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二五

囊袋很深，大概有两人来高，底端内径比囊袋口还要大上一些，光线隐隐从袋口透了进来，有些暗，却足够让腾非看清囊内的情况。

        囊袋底部浅浅地积了一些浑浊恶心的粘液，不算深，没能没过腾非鞋底，上面漂浮着许多不明生物的皮毛，腾非推测，可能是奈本艾斯之前的战利品残骸。

        腾非看见伊凡半倚在囊壁上，似乎已经失去了知觉，他只有裤腿和皮鞋接触了粘液，血迹与粘液混合在了一起，整个人看起来惨不忍睹。

        腾非能够听见伊凡急促的呼吸声，他蹲下身伸手去拍伊凡的脸，“伊凡？！伊凡？！”

        伊凡被他暴力拍脸之后终于找回了自己的神志，他的新身体对于疼痛的耐受力很差，当腾非脱险之后，他就失了力气，就这样靠在囊壁上迷迷糊糊的晕了过去。

        “腾非…”伊凡半眯着眼看腾非，以为自己又重新落回到了刚才的梦里，他有些走神的想，自己还真是好运。

        “发什么疯！我们得想办法出去。”腾非皱起眉头，把伊凡身上的床单枕头解了下来，查看伊凡腰背部确实没什么伤口之后，才用床单把伊凡腿脚上的液体擦了个干净。伊凡手臂上的伤口虽然是贯通伤，但尖刺不粗，所以出血已经止了，只是左手暂时没什么力气，软软的搭在身侧。

        “什么…”伊凡总算反应了过来，他站起身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怎么下来的！？”

        “没站稳，掉下来的。”腾非才不会说什么跟着跳下来的傻话呢，他淡淡地回应了一句，然后从伊凡背在身前的背包里掏出自己的眼镜，把仅剩的祝福果递给伊凡。

        “腾非…你…你怎么能在关键时候犯傻！”伊凡自然没信腾非的话，他的脸色很差，腾非不了解奈本艾斯的恐怖，可他了解。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躯体被消化，血肉模糊，内脏外露，再没有比这个更残酷的死法了。

        “我现在很清醒，你死之后，我独自生存下去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腾非已经开始动手检查囊壁了，听到伊凡如此说，才回过头解释了一句。当然了，他跳下来肯定不仅仅是因为恐惧日后独自一人生活，而是他宁愿死，也不愿再次背负一个人的性命了。

        伊凡抿了抿嘴，不知如何接话，他感受到了腾非身上散发了一种不容置疑的气势，他下意识地觉得，这样的腾非迷人极了。

        “帮不上忙就好好站在那别动，我可不想等死，好歹挣扎一下。”腾非背过身，又在囊壁上摸索起来，然后，他的手指就划过了一个潮湿的突起。他靠近了仔细观察，发现突起的正中还有个半公分不到的小孔，正巧了，一滴粘液从中滴落了下来。

        “奈本艾斯不会杀我们，它会慢慢把我们消化掉，腾非，实在不行，趁着我还有力气，你可以踩着我爬上去。”伊凡抬头往上看，估算了一下高度，觉得腾非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闭嘴！我要是想过丢下你，就不会跟着下来了。”腾非语气粗暴地打断伊凡，也懒得观察伊凡面上的表情。他低下头，两个手指捻了捻手上的液体，感觉似乎跟囊袋底部积累的没有什么区别。

        腾非有些拿不准了，如果奈本艾斯真的具有消化功能，其分泌的粘液一定不会像现在一样毫无功能，至少应该会烧手，或是腐蚀皮肤，“你来看看，这是什么？”

        即便是当日的空间魔法师肯定也没有进入奈本艾斯内部，伊凡自然也不会知道。他下意识地在腾非的指尖上蹭了一下，就感觉火辣辣的痛觉从指尖蔓延了出来，他嘶了一声，忍不住将液体抹在了牛仔裤上，然后…牛仔裤上被烧出了一个指尖大小的洞，“天呐！”

        “这就是消化液？”腾非一把抓住伊凡的手，眼见其左手食指尖的皮肤红肿破溃，露出了内部的真皮层。

        “应该是…”伊凡全身都疼，也不在意手上的小伤口了，他有些惊讶地看着腾非，“这东西对你没效？！”

        “有效，只是没有你反应强烈。”腾非看了看自己微红的手指，他接触的时间比伊凡久，严重程度却远不及伊凡，或许也跟自己的特殊体质有关。

        “你贴壁站，不要接触这些粘液。”腾非吩咐了伊凡一句，然后观察了一下伊凡脚上的皮鞋，皮鞋鞋底有些扭曲了，但没有损坏，就跟那些漂浮着的动物皮毛一眼。看来，这些消化液对于蛋白质有效，而那些动物皮毛之类的纤维，则不在它的消化范围之内了。

        腾非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测，也顾不上恶心，直接踏进了囊袋底部的积液之中，他弯着腰在囊袋底部摸来摸去，果然摸到了大量类似的突起，这里的突起密度远远超过了侧壁。

        如果他的猜测没错，这些突起，就是奈本艾斯分泌消化液的孔道。

        腾非离开积液，站在一旁用破床单擦干手脚，看着微微发红发热的手脚，他突然嘴笑了起来，脑内形成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或许…自己和伊凡真的能够逃出升天。

        “伊凡！快来，把枕芯撕成小块。”腾非捡起被他丢在一旁已经面目全非的枕头，快速撕下了一块，然后在囊壁上摸索了一下，将那块羽绒死死塞进了突起中间的孔道内，他用力往里顶了顶，直到看不见羽绒，才转移到下一个。

        “这是在干什么？”腾非不让伊凡接触突起，伊凡只能帮忙将枕芯撕开，他看着腾非一个个塞羽绒，实在是憋不住了。

        “你肯定没得过胰腺炎吧？”腾非头也没抬，继续往里塞，他的手指变得很红，却还没有破溃的迹象。

        “没听说过。”伊凡老老实实地摇头。

        “胰腺是我们身体里的器官，有外分泌功能，分泌的也是消化液。”腾非勾起嘴角笑了笑，“如果我们把胰管堵死，它分泌的消化酶不能流出，你觉得会怎样？”

        “会…怎样？”

        “笨，消化液又不是吃素的，出不来，不就把自己消化了？”腾非的语气有些轻松，手上的动作也快了几分。

        “你是说，如果我们堵死这些分泌孔道，奈本艾斯有可能会把自己消化掉？”伊凡顺着腾非话分析，总觉得不可思议，又合情合理。

        腾非耸了耸肩，他从来不会把话说得太满，“我也不知道它有没有代偿机制，但只要有机会，我们就得试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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