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

那一刻，慕容靳的世界只剩下季琴苍白的面容和妖冶的朱红。

        木然地朝季琴走去，时间似乎停止了，他听不见方莉悲伤的喊声，听不见汽车急促的喇叭。他只知道他要走到她那儿，他要到那儿。

        在倒下的一瞬，他看见了愣在路边的慕容烟，轻嚅嘴唇，他在说，对不起，我的孩子。

        慕容烟一直告诉自己，这只是个梦，不是真的，快醒来，快醒来。可当她看到马路对面的方莉，她害怕了。

        那张脸上精致的妆容早已哭花，两颊满是黑色的泪痕，嘴角却是诡异的弧度。

        她、在笑？

        突然，她发狂般大喊，“践人死了，死了，哈哈，哈哈……”

        不！

        最后一根心弦应声而断，慕容烟一头扎进雨里，没有方向，没有目的地。

        她只是想逃，逃离那个令她窒息的地方。那里有她最爱的两个人，可他们都丢下了她。她该大声哭的，可为什么，她哭不出？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在哪，累了，浑身也都湿透，她茫然靠着墙根蹲着，双手用力地抱住膝盖。

        冷，真的好冷。

        吱…

        是开门的声音。

        叶蓉撑着伞走出来，看着蹲在门口缩成一团的慕容烟，竟是一愣。

        她这样在这里有多久了？

        心疼得厉害，叶蓉慌忙拿伞遮去她所有的雨水，蹲下，轻轻拥住一直瑟瑟发抖的小身子，“别怕，孩子，我们回家了。”

        慕容烟愣了愣，在叶蓉怀中怯怯抬起头，对上那人担忧的眼神，她哇地一声哭出来，分明用尽了力气，眼泪却比她想像的多，似乎再也停不下来。

        叶蓉抱着她，哭了一夜。

        那年，她才七岁，一夜之间她成了孤儿。

        回忆一幕幕，悲伤成碎节点，完全淹没了慕容烟的思绪。

        风沅宸望着她眉眼间的哀伤，心漏了一拍。

        那日日夜夜，她的笑颜，她的随性，全数涌出，他却不知何时记下了这些，此刻更清晰得令人心疼。

        他的呼吸渐重。

        倾身上前，恢复心神时，他的唇已覆上她的唇。

        两片温软，轻轻一碰已尝甘美。

        风沅宸愣住，慕容烟也瞪大了眼。一时四目相对，皆是惊惶失措。

        最先动的是慕容烟，她用力推开风沅宸，捂着嘴，跑了出去。

        该死，他为何要吻她？为何！

        风沅宸觉得自己疯了，一定是疯了。

        对了，他受了寒，还在病中了，所以他才会这般神智不清，对，没错，就是如此。

        风沅宸堪堪笑了两声，勉强说服自己冷静下来，房间里残留的香味却再一次，搅乱了他的心神。

        心烦意乱。

        抬手，将桌上的摆设尽数扫下。

        香？她莫不是在香里动了手脚？

        贱婢，竟敢用如此下三滥的方法，找死！

        风沅宸攥紧了拳头，脸色越发阴鹜，胸口翻腾着怒气。

        啪！

        圆木桌被他一掌劈成两半。

        慕容烟，本王真是低估你了。

        几乎踉跄着摔出来的，慕容烟一路跑到小花园，闪身躲进假山，双臂抱紧了膝盖，将脸埋于两腿之间，浑身止不住地颤抖，泪水也早已不受控制。

        不要！不要想起他，不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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