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租借人皮校服
学校的自杀事件影响了不少人，虽然之前学校也有跳楼自杀的。但这次是在谭在东来校之际跳楼，不少人都觉得这件事和谭在东有点关系。甚至有人翻出了死者的遗物，里面包含谭在东的一张专辑，而那张专辑我也有收藏。名字刚好和死亡有关，叫做：死亡歌者。
那张专辑名字有些灰暗。但歌曲的内容和质量却大多是积极向上的，除了两首悲伤的情歌，窗外飘雪、再见花开。
为了避嫌，学校希望谭在东先离开学校。真人秀节目可以等跳楼事件平息了再说，不然会给社会上造成不好的舆论。也会对学校的声誉有很大的影响。
谭在东把这些告诉了我。是因为我早就知道他的死亡歌者的专辑。然后我就找到了他，我担心学校对他造成压力和难过。此时此刻，我们就坐在学校一处比较隐蔽的地方，挨着办公大楼旁边的小树林里。
“摄像大哥怎么还在拍……？”
身材高大的摄影大哥蹲在两棵小树之间，看的让人格外难受。他稍微一动，旁边的小树就要倒掉似的。
“这是真正的真人秀，从我进入学校的那一刻，他的任务就是形影不离的跟着我，拍我。”谭在东语气稀松平常的说，“也包括吃饭，睡觉，甚至上厕所……总之就是越俗的，越真实的越好。”
“上厕所也拍？这不是没隐私了吗？”我感到不公的说。
“隐私对公众人物来说其实是遮羞布。我又不害羞，我怕什么？”
“对啊，你行事光明磊落。为人真诚大方。你才不怕什么隐私不隐私的。”我嘿嘿一笑说，“不过我还是想知道，你上厕所的时候，他会真拍啊？”
“上厕所拍了谁看啊？”
“当然有人看，你可不是普通的阿猫阿狗。想看你上厕所的人多着呢。比如……”
我本来想说比如我，但是却难以启齿。心里不断的警告自己：不能因为见了偶像就失去自我，怎么有点得意忘形，越来越像个傻X似的。
“比如什么？比如你吗？”
“我的天，他居然知道我在想什么。这可丢大人了。”我心里想道。
“怎么了？你平常说话都这么直吗？”他问我。
“我问你，”我低声说道，“刚才咱俩的对话，也被拍下来了吗？”
“当然。包括你刚说的这句。”
“我的天啊，”我心里又想道，“这要是上了电视。我得多丢人啊，多少人想杀了我啊。”
“你在想什么？”
“呃，没什么，”我说，“我回答你刚才的那个问题。我说话呢，从小到大都很直。从不绕弯子，想起什么就说什么。我觉得人的大脑就像一个垃圾桶。里面存放着成千上万种垃圾。我们每一个想法不知道是可回收的垃圾，还是没用的垃圾。正是因为分不清是哪一种，所以我们才需要把它给扔出来，这样就能看出来是否可以回收。要是想到什么却不说出来，时间久了，你的大脑里垃圾如山，会污染你的五脏六腑。到时候就连死都不知道是啤酒瓶给你砸死的，还是废电池把你给毒死的。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这些是你想的？”他一副想笑却硬是忍住的样子，“我告诉你，你会火的。真的，你一定会火的。”
“我胡乱说的……”我心想，管他三七二十一，只要能逗偶像开心就成。到时候就算观众们会骂我，也会记着我的好的。
谭在东最终还是没忍住，不过只笑了几秒钟的时间。脸色沉了下来。我说，“你是不是在想跳楼的事？”
“她是我的歌迷。”谭在东惋惜不已的样子，渐渐的流下了眼泪。
我被他的深情所打动，一时之间也跟着他哭了起来。过了一会，那摄像大哥竟也开始掉泪。他关掉镜头，对我说，“你不知道。我从来没见在东哭过，平日里他承认了很多东西和压力。他这次流泪，不止是因为歌迷，更因为自己的经历。妹妹，你不要以为当明星表面光鲜亮丽，私底下也是无忧无虑。其实在东能有今天，真的经历了很多的困难，真的是不容易。好不容易能有今天，换来了好的口碑和名誉。却忽然有个女孩因为他跳楼自杀。这对他来说是难以原谅的。在此之前，从来没有一个人因为在东跳楼自杀的……到了你们学校却发生这种事情。妹妹，你说，他能不伤心吗？”
