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是一只猫
我是一只猫。
我不知道我的父亲是谁，应该只是路边随便的一只野猫，一次发自于野性的召唤，一次偶然之下与母亲相遇，在秋天里孕育了我们这几个小生命。
小小的院子里，轰隆隆作响的机器声里，她总是温柔的舔/舐/着我的皮毛，在我们相互打闹着走远的时候，便将我们叼回到原处，在有人靠近的时候，她又会露出狰狞的面孔，尖锐的牙齿和爪子，以此来守护我们。
母亲曾经告诫我们，世界上最危险的是两脚兽，它们长着和我们不一样的两条腿，身体没有毛发，每一次遇到必须要躲起来才行。
可是为什么每一次有几只两叫兽出现的时候，母亲又会凑过去呢？
不明白。
突然有一天，我被两脚兽抓住了，有了生命之中第一次出门。
一个小小的盒子里，垫着一张厚厚的毛毯，一双温暖手将我抱入盒中。这里没有母亲和兄弟姐妹熟悉的气息，我感觉到无比的恐慌，不停的尖叫着。
有说话的声音响起，我脚下的毯子上又多了一块布，有妈妈的味道，我安定了一些。
我透过那小小的一丝有光线的地方看过去，妈妈站在不远处看向我，喵喵喵叫着，却没有上前。
待到慢悠悠的前行中，耳中听到了更多的声音，就连那块布也不能再安慰我了，我在盒子里不安的乱窜，惊恐的尖叫。
停了下来，那只手伸了进来，摸索到了我的脑袋，一直温柔的抚摸着，哪怕我恐慌之下张牙舞爪。
我“喵喵喵”一直叫着，我叫一声，她便回应一声，努力的学着我的调子，扭曲的调子。
感觉过了很久很久，我才又一次见到明亮的光线，可是我不敢动弹，许久都没敢挪动一步。
那个人却也没有打扰我，自顾自的乒乒乓乓的忙碌着，我躲在那里偷偷的打量着四周，没有一丝一毫熟悉的地方，我叫不上那些奇奇怪怪东西的名字，可是它们看起来都好高大。
脚步声传来，我又缩回了盒子里，这次却被强制性的抱在了怀里。
她嘴里说着我听不懂的话，重复的叫着，我挣扎着想要甩开，却在嗅到手边香气的时候停住了动作。
白色的如同母亲的奶/汁，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肚子饿了，我伸出舌头去舔，她立刻松开了我，将那白色的一盘放在了我身边。
还是没有母亲的好喝，舔上几口，肚子便满了。
我想要继续回到盒子里隐蔽起来，比较在这更加陌生的地方，盒子已经是我最熟悉的了，可是却又被抱了起来。
似乎比刚刚更加的温暖，正好有些困倦，我便打着哈气准备睡觉。
我缩在那里，明明比母亲的身旁更加的温暖，爪子下面软绵绵的，她又拿来一个东西盖在上面，遮挡住了所有的光线，过不上一会，又往我身子底下塞了一个东西。
我甚至觉得有些热了。
周围安静了下来，没有了任何意思杂音，待到睡醒，准备爬出去，却发现周围被牢牢的塞了起来。
这可难不住我，找准了一个方向便努力的打着洞，终于钻了出去，便开始探索这个地方。
我迈着步子走着，到处都是软绵绵的，我忍不住叫了起来，想要召唤妈妈和兄弟一起来玩，“喵喵喵。”可是我叫了好久，都没有出现它们的身影。
我这时才突然想起来，我好像离开母亲了，心里失落的找地方藏起来。
不久，又有脚步声传来，我立刻缩的更向角落深处，从缝隙里面看过去。
她的手不停的摆动着，动作越来越快，似乎在翻找着什么。
终于，她找到了我，不顾我的反抗抓住了我，将我抱到了她怀里，手慌乱的抚摸着我的脑袋和身子。
好奇怪的两脚兽。
不久我便发出了呼噜噜的声音，蜷缩在她的怀里，便又要睡去。这次她没有将我塞到那个温暖的小窝里，而是一直抱着我，脑袋靠着我，找了个厚厚的东西盖在了我们身上。
待到一觉醒来，我却是回到了小窝里。
不记得了，我有些苦恼的叫了起来。
她听到了声音，连忙又放了一个热乎乎的碟子到我面前。
我在慢悠悠的舔，她也一直盯着看着。
..............
