。
在河生失去意识的一刹那，河生的眼前不自觉地浮现出水淋波痛苦的形象。
以至于不知过了多久，河生再醒来以后，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个遇见水淋波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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