“不要关掉镜头，打开吧。”谭在东用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我在心里暗骂自己，“该死，我一个女生，怎么连纸巾都没带。”
“你叫什么？”他忽然问我的名字。
“谭在东！不对不对，那是你的名字，我叫韩西玉。韩非子的韩，西游记的西，林黛玉的玉。”我激动不已的说，“你听，我的名字多有古典气息呐。”
“韩西玉，真是个好名字。”
“你名字也不赖呀。”
“谢谢你逗我开心。我该走了。”
“哦。”
我不知所然，看他走了两步，步伐很慢，忽然转过身说道，“你有什么梦想吗？愿望什么的，我可以帮你实现。”
我咦了一声，立马问他，“学校是不是不让你录制节目了，要赶你走了？”
“你怎么知道？你听到我跟你们学校领导的谈话了？”
“没有。不然你怎么会突然要帮我实现什么梦想呢？人总是在离别之际才会有所托付，有所承诺和兑现。”
我一下子难过了起来。心里面是舍不得我的偶像。可是要是让他身在学校，林琳厉鬼行凶作恶，作到他头上怎么办。名声大震的谭在东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这辈子都会愧疚不安的。
“你在想什么呢？你尽管说吧，无论是什么愿望我都帮你实现。”
“你帮不了我的。”
我陷入了沉思，因为我在想，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无忧无虑的活上一天。只可惜眼前有着很多烦心事，让我差不多忘掉了快乐是什么滋味。
“是吗？你未免太看不起我谭在东了吧？”
“不，我没那个意思。我是说每个人的痛苦都不一样，我所经历的痛苦你未免就了如指掌，只有了如指掌，才能对症下药，不是吗？”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你尽管告诉我。难道你不信任我吗？你想好了，再过一会，住在你耳朵里面十年之久的那个人就要走了。”
“我不让你走……我不想让你走。”
我的手不听使唤的拉住了他的衣角。但我很快又松了手，我知道这样不妥，况且摄像大哥还在拍摄。
“你在干嘛？”树林外传来了何棠的声音。蹭蹭蹭的脚步声，不一会就来到了我的面前。
“韩西玉，你怎么能这样呢？人家是什么身份？你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这位同学，”谭在东看清了何棠的长相，微微一笑说，“你不是和韩西玉比赛摔跤的那个吗？怎么了？非要把这个节目表演给我看吗？”
“呃……不是的。我是来告诉你跳楼的最新消息，不是你说了。让我去打听吗？”
我把目光转向谭在东。我以为他和何棠并没什么交集，原来他们已经认识了。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谭在东有轻微的慌乱举止，只不过掩饰的好。不然根本看不出来。我有种不好的感觉，担心他早就和何棠认识了。再说何棠是部长，比我先认识他，也算正常。但是我不明白的是，谭在东为何在这时有些紧张呢。
“现在是什么情况？”他故作镇定的问。
“死者确实是你的歌迷，我们在她的书包中还找到了这个。”
何棠手机屏幕上显示，是一张谭在东演唱会的门票，是去年冬天看过的。座位是VIP，价格不菲。
“这么说我的歌迷是有意在这一天死掉的。”谭在东大喝了一声，“只可惜你们学校不允许我在这里多呆上一分钟。我可爱的歌迷一定是想对我表达什么。我要是能不走该多好。”
“如果你坚持不走，学校又有什么办法呢？”我说，“我的意思是，谁又敢不听你的话呢？”