砰的一声，她离开了，不管我怎么叫，也没有听到她的脚步声。
我找到了那个盒子，里面垫子，那块布上，还残留着我的气息，来自妈妈的味道，我高兴的含着它，用力的踩着它。
心里念着“妈妈，妈妈。”
妈妈没有出现。
妈妈是不是不要我了。
踩到累了，我便歪歪扭扭的步伐开始探索着周围，不多久便又困倦了起来，爬了回去........
...........
等到她抱起我的时候，我还是迷糊的。
她将我放到一个超级大的盆里，先用手扒拉了几下里面的沙子，又捏着我的爪子刨了几下，一边动一边说话，只是我听不懂。一个冰凉凉的东西靠近了我的屁股，轻轻的却不容抗拒的擦拭着。
我突然就懂了，连忙蹲在盆里开始排泄，又自觉地刨着沙子将犯罪痕迹掩埋。
她将我翻转过来，很认真的盯着我的屁屁看了半天，直到我不耐烦的挥舞爪子，这才放开。
又过上几天，伙食有了改进，单纯的液体里多了一些固体，泡的很透很软，吃在嘴里很香。
其实我已经会自己吃饭了，可是她还是会抱着喂我，同时嘴里念叨的都是同样的发音，我听不懂，照样吃吃喝喝睡睡。
只是有时候，她不盯着我的时候，我还是会去那个地方，叼起那块布，叫着从来没有得不到回应的妈妈。
她会抱着我一起睡，每一天闻着她那渐渐熟悉的味道入睡，似乎代替了妈妈走进了我的生命。直到她一个接着一个喷嚏，打的时候浑身都在颤，之后她便不再抱我。莫名其妙的，我有些失落。
我一天会吃好多次，每一次都是浅浅的一个盘子，每一次哪怕吃不完她也在回来的时候端走，从来不让我喝那些冷的东西，每当半夜的时候，我还总是会感觉到有一双手从窝的缝隙里钻进来，在我身上抚摸着，接触到我的温暖的体温后，才终于离开了。
............
我不知道其他同类是怎么生活的，可是在我的心里，渐渐的觉得每一天这个样子似乎也很好。
只是有时候仍然会想起，妈妈呢？哥哥呢？妹妹呢？
都不见了，我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她会在我黑白相间的毛发里，拨弄着寻找着，抚摸着，她会在明亮的光线下看向我耳朵深处，她也会咔嚓一下用东西将我尖锐的爪子尖端，会在我将地面弄湿的时候大声的咆哮，对着我滔滔不绝，哪怕她知道我并不听得懂。
我自然是不懂的，不懂她为何咆哮，为何抚摸，为何我从来都只见到她一个人。我需要做的就是，每一天吃饱喝足后探索着这个大大的房子，巡视着地盘。
胆子渐渐大了起来，我攀登上一个又一个高峰，最终发现有一个地方她那熟悉的味道最为浓郁。
我想要去看看，每天都开始琢磨着跳上去，然后我成功了。
只是当她看到我在上面，她却直接将我拎了下去，放回了窝里，对我念叨了几句之后，关上了门。
我想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应该就是爬上那个地方了，后来我知道，那叫床。
...........
或许这一生就会这么一天天消磨掉，知道生命的尽头。
只是从某一天开始，我的整个猫生都不一样了。
那是又一顿饱餐之后，我正舒服的躺在她的膝盖上，她的手抚摸着我的脑袋和身体，一下又一下，我打着呼噜噜，整只猫都要沉沦在那舒适当中，可是她突然的扯住了我的毛，按住当中的某一块不再松手，又伸出另外一只手一起来。
我感觉到了疼痛和被控制的愤怒，开始反抗，她却一反常态的按住我的脑袋，仍然掐着我的毛。
那一瞬，我张开了嘴，对着她的胳膊，咬了下去。
那一口，改变了我的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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