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不灭本源
桀的内心其实也很郁闷。
浑浑噩噩沉睡了不知多少万年，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变成了葫芦，还成了葫芦娃的伴生灵宝，这位远古大能的内心波动，丝毫不亚于刚刚穿越过来第一天的齐明。
并且由于他伤势太过沉重，魂魄也残缺不全，时睡时醒，偶然有几分神智，却也昏昏沉沉，无从观察外界反应。
直到今日，齐明生死垂危之际，宝葫芦受了刺激之后，桀才终于从沉睡中被惊醒，不得不出来收拾残局。
果然，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那座差点让齐明丧命的太华剑阵，桀不过看似随意地挥了一剑而已，便将其从头到尾破了个干干净净。
若非齐明伤势实在太重，只怕刚刚桀还能加把劲，趁胜追击再将那妖道人就地斩杀。
正当桀操纵着齐明的身子，将其挪移进了雾中，正准备找个地方养伤之际，齐明本尊的意识却忽然苏醒了过来，几乎没有耗费任何力气，轻而易举地便夺回了这具身体的掌控权。
完全没有反抗之力的桀只得再一次缩回了葫芦中去，郁闷不已地打量起了齐明。
感受到齐明对自己抱着的猜忌、顾虑种种情绪，桀也是满心的不爽，却完全对齐明一点办法儿都没有。
宝葫芦从齐明体内外穿越通过畅行无阻，完全无法对齐明造成半点儿杀伤力，甚至还离不开他三丈方圆地。
桀心中的郁闷，可想而知。
一人一葫就这么沉默下来，在茫茫大雾中艰难地前进，漫无目的。
许久。
似是感应到齐明愈发衰弱的身体，桀终于按捺不住，再一次开口说道：“那头小鹿不曾追进来。”
齐明将信将疑地看了悬停在左肩的葫芦一眼。
“此雾隔绝神识查探，即便它追进来了，也找不到你。”桀开口又道，沉默半刻，旋即又道，“你先疗伤。”
桀这番话说的在理，齐明略一沉吟，也未觉不妥，当即也不再勉强，就地盘膝坐下，运起真元，开始闭目疗伤。
宝葫芦在他身周忽上忽下地飞舞一阵，最终还是停了下来，静静地立在了齐明身前几尺处的地面上，也不说话。
打坐内视，齐明方才有些后知后觉地发现了自己体内的糟糕状况。
浑身的真元已近枯竭。
被太华剑阵削去了半身皮肉，浑身经脉早已断裂破损了十之八九，可还不是最糟糕的事情。
最糟糕的是，在这种情况下，桀还强行发动了一次化虚。
真元不够，拿命凑。
齐明此刻的狼狈状况，实不足为外人道也。
沉默了半晌。
齐明豁然睁开双目，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瞪着葫芦说道：“你还愣着干啥？”
“啊？”桀微微一愣。
“赶紧出手救命啊！”齐明理所当然地看了葫芦一眼，“再不出手，就出人命了啊！”
一番话，齐明愣是说得理直气壮。
“小子，你竟敢命令……”
桀话音未落，葫芦身子却忽然不受控制地动了起来，眨眼变作了一道流光，没入了齐明体内。
下一刻，无数道熟悉至极的紫光忽的从齐明的体内蹦了出来，勤勤恳恳地修补起了齐明身上的伤势。
嘴上说着不要，身体还是挺诚实的嘛……
齐明暗暗想道。
若是这会儿桀知道了齐明的想法，只怕会气得拼着魂飞魄散的风险，从葫芦里蹦出来给他一耳光。
当然，桀并不会知道。
这会儿他正在一本正经地开始怀疑人生。
不对，葫生。
……
身处雾中，不见五指，齐明并不能确切地感受到时间的变化。
但却也能肉眼亲见自己的血肉逐渐丰盈起来，那些凭空消失了的经脉脏腑，如今都再一次地生长了出来。
宝葫芦的神奇力量，齐明虽不是第一次见识了，可每一次都觉得它真是夺天地之造化的无上宝贝。
当然，若是宝葫芦能乖乖听话，里面没有住这个叫桀的家伙，对齐明而言，那就更美妙了。
“说说吧，你什么时候开始躲在葫芦里的观察我的。”齐明浑身的伤势稍有好转过后，便再难按捺住心情，开始对住在葫芦里的桀盘根问底。
毕竟任谁的身体里忽然住进来了一位态度莫名的远古大能……都绝不会比此刻的齐明轻松稍许。
“……”桀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开口说道，“记不清了，不过上一次我苏醒的时候，你好像在一个叫喋血荒野的地方……”
“喋血荒野？”齐明微微一愣，旋即反应过来了什么似的，“原来化血蛊是你解的……”
“化血蛊？”桀沉吟片刻，旋即答道，“我不曾解，是它钻进了身体当中，自个儿送上门来的……不过那点力量，无法令我长时间维持住意识的存在，所以在那之后，我就重新睡了过去。”
齐明点头，心中也稍稍舒了口气，总算解了心中的一个小小困惑。
“既然你已经苏醒，之后有什么打算？”齐明犹豫了片刻，随后咬牙问道，“提前说好，这副身体虽然原本就是你的……但我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让回给你……”
也无怪齐明有此念头。
远古大能沉睡亿万年苏醒，发现自己的身躯被路人所夺……接下来的剧情，光是用脚想，都能预测到之后的一系列变化。
经历了这么多苦难，如今的齐明，比谁不怕死……却也比谁都不愿意死。
乖乖将身体重还给桀？
齐明做不到，换谁也做不到。
似是感受到了齐明心中鱼死网破的决心，桀缄默许久，最终也只得轻轻一叹，声音重新在齐明的脑海中响起。
“你大可放心。”桀说，“我神魂受创，三魂七魄散尽，仅剩一点本源万劫不灭，却也只能寄托在葫芦之中，以器灵的方式苟延残喘……如今与你一体同生，你不必对我有所防备。”
齐明将信将疑。
“我知你不信，但我如今要想摆脱这葫芦的束缚，倒也有个办法，与你有关。”沉默片刻，桀又说道，“你要不要听？”
齐明原本稍稍放下的心，顿时又提了起来，沉声问道：“什么办法？”
“只要你有朝一日，证得大罗果位，我作为你的伴生灵宝，亦能得到好处，届时便能以这灵宝为根基，重新证道化形，”桀说到此处，语气平淡至极，“所以你大可放心，在你晋入大罗境前，我不仅不会对你形成阻碍，反而会竭尽全力地帮助你……”
“也是帮我自己。”
一番话，说得颇为恳切。
齐明沉默许久，终于开口。
“那啥，大罗境是个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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