“你太天真了，在东和节目以及学校签的都有合同。出现这种意外的情况，在东自己根本不能做主。”
“那我们就偏要做主！在东，你真的不想走吗？”
“我刚来学校的第一天，我的歌迷就跳楼自杀。如果是你，你会视而不见吗？如果我走了，还是你们心里崇拜的那个偶像吗？”
“可是你留在学校，又有什么用呢？”
“直到水落石出，直到弄清我歌迷的死因。我才能够真正的释怀！实在不行，我会想办法查清楚这件事情的。如果没有歌迷，就没有我谭在东的今天，歌迷们都是我的恩人。我不能忘恩负义。”
我被他的这番话感动不已。何棠也是，傻傻的看着谭在东，眼圈红红的。
“其实只要不让别人认出来是你谭在东就可以了。”我说。
“你是说化妆吗？”何棠说，“不行的，这个办法我想过。他一个公众人物乔装打扮实在是不妥，万一被发现，你让在东怎么跟全世界的人解释？”
“对啊，这可怎么办呢？”
我一面装出无奈的样子，一面对谭在东眨了眼睛。在东当即对何棠说，“谢谢你何棠，你辛苦了。你有什么愿望尽管说出来，走之前我一定会帮你实现的。”
“我没有什么愿望。我只希望你好好的，一辈子健康幸福。”
“谢谢你。不过你说的却和你没什么关系。你还是想好告诉我吧？只要我能做得到，就一定倾尽所能的帮助你。”
谭在东说完又把目光转向我，“你呢？你的愿望是什么？”
“我……”我故意吞吞的，还用眼睛瞥了瞥四周。
“呵，不好意思说是吧？”谭在东拍了拍何棠的肩说，“你先回去吧。想好一定要告诉我。”
何棠很听话的离去，看也没看我一眼。其实我知道她心里一定在恨我。
“好了，她走了。你可以说了。”
我看了看周围，还是不放心。摄像大哥很明事理。扛着摄像机走出了树林。我这才大胆的说道，“虽然化妆不可以，但我们可以来个整体大变身。”
“整体大变身？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我急切的神情看着谭在东，如果他一口来个纯属放屁。我就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了。
“我信。”他考虑了一会说道。
“真的吗？那就好办了。”我压根没考虑的说，“是这样的。我认识一个老太婆。我介绍给你认识，她是一个鬼，她的一双巧手。能做得一手好衣服。我去求她给你做一件衣服，你只要把这件衣服给穿上，就变成了另一个人。就像换了一张脸一样，根本看不出来是假的。”
“你……你在说什么呢？”谭在东表情无比的惊恐。不理解的看着我。
“你不是相信有鬼吗？”
“是的，我是相信有鬼。可你也不能直接给我介绍一个鬼呀……”他忽然察觉不对，“等等，真的有鬼？你不是在和我开玩笑？你别吓唬我，我胆子小。”
我噗嗤一笑，一个有名的大明星此刻却像个孩子一样。
“你笑了？你是骗我的吧？朗朗乾坤的哪来的鬼啊。”
“是真的有。”我语气低沉的说，“不过你不用怕，我都已经习惯了。”
我闭上了眼睛。不知为什么，当我说出“我都已经习惯了。”却是多么的盼望时间停止下来，眼睛紧闭。什么都不想看到，整个世界中，无论人还是鬼，都不要再和我有任何的牵连。
这当然是我的幻想。当我睁开眼，还是那撞诡异的宿舍楼。看样子，那老太婆早已上班。旁边的破木桌上，时间长久，起了很多枯皮。她随手把缝好的人皮衣服扔在了破桌子上，桌上就会被震得掉下雪粒般的碎木。
“那人皮校服一定很重，也不知道你能穿上吗。”我说。
“你说的我都看不见。我到现在都觉得你在逗我玩。”谭在东说。
“我怎么可能逗你玩呢，你的歌迷还不把我给骂死。”我说，“等一会你就知道是真的假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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